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天一大早，蔣桂花出門四處溜達去了，逢人就打招呼，認回一些老姐妹。

    蔣漢如今有大作為了，蔣桂花聽見別人恭維的話，心底里越發(fā)得意，姿態(tài)都端起來了。

    再一打聽胡瑤的身世，蔣桂花心里眼里劃過嫌棄，她還當蔣漢娶的是什么身家好的媳婦兒呢！不過是花錢買的！

    一個讓家里頭賣了的賠錢玩意兒，怎么好意思對她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蔣家長輩不恭敬討好些！還給她裝模作樣端著！

    蔣桂花心里對胡瑤越發(fā)輕視了，等她嘮嗑了一圈回去發(fā)現(xiàn)胡瑤還沒起床，連面上的功夫都不想做了。

    “阿漢媳婦兒，你怎么還沒起！這天都亮成啥樣了！”蔣桂花直接去拍胡瑤的房門，瞧得哐哐響。

    胡瑤蹙眉睜開眸子，醒過神來。

    她收拾好出去后，蔣桂花還不停在她耳旁念叨。

    “阿漢媳婦兒，你是成天起這么晚的嗎？我要是不喊你起來，你還得睡到什么時候？”

    “這哪家的媳婦兒像你這樣！”

    “懷著孩子也不是你懶的理由，這早飯不做，衣服也擱那不洗！阿漢娶你回來不是要你享福的！”

    “……”

    就出去了一趟，蔣桂花就對胡瑤擺起長輩的說教的姿態(tài)了。她說胡瑤，卻不想她女兒王娟萍和兩個孫子還在睡著大覺。

    胡瑤抿唇，或許她真讓蔣漢跟蔣小朝給“縱壞”了，許久沒有人這樣抓她毛病說她，心生煩躁，平日里她跟蔣小朝都是這個點醒的，家里的活她怎么會不做，讓人先一步指手畫腳的，還帶著指責的意味，滋味很不好。

    “堂姑，我…”

    “你干嘛兇我媽媽！”胡瑤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蔣小朝醒來下樓正好瞧見這一幕，鼓了鼓臉。

    “沒有！姑奶奶哪有兇你媽媽，是在教她做事兒呢！你看你媽媽睡這么晚，一早飯也不做，衣服也不洗的�！笔Y桂花嘆聲。

    “你不是說我爸爸讓你們照顧我跟媽媽嘛！你干嘛要媽媽做！媽媽有寶寶了，要多睡覺覺的！”蔣小朝一連串反駁，看蔣桂花的眼神更不滿了。

    “我餓了！你快去做飯給我跟媽媽吃！把媽媽的衣服洗干凈，菜菜要澆，還要劈柴，討厭鬼他們也不可以吃我的酥餅玩我的玩具！”蔣小朝認真交代。

    “你們太臟臟了，以后要離媽媽遠點！”

    “不然就把你們趕走！”

    蔣桂花：“……”

    “媽媽，你還有事要他們做嘛？”蔣小朝跑來抱住胡瑤的腿，仰著小下巴軟聲認真問，面對她，小模樣又是乖得很。

    胡瑤瞥見蔣桂花讓蔣小朝說到吃癟的臉色，忍不住彎了彎眼睛：“沒有了。”

    見她真應了蔣小朝的話，蔣桂花的臉色更難看了。

    “阿漢媳婦兒，你平時也得教一教小朝才好！怎么能……”

    第

    87

    章

    趕走

    蔣小朝實在是過于目中無人了，也不尊敬她這個長輩，蔣桂花忍不住出聲。

    “朝朝很好！”胡瑤打斷她的話，不想再聽她說教的話，牽著蔣小朝轉身就走。

    她這么不給面子，蔣桂花臉色沉了，胡瑤不過就是她侄子買來的！還敢給她擺臉色！

    早飯是蔣桂花的兒媳婦做的，她廚藝很不好，蔣小朝一個不挑食的小孩都吃不下去。

    她廚藝不好還做了一大桌子，大清早的就煮了滿滿一鍋白米飯，幾個菜的油也多得很。

    太油膩了，胡瑤吃不下去。

    王家人倒是搶著吃完了，搶得一片狼藉。

    “你們怎么跟旺財它們搶粑粑一樣！”蔣小朝眉毛皺了皺，直言直語。

    “……”

    胡瑤默了默，起身去給也沒吃好的他煮雞蛋。

    雞蛋煮好，小虎小樁還要跟他搶。

    居然搶他最愛的雞蛋，他當場就打他們了。

    他們兩個比蔣小朝大，合伙起來居然還打不過，哭得撕心裂肺的。

    一時間家里又是吵得不行，蔣桂花他們心疼壞了，說蔣小朝怎么可以因為兩個雞蛋打人，七嘴八舌討伐的話不休。

    “你們不習慣的話就搬出去好了！”胡瑤在嘈雜的話里輕聲說了一句。

    一下子蔣桂花他們就息聲了。

    “這小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有什么的。”

    胡瑤覺得蔣漢回來之前常過這樣的日子，太鬧騰了，趁現(xiàn)在先把話說明白。

    “蔣漢很縱著朝朝的，不會讓他受委屈，以后沒有朝朝的同意，不能拿他的東西，誰都不可以�！�

    “對！”蔣小朝點點腦袋，一副蔣漢可愛他了的小模樣。

    “家里的東西你們也不可以亂動�！�

    “對！你們要聽我媽媽的話！”

    王家人被這直白的話說得臉色不好看，王娟萍更是忍不�。骸氨砩�，你怎么這么小氣！”

    “就是，阿漢媳婦兒，你可別仗著阿漢不在家，就這樣跟我們說話！”蔣桂花又是不滿了，在她眼里，她這個當長輩的，都已經(jīng)讓著胡瑤了，憑什么在她親侄子家，還要看胡瑤這個外人的臉色！

    “那你們去跟蔣漢說好了！”胡瑤看著一桌子的狼藉，氣悶，突然覺得好煩。

    蔣桂花一噎，胡瑤怎么說還是懷著蔣漢的孩子，她到底是忍了，心里暗罵幾句，想著等蔣漢回來她得好好跟他說一說！

    他們來的第二天，也算是撕破一點兒臉皮了，蔣桂花也不知道跟王娟萍說了什么，她開始對胡瑤陰陽怪氣了，眼里帶著輕視。

    更還看上胡瑤的衣服裙子，不客氣地找她要。

    要的還是胡瑤最喜歡只穿過一次蔣漢就不讓她穿的那件！

    胡瑤不給。

    王娟萍鬧了起來，還跑去跟蔣桂花說。

    蔣桂花又跑來對胡瑤說教了。

    “阿漢媳婦兒，你都是當人媳婦兒的人了，還買這么些花枝招展的衣服做什么！難不成想瞞著阿漢去勾搭別的男人嗎？給娟萍算了！”

    “小朝也是，總欺負小虎小樁他們，還打人！”

    “這么些天也沒見你做什么活，阿漢的錢是大風吹來的嗎？他在外邊累死累活，你倒是好享受，真當自已懷金疙瘩了，你是好命，能讓阿漢買了你，你不能這么過分！哪個女人懷了孕就什么事兒都不干的�！�

    “哪家的女人成天把自已男人大名掛在嘴邊，你爹媽怎么教的，也太不懂事了！也難怪要賣了你！”

    “聽說你還傻了好幾年，現(xiàn)在好了也該識性了！擺正好自已的位置！”

    “今天這飯你趕緊去做了，還有那……”蔣桂花說著說著，都開始使喚起胡瑤來，越發(fā)不客氣。

    胡瑤臉色不知在她哪句話說出口時淡下來，這幾日蔣桂花以及王家人的所作所為，讓她連面上的客氣都不想端著了。

    她發(fā)現(xiàn)她如今遠沒有以前那般好忍耐。

    “堂姑，朝朝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是您孫子他們做了不好的事！而且蔣、漢不讓我做那些活，他回來要是知道了，會打我的�！焙�瑤故意加重蔣漢的名字，半真半假道。

    她懷孕之后他確實不讓她做活，每次見到都兇巴巴的，這次她出門前，一樣是花錢喊了村里邊兒一個脾氣好的嬸子多照看她和蔣小朝，只不過她不習慣，笑言相勸讓她回去了。

    “小虎他們哪錯了！你讓自家男人打幾下多大事兒，也就阿漢大氣養(yǎng)得你細皮嫩肉的。”蔣桂花完全不覺得自已孫子做錯了，不甚在意上下打量胡瑤幾眼，見她真一副滋潤的模樣，眉頭皺緊。

    這胡瑤是好顏色，恐怕就是這樣，才勾得阿漢買她慣著她！不像話！這哪是能當媳婦兒的！

    蔣桂花心底的嫌棄涌到面上來了，覺得胡瑤就是找各樣的借口耍懶！

    她這會兒儼然已經(jīng)對胡瑤擺起婆婆的款來了。

    胡瑤氣悶不搭理她，她一樣也起火了，除了在蔣小朝面前收斂些，別的時候，對胡瑤的指責不斷，更還上外邊四處說胡瑤的壞話，說蔣漢娶著了她真是家門不幸，干脆直接扔出門去娶新的媳婦兒算了。

    就蔣漢現(xiàn)在的條件，娶什么黃花大閨女娶不到。

    蔣桂花在桃灣村里四處抹黑胡瑤，村民們看熱鬧不嫌事大，有的心思活絡的聽了蔣桂花的話，還真興奮踴躍地跟蔣桂花介紹起自已哪個侄女兒女兒來頂替胡瑤的位置。

    胡瑤徹底忍不了蔣桂花他們，把他們趕走是在兩天后。

    因為胡桂芬知道蔣漢不在，找上門來了，恬不知恥地找胡瑤要錢，還痛罵指責說上次胡巧的事兒她非但不幫忙，還讓蔣漢跟他們作對！現(xiàn)在胡家一團糟，胡巧在夫家過得更是差，正缺錢得很。

    胡瑤早說過跟胡桂芬斷關系了，可她就像是聽不懂一樣，總還會找上門來。

    她不想搭理她，可她胡攪蠻纏。

    這一幕讓在外邊說完胡瑤壞話的蔣桂花回來瞧見了，她可不清楚胡桂芬是來拿錢的，不清不楚的跟著一起指責起胡瑤來，說胡桂芬就算是賣了胡瑤，也還是她親娘，這樣對自已親娘，簡直天打雷劈。

    王娟萍幾人也在一旁七嘴八舌附和。

    胡瑤繃著白皙的臉，一言不發(fā)往回屋里，把他們的簡陋的行李扔到門外去。

    “胡桂芬，我說了我不再是你女兒了！你快走！”胡瑤直呼胡桂芬的名字。

    “你們也是！回你們的老房子去！”

    第

    88

    章

    你又算我什么人！

    胡桂芬瞧見有人幫腔，哪肯這么容易走。

    事到如今，她還是接受不了胡瑤跟她撇清關系的事實。

    這么多年來，胡瑤任她打任她罵，她讓做什么做什么，現(xiàn)在就算有蔣漢這么個名聲兇惡的人撐著，也經(jīng)歷過幾次他的打擊報復，可她還是不相信胡瑤真敢不認她這個媽了！

    “我養(yǎng)你這么大，你現(xiàn)在真敢這樣對我！胡瑤你個死丫頭良心被狗吃了！”胡桂芬指著胡瑤破口大罵，常是這些話掛在嘴邊，她知道胡瑤現(xiàn)在懷孕了，礙于她懷的是蔣漢的孩子，她這回忍著沒對她動手。

    “你爹死后，老娘把你拉扯大容易嗎？哪樣不用錢！哪個姑娘家大了不嫁人！你就因為這事兒怨我！”胡桂芬完全將這么多年來的一樁樁一件件對胡瑤輕賤的事兒簡化，好似她真真是個疼愛女兒的好母親。

    她確實也算是一個好母親，只不過不是對胡瑤而已！如果說她重男輕女，那她對胡巧的偏愛，完全擊垮了這一說法。

    “不是我怨你！是你怨我！”胡瑤再也忍不住，嗓音揚尖幾分打斷她的話：“阿爹走后你就開始怨我！你打我罵我，甚至還將我一個人扔在山上讓我別再回去了！”

    提起小時候到現(xiàn)在還是深刺著的事，胡瑤眼睛微微紅了。

    她小時候被她阿爹嬌慣，胡桂芬對她轉了態(tài)度后，她為什么會這么聽話了？是因為胡桂芬不單打她罵她，還曾在大晚上哄她騙她說帶她去找她阿爹，卻是將她帶上山，把年幼的她一個人扔在那，她哭了好久，不停地喚她，絲毫沒有回應，無助又害怕。

    如果不是碰巧有在山里打獵的人發(fā)現(xiàn)她，起了善心送她回去，年幼的她恐怕早死在了陌生黑暗的山里。

    她那時仍然不知道胡桂芬為什么要那樣對她，她回去之后學會處處討好她，任勞任怨聽話，可她曾經(jīng)對她的疼愛再也沒再給過她，動輒就是打罵，對她稍微有一點兒不快，寒風冷冽的冬天夜晚也會罰穿著單薄的她在院子做活不許睡覺。

    她的心不是一天涼的，可這么多年，她心底深埋著的，居然還是有幾分對她的可笑期盼。

    除了蔣小朝，真沒人喜歡她，也沒有人愛她。

    “我說很清楚了！你不再是我娘，我也不是你女兒！”胡瑤攥緊手心，強硬地把神色微愣的她推出去。

    同樣被她趕的王家人很是不樂意，對她扔他們行李的行為感到憤怒，蔣桂花更是不可置信地指罵胡瑤，倚老賣老地賴著不走。

    “你一個被買來的，那這么大底氣趕我這正兒八經(jīng)的蔣家人！老娘不趕你就不錯了！”

    “別真以為給阿漢生兩個孩子就無法無天了！等他回來我一說，你立馬滾蛋！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娶不著！”蔣桂花口氣很大。

    “老太婆！你才滾蛋！這是我家！”蔣小朝剛去宋四凱家告完狀回來，見到家里亂糟糟的，蔣桂花還敢指著胡瑤罵，他小臉沉了。

    “你們這些臟東西！不洗澡人臭嘴巴也臭！我爸爸回來我讓他打死你們！”蔣小朝跑到胡瑤跟前護著，氣洶洶地罵人。

    天氣寒冷，王家人來了多少天，真就多少天沒洗過澡。

    “小朝，姑奶奶已經(jīng)忍讓你很久了！你有沒有家教，怎么跟長輩說話的！你媽就是這么教你的嗎？終歸是因為你媽傻了幾年沒教過你好！以后出去別人……”蔣桂花也忍不住說起蔣小朝來，只覺得這些天他們夠忍氣吞聲了。

    “�。�！”

    她的話沒說完，猛然尖叫一聲。

    胡瑤居然拿棍子打她！敢打她這個長輩！

    “你瘋了！你個賤蹄子！”蔣桂花最開始和氣的面容在此刻徹底撕破。

    胡瑤抓著蔣漢平時放在門邊揍蔣小朝的棍子繼續(xù)一下下往她身上甩下，神情詭靜。

    她的朝朝，才不是不好的孩子！

    “你那兩個孫子，你，你們王家人，才真是不要臉沒家教！”

    “讓人惡心透了！我吐不是因為懷孕，是因為見到你們！！真的很惡心！”

    胡瑤一字一句冷凝道：“你都說我連親媽都這樣對待了，你又算我什么人！”

    蔣桂花一時沒反應，讓胡瑤一連甩了好幾棍子在身上，衣服厚，打在身上的沒感覺什么痛意，但不知是不是故意刮過脖子亦或者是手上的那幾下，火辣辣的疼！

    再一看，血痕都有了！

    那棍子是有刺的！

    蔣桂花大喊大叫，王家人回過神來，紛紛上前去推胡瑤。

    蔣小朝看著胡瑤拿起他爸爸平時嚇唬他卻還沒用在他身上的那根帶刺的棍子打人，呆愣了幾秒，瞧見王家人要去推胡瑤，又氣了，撲過去準備咬他們。

    “你們動我媽媽試試！”他好大聲喊，學著蔣漢說話。

    王家人此時對胡瑤的不滿已經(jīng)達到頂峰，聽見蔣桂花大喊痛呼招呼他們教訓胡瑤的話，當下?lián)砹松先ァ?br />
    “真是，怎么家家都有這樣惡心的東西�！�

    在跑的最快的王娟萍就快惡狠狠揮手往胡瑤身上打下時，跟蔣小朝一塊過來的杜夕玫快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攔下她的手，利落往后一扭。

    “啊��！痛痛痛！快放手！”王娟萍瞬間就痛哭了，大喊大叫。

    杜夕玫掏出常帶在身上的小刀打在她臉上，神色不耐：“你很吵，能安靜些么？”

    王家人見到她刀都拿出來了，再見她方才利落的身手，一時被震懾住。

    “姐姐，你真是，人太好了，也太容易讓人欺負了�！倍畔γ祰@氣，側過身對著胡瑤換了平常嬌俏的語調，笑著酒窩露起。

    胡瑤微愣。

    杜夕玫一把把驚恐叫喚的王娟萍甩開，揪起蔣桂花的衣領：“老太婆，你是不是太把自已當回事兒了？厚臉皮拖家?guī)Э谧�別人家吃喝拉撒就算了，還好意思對懷著孕的女主人這樣？”

    “我最看不慣你們這些爛人了！再撒野我撕了你們的皮！”

    她手勁蠻狠，沉下陰狠的神情不像說假，杜夕玫看著比蔣桂花還小一圈，露出的一小節(jié)手腕纖細，上邊還戴著胡瑤送給她的銀鐲子。

    可她單手把蔣桂花提起來了！

    一時間，王家人完全不敢上前，混的賴的怕狠的，就連蔣桂花，近直感受到杜夕玫的狠勁，怯懦不敢吱聲。

    第

    89

    章

    不說小朝

    王家人到底是一幫欺軟怕硬的，看杜夕玫的架勢，完全不敢上前勸攔，哪怕她手里提著的，是蔣桂花。

    蔣小朝解氣了，嗷著小嗓音大喊：“干娘好厲害！把她嘴巴打壞！她罵媽媽！還有我！”

    “他們也一起打！”他捏緊小拳頭。

    杜夕玫一副拿他沒有辦法寵溺的樣子，點頭答應了。

    王家人驚恐后退，被杜夕玫折了手的王娟萍更是在她噙著笑森然的視線巡過時，驚叫一聲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