第16章
到了最后,她突然又想通了。
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癱坐在了沙發(fā)上。
她竟然還在意盛連玦的看法?
自已在盛連玦那邊,不就是個裝點門面,順帶著解決生理需求的工具,貪財虛榮的人嗎?
心下涌上了一股悲涼。
江挽的臉上,只剩下了一抹苦笑。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一陣躁動,那雙高跟鞋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江挽的面前。
江挽抬頭看了一眼,盛連玦還真是比她想象的更加殘忍。
江挽循著目光望去,來的人竟然是江瀾。
她突然眼前恍惚。
影影綽綽之間,心下只剩下一片悲涼。
盛連玦到底是有多恨她,才會上趕著把她這個笑話送到了江瀾的面前。
果然,她那岌岌可危的自尊,終究是轟然坍塌。
微風(fēng)輕輕一吹,頓時就是蕩然無存。
“哎呦,這不是江小姐嗎?”
江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經(jīng)理點頭哈腰地就沖了過去。
剛剛的他有多么趾高氣揚,現(xiàn)在的他就有多卑躬屈膝,就只差跪在江瀾的面前了。
“江小姐,您怎么還親自過來一趟?”
江瀾根本就沒搭理經(jīng)理那副狗腿子,徑直走了進去,脊背挺直,游刃有余。
江挽看著她,相形見絀的感覺,緊緊揪著她的那顆心。
原來都不用別人嘲諷,她自已就能感覺到差距。
仔細想想,姚靜荷說的還挺對的。
明明就是上不了臺面的跳梁小丑,竟然還自顧自地做起了豪門闊太的美夢。
看來,偷來的東西果然是不長久。
在江挽還在走神時,旁邊的兩個人已經(jīng)談起了業(yè)務(wù)。
“江小姐,你看,這就是那個盜刷盛總信用卡的小偷,你看咱們該怎么處置?是報警還是扭送?我們這邊都全力配合�!�
經(jīng)理當(dāng)然知道江瀾的傲氣,也知道人家看不上他那副上趕著巴結(jié)的樣子,但還是得賠著笑臉。
“都不用,那張銀行卡是盛總給她的,所以不存在什么盜刷的問題�!�
江瀾修長的手指毫無節(jié)奏地敲擊著公文包,神態(tài)肆意的樣子,回頭就將目光落在了江挽的身上。
經(jīng)理微微一頓,這才意識到他是闖禍闖大發(fā)了。
“哦……那個……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啊,不知道這位小姐是盛總的……”
經(jīng)理眼巴巴盯著,江瀾也是好整以暇地看著江挽。
江挽沒有抬頭。
她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和這兩個人直視的勇氣。
她是誰?
是盛總的夫人嗎?
別說是銀行經(jīng)理,就連江挽自已都覺得可笑。
丟了這么大的人,她又怎么還敢高攀?
“我是他們家的保姆�!�
第39章
密碼竟是她的生日
江挽扯著嘴角露出了一抹慘淡的笑容,順便假借著調(diào)整姿勢的功夫,扯了幾次碎發(fā)遮住了她那張臉。
羞于見人,也不過如此。
可仔細想想,江挽也不知道自已到底做錯了,怎么就這么上不了臺面了?
這番話仿佛極度迎合了江瀾的惡俗趣味。
她聽完,總算是心滿意足地站起來。
“周經(jīng)理真是不好意思了,家里的保姆從鄉(xiāng)下來的,沒怎么出過門,也沒見過什么世面,原本是讓他拿著銀行卡支配廚房的開支,現(xiàn)在看來實在難當(dāng)大任,還給你們添了麻煩。”
江瀾心情頗好,說話的語氣都和善了不少。
周經(jīng)理察覺到了詭異的氛圍,但良好的職業(yè)素養(yǎng)還是驅(qū)使著他露出了八顆牙齒的標(biāo)準(zhǔn)微笑。
“江小姐真是言重了,這原本就是我們的本職工作,能為你們二位服務(wù)是我們的榮幸,不過,現(xiàn)在這張卡已經(jīng)被鎖上了,所以恐怕還得麻煩江小姐輸入正確的密碼,否則這卡就沒法用了�!�
周經(jīng)理好聲好氣地說著,江瀾點頭,直接就開口說道,“麻煩周經(jīng)理幫忙處理一下吧�!�
“好嘞,也沒問題,我這就去�!�
周經(jīng)理倒是沒覺得這串密碼有什么不對的,所以麻溜地去處理了。
可站在原地的江挽卻是悵然若失。
那串?dāng)?shù)字就好像一把尖刀,直接在她的心上潑開了一個口子。
冷風(fēng)呼呼吹得進去,連小心呼吸都會扯的她心臟微微抽痛。
她嘗試過家里所有人的生日,甚至還抱著僥幸的心理嘗試過了自已的生日,可到了最后都是徒勞。
沒想到,盛連玦銀行卡的密碼竟然是江瀾的生日。
到了這一刻,江挽才知道自已輸?shù)枚嗝磸氐住?br />
她渾渾噩噩地站在原地,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等到周經(jīng)理再過來的時候,江挽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精氣神。
她木然地跟在二人的后面,可謂是毫無尊嚴可言。
可偏偏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周經(jīng)理還想起了一茬,于是趕緊攔住了江挽。
“保姆小姐,麻煩你稍微等一等�!�
周經(jīng)理興致勃勃地去業(yè)務(wù)室里面拿出了一桶糧油和大米,順便還很是慷慨的放到了江挽的手上。
“這是咱們銀行搞的小活動,正好今天耽誤了您的采購時間,算是我們的一點小小心意了,還請保姆小姐千萬別生氣。”
周經(jīng)理一口一句保姆,外加上江瀾火辣辣的眼神,江挽頓時感覺自已就是一粒微塵,慢慢地墜落在了深淵之中。
她把東西接了過來之后渾渾噩噩地跟在江瀾的后面,剛到門口,前面的人便悠哉悠哉地開了口。
“看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最起碼知道別在外面丟人�!�
江挽聞言,不做應(yīng)答,只是抱著東西往前走。
江瀾瞥了一眼,大概是出于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憐憫,特地開口提醒了一句,“這些東西你還抱著干什么?還嫌不夠丟人嗎?伯母這會兒就在我的車上,我勸你還是盡早扔了為好。”
江挽苦笑著不說話,執(zhí)著地抱著手上的東西,認命地走到了車子面前。
果然,車門剛打開,迎接江挽的便是當(dāng)頭棒喝。
邱美蘭也真是敢下血本,平時甚至都不舍得背出門的包包,今天就這么直戳戳的砸在了江挽的額頭上。
復(fù)雜的針織工藝勾著她的發(fā)絲,硬生生的給拽下來了一撮。
“我的老天爺,我們家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遇上你這么個掃把星?”
邱美蘭沒那么好心。
她沒那個閑工夫過來解救江挽,要不是在公司樓下恰好遇上了江瀾,她也不至于親自過來教訓(xùn)人。
江挽就這么站在原地任由著她打罵,像個沒有靈魂的木樁。
邱美蘭打了幾下,但心里的火氣更大了。
“看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又窮酸又丟人,拿著他的銀行卡出來揮霍也就算了,連密碼都不記得,你是非要讓外面的那些人覺得我們家已經(jīng)窮酸到這個地步才高興是嗎?”
第40章
手上的動作亂了章法
邱美蘭一邊說,一邊從包包里面掏著鈔票。
“不就是缺錢嗎?當(dāng)年你嫁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貪圖我們家的錢財!缺錢就開口,別做這種偷雞摸狗的惡心事兒,簡直是臟了我的眼睛�!�
邱美蘭邊說一邊拿出厚厚的鈔。
她遞過去之前,看了一眼江挽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心下更是氣結(jié)。
“怎么?都被抓了個現(xiàn)行了,還跟我在這裝清高呢?所以這錢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俊�
邱美蘭微微挑眉。
她像是樂意看著江挽慢慢扔掉自尊,變成一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江挽看了一眼,眼眶有些微微發(fā)脹。
這些錢買的也不過就是她的尊嚴罷了。
“謝謝媽�!�
到最后,她終究還是哽咽著伸出了手。
邱美蘭得償所愿,笑得越發(fā)高昂。
她肆意地將那一疊厚厚的鈔票在手上摔打著,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子嘲諷的意味。
江挽看著她那副隨意的樣子,更加體會到了什么叫做云泥之別。
她受盡屈辱才能得到的東西,對于盛家眾人來說,不過是唾手可得。
說不定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只為了花錢買個樂子,圖個高興。
“哼,我以為是個多有骨氣的,對嘛,早點擺正你自已的位置,我也不至于看你這么惡心,拿去吧,別再做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了。”
邱美蘭說完,神情倨傲地將紙鈔灑了一地,順便扯過了江挽手上的副卡,回頭就關(guān)上了車門。
江瀾也沒給江挽留面子,一腳油門踩了下去,疾馳而過的風(fēng)刮起了紙幣。
江挽抬頭看著,天上烏云密布。
她總覺得自已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回去的路上,邱美蘭還碎碎念了幾句,“也不知道她那張副卡到底是從什么地方來的,瀾瀾,你可是連玦的助理,這些事情你也得多多幫忙看著,那女人就是貪心不足,知道嗎?”
“我知道的,伯母,我會好好幫助處理連玦的財務(wù)問題,不會讓這種亂七八糟的人鉆了空子。”
江瀾說著,借著紅綠燈的間隙,回過頭看了一眼。
兩人會心一笑。
等把邱美蘭送回去之后,江瀾趕緊去了公司復(fù)命。
“什么意思?”
盛連玦看著推到他面前的那張銀行卡,辦公室的燈光印在了上面。
他記得上面的每一道劃痕。
每一道劃痕的后面都是江挽的歇斯底里。
不知怎么的,現(xiàn)在看著似乎沒有以前那么煩躁了。
“她說她用不上�!�
江瀾回避著盛連玦直勾勾的眼神。
盛連玦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張卡上,絲毫未曾注意江瀾言辭閃爍后的模樣。
“不需要?不需要又何必拿到銀行去刷?呵……”
盛連玦咬著后槽牙齒笑,順手將東西放進了抽屜里。
砰的一聲——
在合上了抽屜的時候,江瀾也不禁跟著縮了縮脖子。
她看著盛連玦晦暗不明的表情,只想著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聯(lián)合基金會的金會長正在人民醫(yī)院住院,我們是不是過去探個病�!�
接下來兩家公司還有合作,于情于理,他們都應(yīng)該過去探望一下。
“這件事情,你來安排。”
盛連玦神情沒有絲毫波動,可手上的動作卻好像亂了章法。
江瀾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終究還是小心地退了出去。
剛到門口就遇上了端著咖啡的高遠。
高遠遠遠地就看見了江瀾,特地上趕著打了個招呼,“銀行的事情辦妥了嗎?”
江瀾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之中,根本就沒有搭理他的心情。
“做好你自已份內(nèi)的事情�!�
她輕飄飄地提醒了一句,甩著臉色離開了辦公室。
而這邊的江挽,則帶著剛剛那筆錢回到了醫(yī)院。
回去的路上,她特地清理了一下那些紙幣。
邱美蘭此人,還真是挺會裝點門面。
明明是幾張百元大鈔,夾雜著面額不同的零錢,總共加起來也就是那么幾千塊,卻硬生生讓她甩出了幾萬塊的氣勢。
或許在她眼里江挽這個人就只值這么點錢。
江挽靠在公交車的車窗上,臉上掛著一種別扭的笑容。
到了醫(yī)院,她將最后一點積蓄和幾千塊的紙幣遞到了財務(wù)窗口。
工作人員禁不住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這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有人用紙幣?”
財務(wù)人員邊說,瞥了一眼江挽,上下掃視了一圈的樣子,就好像是在看著一個待價而沽的廉價貨,眼神里滿滿的輕蔑。
“等一下吧。”草率地回了一句。
財務(wù)人員這才搬出了已經(jīng)蒙上了灰塵的驗鈔機。
江挽的心里沒什么太大的波動,她現(xiàn)在唯一能夠抓住的就只有自已的家人了。
至于別的,她實在沒心思也沒有那個底氣去爭取了。
趁著財務(wù)人員數(shù)錢的間隙,她看到了旁邊的招工信息,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之下走了過去。
正在看著,身后又出現(xiàn)了那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