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屋內暖氣很足，老衛(wèi)臉上蒸的紅通通的，顯得愈發(fā)和藹可親:“快進來快進來，衛(wèi)重霄你也不知道招呼招呼人家，就讓小凌在門口站著�！�
衛(wèi)重霄把懷里的東西一股腦放在地上，翻了個白眼。
小孩子睡午覺起的晚，所以衛(wèi)大姐一家還沒到。衛(wèi)母在廚房倒騰菜，聞聲也系著圍裙舉著菜刀從廚房出來了，滿臉笑容:“哎喲終于來了，盼你們好久嘍！小凌小凌你快坐，我這收拾菜呢，一會兒出來跟你們聊天哈！”
“不用不用，”凌潭匆忙擺手，“我也會做飯的，我洗洗手然后幫您一起吧！”
老衛(wèi)還數(shù)落著自家老伴兒:“你說你拿著菜刀出來干什么，嚇人玩呢嗎�！�
“我這不是激動嘛！”衛(wèi)母把菜刀背到身后，又鉆到廚房去了。
凌潭跟衛(wèi)重霄一起把買來的東西搬進屋，然后就坐在沙發(fā)上跟老衛(wèi)聊天。老衛(wèi)著實不是個健談的人，凌潭怕老人家尷尬，就說幫衛(wèi)母做飯去。老衛(wèi)想攔，衛(wèi)重霄插了一嘴:“讓他去吧，爸。不用把他當外人。”
凌潭差點在廚房門口絆個跟頭。
事實證明凌潭的廚藝真的不錯，還得到了衛(wèi)母的認可。洗完菜擇完菜后，她對凌潭的利索勁兒贊不絕口。
“小凌這孩子真不錯，人本來就機靈，還會過日子。”衛(wèi)母坐在沙發(fā)上休息，滿眼笑意看著凌潭。
凌潭早不覺得緊張了，老兩口毫無保留的善意讓他一點也不覺得尷尬，相反還有了種融入這個家庭的幸福感:“您真過獎了，衛(wèi)重霄他比我厲害多了�！�
這時候，衛(wèi)大姐和丈夫領著小樹來了。
“啊呀！林哥哥也在！”小樹一身紅裙，可愛的像個小公主。一跳進門里，幾乎竄到了凌潭身上。凌潭抱起她悠了一下，小姑娘高興的咯咯直樂。
衛(wèi)重霄撇撇嘴:“以前進門都先撲我的。”
這一家三口來了，屋子里就熱鬧起來了。年輕人們幫著衛(wèi)母做飯，老衛(wèi)帶著小樹玩跳棋。
等到天色漸漸暗下來，煙花的聲音隱隱約約從窗外傳來，衛(wèi)母端著最后一盤菜吆喝道:
“來啦來啦，年夜飯好咯！”
桌上擺著十幾道菜，涼菜到硬菜到湯，應有盡有。雞鴨魚牛羊肉，各式青菜，擺盤擺的很漂亮，濃濃的年味。
一大家子人入了座，老衛(wèi)照例總結了今年家里的情況，并且展望了全家人的未來，然后舉著酒杯揚聲道:“愿我們一家人，圓圓滿滿長長久久！”
七個杯子碰在一起，發(fā)出當啷的聲響。
“爸，媽，今年我也有話要說�！毙l(wèi)重霄放下酒杯，突然鄭重其事地說道。
他語氣很正式，連小樹都不敢鬧騰了。
凌潭仿佛預感到了什么，心臟瘋狂地跳動起來。
“你們之前總催我找對象，又催我把他帶回家里來。這不，給您帶回來了。我倆的關系你們其實早知道了，但今天年三十，我就想趁著這個時候，鄭重其事地告訴你們。”
凌潭在桌子底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極小聲地說:“孩子還在呢，你說這個。”
衛(wèi)重霄反握住他的手，目光格外堅定:“她懂。她知道什么是愛，也知道相愛的人就該在一起�！�
“我當然知道！”小樹稚氣地宣布著，“就像爸爸媽媽一樣！老師也說過，‘愛’是特別特別好的東西，爸爸媽媽愛我，我也愛爸爸媽媽！”
衛(wèi)重霄笑了，夸了孩子一句，然后不顧凌潭的反抗，拉著那只手十指交握，輕輕放在了桌子上:“凌潭是我的愛人，從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會是。我們一起走過了太多，沒有什么會把我們分開。”
衛(wèi)母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一時間沒接上他的話，只是眼睛有點紅:“我們當然早就知道了。凌潭是個好孩子，你以后必須好好對他，兩個人過日子相互扶持相互體諒，知道不？知道你們是過命的感情，我只是......”
她說著說著居然有些哽咽。老衛(wèi)揉了揉妻子的肩，補充道:“你媽是感動的。養(yǎng)了三十幾年的兒子終于解決人生大事，當媽的心里能不高興嗎。來來來，孩子他媽，大好的日子別掉眼淚了。我先動筷子，咱們邊吃邊聊啊！重霄，你照顧好小凌�！�
衛(wèi)母擦干了眼淚，囑咐起兩個年輕人來，又是一大堆話。
她問他們:“就算兩個男孩兒，那事兒也不能不辦。你們考慮過沒？請多少人？在哪里吃飯？”
凌潭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瞬間漲紅了臉，說話都結結巴巴的:“我...我們目前...沒這個想法的�！�
“有，”衛(wèi)重霄斬釘截鐵否認了他，“婚是要結的，就算拿不到那個本兒我也得給你置出個正經(jīng)婚禮來。但現(xiàn)在工作太忙，我們兩個都找不到合適的時間
�！�
衛(wèi)大姐插嘴道:“找不到時間就找，飛行是重要，但這種人生大事只有一次啊老弟，你們可得認真考慮。衛(wèi)重霄，你可得熱熱鬧鬧的辦，聽見沒有？不許敷衍人家小凌�！�
“知道，我正巴不得呢�！毙l(wèi)重霄含笑看著凌潭。
“你這都扯哪去了啊，”凌潭輕輕地踩了他一腳，沒什么力度地瞪著他。
衛(wèi)重霄湊到他旁邊跟他咬耳朵:“你還會害羞？你不是號稱三寸不爛之舌嗎，怎么爸媽提個結婚就把你堵的沒話了？”
凌潭目光游移:“我，我那是還沒想好�！�
“哦～”衛(wèi)重霄的語調拐了八百個彎，一臉戲謔，“不想跟我結婚��？那你心里還想著誰呢？”
“滾吧你！吃飯！”又是狠狠的一腳。
老衛(wèi)爽朗地笑起來，他老人家鮮少有這樣開懷大笑的時候，揚起酒杯向著凌潭和衛(wèi)姐夫:“來，咱們一起喝一杯！以后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衛(wèi)重霄給凌潭夾菜，夾著夾著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老衛(wèi)跟凌潭很有共同話題，酒一杯一杯地喝著，越聊老衛(wèi)越喜歡這個孩子。
小樹咿咿呀呀地叫著，一會兒拉一拉媽媽，一會兒扯著爸爸，再過會兒又滾到舅舅懷里，就是不安分。今兒過年，大人們也就由著她鬧去了。
八點鐘，春晚準時開始，電視里熱熱鬧鬧地演著節(jié)目，電視外也熱熱鬧鬧談天說地。天完全黑了，絢麗的煙花炸開在漆黑夜幕中，五彩繽紛，映在貼著窗花福字的窗戶上。鞭炮噼里啪啦地響起來，帶著炸破耳膜的巨響。
小樹撂了筷子跑去陽臺看煙花，一邊嚷嚷著:“媽媽！我也想去放煙花！”
“你想不想去？”衛(wèi)重霄問凌潭。
凌潭不勝酒力，臉上微微泛紅，眼睛也亮亮的:“想�！�
“那吃完飯我們就去吧，我知道哪里有賣煙花的�！�
“噢耶��！”小樹高興的直蹦。
“那也得把飯吃好了再去，知道不知道？過來好好吃飯！”衛(wèi)向云招呼著小孩兒。
一桌菜風卷殘云般被解決干凈，凌潭幫著收拾桌子時，滿臉幸福的笑意，湊到衛(wèi)重霄耳邊:“重霄，我真高興。”
“我也高興，”衛(wèi)重霄捏了捏他的手，“以后有時間就陪我回家來，好不好？你看爸媽那么喜歡你，巴不得你多看你幾眼。”
凌潭眼睛彎成了月牙:“好。”
他孤身一人這么多年了，原以為早已經(jīng)習慣一個人生活。但當衛(wèi)重霄再給他一個家，衛(wèi)爸爸衛(wèi)媽媽又彌補了他缺失多年的親情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那樣渴望著被愛，追求著幸福。
他的心一直都是熱的。
第57章
安心
“小潭，來啊，我們來放這個！”凌淵手里拿著兩個小呲花，向凌潭招著手。
凌潭點點頭，裹著厚厚的棉襖，整個人縮在衣服里，看凌淵點燃了引線，煙花炸開成各種色彩，像個小噴泉。
“開心嗎？”凌淵問他。
耳邊爆竹的聲音快要把耳膜炸破，凌潭什么也沒聽見，只能用疑惑地眼光看著他哥。
凌淵把手攏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喊道:“我問你——開心嗎！”
“開心！”凌潭也喊著，“你看它們飛的多高啊！”
凌淵笑了，他那樣耀眼的人，笑起來燦若繁星。那笑容不管過了多少年，仍然鮮活于凌潭的記憶里。
—
“開心嗎？”
回憶與現(xiàn)實在那一瞬間重疊，凌潭猛地回神，看見眼前高大的男人正拿著煙花，含笑看著自己。
他走向他的太陽，站定在他面前，微微揚起臉，一字一句道:“開心，我很開心�！�
這世界終歸還是待他好的。
衛(wèi)重霄輕輕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把幾根仙女棒塞給小樹，又小心翼翼幫她點燃，看她拿著煙花空中畫著圈圈。
小女孩在空曠的廣場上跑著，鬧著，笑聲如銀鈴一般�；沃鵁熁�，像個小精靈。
等小孩鬧夠了，衛(wèi)重霄又搬出幾箱大號煙花，把火柴遞到凌潭手里。
“我放��？我可從來沒放過這種花呢�！绷杼墩f。
衛(wèi)重霄把他往前推了推:“點著了就跑，來，試試�！�
引線嘶嘶點燃，煙花帶著尖銳的哨聲飛向天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炸成花朵，迸裂出繽紛的色彩。光影傾瀉而下，如同流星劃過夜空。
凌潭捂著耳朵撲向衛(wèi)重霄，一個沒站住直接撲進了他懷里。他臉紅了紅想跑開，卻被衛(wèi)重霄死死圈住，臉都埋在了衛(wèi)重霄懷里。
衛(wèi)重霄輕輕摟著他的后頸，用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低頭在他耳邊道了句“新年快樂”。然后握著他的肩膀把他轉了個身。
衛(wèi)重霄松開了蒙著他眼睛的手。
凌潭的眼中撞進一片絢爛。耳邊是人們震耳的倒數(shù)聲，他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快了起來。隨著數(shù)字歸零，零點的鐘聲準時響起，鞭炮一齊噼里啪啦炸響，空中綻放的煙花把天空點綴成一副畫卷。人們歡呼著，祝福著，仿佛所有的煩惱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是新的一年了啊。
衛(wèi)重霄復又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發(fā)亮的眸子，語氣溫柔的不像話:“新的一年，我希望你一直這樣開心。”
凌潭拉了拉他藏在袖子里的手:“起落平安，事事順意�！�
衛(wèi)重霄搭上他的肩膀，身子越湊越近。
凌潭上手就要推他:“哎，還有孩子呢。”
然而小樹光顧著看煙花了，衛(wèi)大姐和衛(wèi)姐夫忙著看孩子，暫時顧不上他們。
最終衛(wèi)重霄的吻還是落在了他嘴唇上。輕柔而綿長。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所有刻骨銘心的皆成過往，被細細封存在心底。
凌潭想，他想告訴衛(wèi)重霄的，不僅僅是一句我愛你。他想告訴他，你讓我很安心。
要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想得到真正的安心，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你給了我新生�！绷杼兜偷驼f。
從此以后，我為天空而活，也為你而活。
衛(wèi)重霄笑著幫他緊了緊圍巾:“還有一些小樹沒放完的呲花，走吧，去放了�！�
老人和孩子總歸需要休息，過了十二點，衛(wèi)大姐一家打算在爸媽家住下，衛(wèi)重霄則帶著凌潭回了家。
到了后半夜，煙花的響聲漸漸平息下來，但家里絲毫不覺得冷清。窗戶上貼著窗花，墻上還掛著凌潭從年貨市場買來的紅紙燈籠，甚至還扯出了一段閃著光的彩燈，彎彎曲曲地掛在墻上。
他很有儀式感，也很喜歡為節(jié)日增添一些氣氛，衛(wèi)重霄也陪著他把家里裝飾了一番。
凌潭把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掏出來放在桌子上，一邊數(shù)落衛(wèi)重霄:“我說了不拿，我又不是小孩兒了，怎么能隨隨便便拿你爸媽這么多錢。”
“誰把你當小孩子了，”衛(wèi)重霄笑，
“你不知道我媽給你紅包什么意思？”
凌潭臉紅了紅，眼瞅著衛(wèi)重霄又把那個紅包塞回了他懷里。
“過來�！毙l(wèi)重霄抽出椅子坐下，向他勾了勾手指。
凌潭不解，坐在衛(wèi)重霄對面，疑惑地看著他變出幾張便簽紙，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凌潭很快就認出來那是前幾天他貼在冰箱上的便簽。他經(jīng)常這么做，每當他想提醒衛(wèi)重霄一些事兒的時候，就寫個便簽貼冰箱上。
這張是他上班臨走之前為了提醒衛(wèi)重霄熱冰箱里的飯，才貼上去的。
他還沒反應過來有什么不對，直到他看見了便簽右下角他隨手劃上去的“0T”，自己的標志性簽名。
哇。凌潭瞬間想起在衛(wèi)重霄書里夾著的紙，想起圖書館里互相留言的青年，那是他們在多年之前不經(jīng)意間的相遇。
凌潭的臉更紅了，那紅意一路蔓延到了脖子根，他抓起那幾張紙就要往屋里跑，果不其然被衛(wèi)重霄攔腰截住，一把帶到懷里，坐在他腿上。
某人瞬間反應過來這是怎樣具有視覺沖擊力的一個姿勢，渾身的毛孔都炸開了：“哎我靠你讓我下去！”
衛(wèi)重霄順手拿過他手里的紙，用鼻尖碰碰他的臉頰:“之前你上趕著撩我的時候，可沒見你這么愛害羞�！�
“你給我滾球！三十多歲大老爺們害個屁的羞！”
“你早就認識我，你明明知道那個便簽是你寫的，為什么不告訴我？”
凌潭不再掙扎，索性靠在了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告訴你有什么用？讓你如夢初醒恍然大悟，發(fā)現(xiàn)你大好青春就跟我糾纏在一起了？”
衛(wèi)重霄則輕輕扳過他的臉，認真道:“我很高興，特別高興，。因為我又可以早認識你幾年，我希望我可以早一些，再早一些，出現(xiàn)在你的生命里�！�
凌潭勾起嘴角，伸出手在他黑亮的頭發(fā)上摸了摸:“只要你來了，多晚我都會等�！�
衛(wèi)重霄好像很開心，凌潭認識他這么多年，鮮少見他這般不加掩飾的流露出喜悅，仿佛周遭的空氣都輕快了起來。
“凌潭，”衛(wèi)重霄突然輕輕喚他，“你知不知道，給了你新生的，是你自己�！�
“你很勇敢，重情重義，固執(zhí)卻又堅定，和你哥哥一樣優(yōu)秀。他會為你驕傲的�！�
“是你下定決心要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是你最后面對過去踏出了那一步，嗯...就像爬升時穿過云層一樣，你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看到了藍天。而我呢，有幸陪了你走這一遭�！�
這些話哪怕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凌潭再想起時，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及，又仿佛在他苦澀的心間撒上了一把蜜糖。這樣的話由那個不茍言笑、死腦筋的工作狂機長嘴里說出來，威力真是太大了。
“所以你也不許瞧不起自己，不許折騰自己，不許再跑...不能離開我�！蹦澄粰C長順勢把頭搭在了他肩膀處，還輕輕蹭了蹭，聲音小的不注意根本聽不到。
他還是在害怕失去自己啊。凌潭想。
或許他們兩個之間，一直是衛(wèi)重霄在保護他，把他從陰影之中帶出來，想盡辦法溫暖他那顆冰凍了很多年的心。但衛(wèi)重霄又不是鋼鐵鑄的，從四年前他甩手就走開始，到不久前的迫降，衛(wèi)重霄的慌亂并不比他少，那人卻一直反過來在安慰他。
那是他的最愛的人啊，愛人之間怎能有一味的付出和一味的索取。他又怎么忍心叫愛人把傷心難過都咽進肚子里。
伸出手揉了揉那顆搭在他肩膀上的腦袋，凌潭想著想著就笑了。
那有什么的，就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好，然后去保護深愛的人不就好了。
凌潭看著衛(wèi)重霄還沒有放開他的意思，試圖站起身來：“好啦，我答應你，你看看幾點了，不睡啦？我這么坐著你腿不麻么，又不是小姑娘...”
誰知道衛(wèi)重霄的手緊緊箍著他的腰不讓他走，頭也埋在了他脖頸處，聲音低低的：“裴弘幫咱們換了一周的班，明天不也沒事么，反正這么晚了，不睡了。”
“臥槽咧，”凌潭震驚了，“你是衛(wèi)重霄嗎？你最近怎么回事兒，是不是過個年過傻了？今天也沒跟你爸喝多少啊......”
那頭衛(wèi)重霄的手都掀起他毛衣下擺了，同時又被脖子上的觸感弄得一陣陣發(fā)癢，凌潭艱難道：“真是難為你了，憋三十年，這簡直開閘泄洪啊——”
洪還是要泄的，但船也沒翻，反而還樂在其中。
最后等凌潭腦袋著了枕頭，天都微微亮了。他滿臉無欲無求地盯著天花板，看衛(wèi)重霄下床從包里掏出個方方正正的紅本。
“喲，captain這是趁我不注意扯了個證回來嗎？”凌潭把手支在枕頭上，撐起半個身子懶懶地問道。
衛(wèi)重霄拿著那個紅色封皮的本兒，走回床前彈了一下他的腦門，把上書“榮譽證書”四個大字的紅本本塞進他懷里。
“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物歸原主�！�
是被他逃掉的那場表彰會上發(fā)的證書。沒想到這事兒在衛(wèi)重霄心里還沒過去呢。
他家機長大人這個較真兒的勁哪，可真是沒轍。凌潭想想就忍不住笑。
“你啊...”凌潭輕輕摸著那幾個燙金的大字，“那些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沒再放心上了，放心吧。這個我就收下啦�！�
“趁著過年，1711的機組說要在一起吃個飯，跟我一起去吧�！�
凌潭轉過頭看著他那雙深邃卻充滿溫柔的眼睛，心里炸開了一片煙花，比幾個小時前看到的還有美麗。他頓時什么都顧不得了，什么花哨的話都說不出來，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能點頭。
他聰明得很，知道這個飯局絕對是衛(wèi)重霄攢的。衛(wèi)重霄在拼盡全力幫他彌補缺憾，把所有本應屬于他的東西，絲毫不漏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上，又附上自己一顆火熱深情的心。
真是的，明明已經(jīng)三十多歲的人了，那種怦然心動的愛意還充滿著整個腔子，叫他想拿出自己的一切作為回報。
凌潭本來還想多說幾句，結果折騰了這么長時間困頓的身子實在抵不住困意，竟抱著那個證書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凌潭睜眼時，就對上了衛(wèi)重霄含笑的眼睛。他翻了個身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感受到自己的腰還在，心里嘀咕著衛(wèi)重霄這貨還算有良心，沒往死里折騰自己。
然后他就感覺身子底下硌了個東西，抽出來一看赫然是那本證書。
“昨天你睡著之后還抱著它，抱得死緊，我抽都抽不出來�！毙l(wèi)重霄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耳邊傳來衛(wèi)重霄戲謔的輕笑，凌潭伸長了胳膊拿起那紅本本就往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然后下床去洗漱�？粗谋秤�，衛(wèi)重霄心里格外舒暢，又翻開被某人亂扔在床上的證書，手輕輕拂過工工整整印上的“凌潭”兩個大字，心里也被填的滿滿當當?shù)摹?br />
等他再回過神來時，卻見凌潭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斜斜靠在門框上，問他：
“既然有一個星期的假——衛(wèi)機長有什么計劃嗎？”
“嗯，你先把早飯吃了，我們去廟會逛逛？然后...我知道一家新開的餐廳菜還不錯，可以過去看看。我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