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何況，她本來就喜歡傅謹修。
果然，鐘雪兒片刻猶豫都沒有，就一把甩開她的手，“我去見謹修哥哥，怎么能叫打擾呢？”
說著，就往病房奔去。
林錦汐望著她興奮的背影，心里疼得揪成一團，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讓鐘雪兒陪著他，也好。
至少，鐘雪兒身家清白，而且是一心一意愛著他的。
……
離開醫(yī)院后，林錦汐直奔秦宅。
她進門的時候，一家人已經在餐廳開席。
她目光在桌上一掃，沒看到秦老爺子，倒是看見了蘇青青。
蘇青青坐在秦霄一側，身上衣服端莊華貴，十足一副秦家少夫人的模樣。
看到林錦汐進門，她抬了抬眼皮，挑釁似的給秦霄碗里夾了一根白灼芥藍。
“是我媽叫蘇青青過來的，我……”秦霄看林錦汐目光落在蘇青青身上，想要起身解釋。
第163章
徐月娥一把壓住他的肩膀，不許他站起來，還悶聲斥責，“瞧你那點出息，就這么怕她？”
秦霄立刻反駁，“您說什么呢？我怎么會怕一個女人�！�
林錦汐哼笑了一下，面容不屑。
秦霄沉了沉臉，很快改變了態(tài)度，瞪著眼質問林錦汐，“你怎么回事？這么晚才來！”
林錦汐只覺得諷刺，根本沒理會這個媽寶男。
蘇青青慢悠悠吃了一口菜，倒是陰陽怪氣地開了口，“我說林小姐，你好歹也算大家出身，你早死的爹媽沒教過你規(guī)矩嗎？口口聲聲說敬重老爺子，結果呢，這個時間才來，要全家人等你！”
“蘇青青，嘴巴放干凈點。再敢提我的父母，我們就好好聊聊你的孩子，如何？”林錦汐面不改色，淺笑著反問。
孩子是秦世年的，這是蘇青青最大的痛腳。
她臉色漲紅，果然立刻憤憤地閉了嘴。
林錦汐這才順勢說，“不過我今天遲到，確實失了禮數(shù)。老爺子在哪兒呢，我親自去給他賠禮道歉�！�
秦霄聽見她要道歉，還當是自己面子大。
他正要開口同意，又被徐月娥一眼瞪了回去。
徐月娥咬著牙，沉聲警告，“林錦汐，你最好別亂來！”
“亂來？我能怎么亂來？”林錦汐一張無辜又好笑的臉，垂眸睨著她問，“老爺子上次匆匆出院，我沒來得及關心兩句，現(xiàn)在總算來到了秦宅，我只想看看老人家身體恢復得如何。怎么，這不正常嗎？”
徐月娥無話可說，緊緊抿著嘴唇。
林錦汐往前半步，彎腰逼視著她。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清澈，又有壓迫感。
徐月娥居然不敢直視。
林錦汐勾唇笑了下，慢悠悠地問，“難道是您有什么秘密，很怕我和老爺子見面就揭穿？您在怕什么？嗯？”
“你、你別胡說八道！離我遠點！”
徐月娥強行鎮(zhèn)定，卻藏不住眼底的一抹心虛。
秦霄見狀，慢慢皺起了眉頭，“媽，您為什么不讓錦汐去見爸爸？”
“我……”徐月娥一時找不出理由。
“爸爸身體一直不太好，他那么喜歡錦汐，也許見到她一高興，精神能好一些呢？”秦霄盯著她反問。
徐月娥躲閃得越發(fā)明顯。
“對了，錦汐為了給爸爸祈福，還專門去求了一塊開光的玉佩呢�！�
秦霄說完，就讓林錦汐拿出玉佩給大家看。
他現(xiàn)在一心盼著和林錦汐和好，想借此緩和她和母親的關系。
林錦汐當然也照辦。
徐月娥看著那塊玉佩，知道自己再阻攔，就會讓兒子生疑。
她有苦難言，只能悶聲說，“人在樓上書房。他身體不好，所以你最好小心！如果老爺子出了什么事，我們秦家饒不了你！”
她最后威脅了林錦汐一次，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轉身上樓。
……
書房內燈光幽暗，秦和鐘半躺在大班椅上，面色有些灰白。
他頭發(fā)斑白駁雜，臉上的皺紋也比先前深了些。
看來身體的確不好。
一見到林錦汐進門，他雙眸亮了一下，隨后又微微閃爍地避開了。
“小汐來了？快坐�！彼菔莸氖种更c了點旁邊的沙發(fā)。
看到他如今虛弱的模樣，林錦汐心頭微酸。
可是，太多念頭纏繞在心底，她已經沒辦法將他當成之前那個全心護佑自己的長輩來對待。
林錦汐沒走去他跟前，只是依言坐在沙發(fā)上，離他遠遠的。
老爺子倒是依然和藹，啞著嗓子問，“上來之前，月娥她們沒難為你吧？”
“沒有。您的身體怎么樣了？”林錦汐寒暄一句。
“身子早不中用啦，難為你這孩子有孝心，還總是惦記著我。生老病死都是緣分，你也別太掛心�！崩蠣斪有θ堇锊刂L輕云淡的氣息，很是通透豁達。
林錦汐卻勾唇淺笑了下，意有所指地說，“自然的生老病死，當然是緣分。可要是被人活活害死，讓我怎么不掛心呢？”
“小汐，你這是什么意思？”秦和鐘皺起眉頭，眸色微凜。
林錦汐依然淡淡地笑著，“沒什么意思，您別多想�！彼謫枺皩α�，您的身體沒好徹底，當初為什么突然出院了呢？我一直擔心呢�！�
秦和鐘吞咽了一下，用笑容掩飾著不自在，“上了年紀的人，都戀家。我在醫(yī)院住不慣，所以急著回來了�！�
“真的么？”林錦汐搖搖頭，清透如水的眸子看向他，好像能看穿一切。
她慢慢地說，“您一生走南闖北，什么地方沒有住過？戀家？我真的可以相信這個理由嗎？”
“小汐，你到底想說什么？”
秦和鐘的手抓著椅子扶手，忽然緊了緊。
林錦汐也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她站，他坐，她身上有了居高臨下的氣場。
她也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崇敬又愛戴的長者，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蜷縮干瘦的老人。
“您這么睿智，我要說的話，您真的猜不到嗎？我父母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不會告訴我，您毫不知情吧？”
林錦汐口氣平靜中透著咄咄逼人，秦和鐘顫抖著，沒能發(fā)出聲音。
她淺笑了下，盯著他繼續(xù)，“當初您那么急著出院，就是看我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怕我查出所有真相，所以才慌忙躲避，不是嗎？”
“徐月娥一個豪門婦人，平時囂張膚淺，只圖享受。她為什么會對御林那么執(zhí)著？哈，當然是有人在背后撐腰，在暗地里教她！”
“我以前一直以為，這個人是秦世年。您對我太好，或者說演得太好，以至于我忽略了另一種可能�！�
“這個幕后黑手，其實就是您——德高望重的秦和鐘老先生！”
林錦汐每說一句話，秦和鐘的臉色就灰敗一分。
他顫巍巍抬起手，指著林錦汐的臉，聲音顫抖，“你、你都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句反問，無異于承認。
林錦汐的心頓時冷到極點，好像浸入冰雪里。
剛才的話是指責，也是試探。
她內心深處，一直期待著秦和鐘能否認。
但是……
她眼底一下子滲出熱淚，搖頭苦笑著，“只要我能消解對您的盲目信任，這件事就再也不難想通了�！�
第164章
“當初低價收購御林，完全是秦世年出面的。他這種好大喜功、不甘人下的人，如果這件事是他一手操辦，后續(xù)怎么可能不去爭當家人的位置？可結果呢？穩(wěn)坐秦家家主位置的人，一直都是您�！�
林錦汐目光灼灼，“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收購御林，秦世年只是個在臺前唱戲的，真正在背后操盤這件事的‘大功臣’，是您本人�！�
秦和鐘渾濁的眸子，一分分黯淡下來。
他頹廢地癱軟在椅子里，聲音嘶啞而虛弱，“不愧是林家的女兒，聰明……果然聰明……”
這次，他是徹底承認了。
可林錦汐半點勝利的喜悅也無，反而越發(fā)悲痛。
“為什么？！”她控制不住情緒，終于哽咽起來，“這么多年，我一直以為，你是唯一一個真心疼愛我的人！我和秦霄鬧到那種地步，也一直把您當作敬愛的長輩。您怎么、怎么能這樣害我的家人，又把我騙得團團轉？”
被真心對待的人背叛，似乎已經成了她的宿命。
曾經的戀人秦霄，曾經的閨蜜蘇青青，曾經的好友羅慶云，如今又加一個曾經最敬重的長輩秦和鐘。
每一次被人背叛，就好像有一把刀，插進她心里！
“小汐，我……”秦和鐘閉上眼，深深嘆息，“當年的真相，比你……咳咳，比你想象中要復雜許多，我沒辦法和你一下子說清楚。”
他艱難地掀開眼皮，殷切地盯著林錦汐，“但是小汐，有件事希望你相信我。至少，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愧疚和疼愛，都是真的�！�
秦和鐘老邁的眸子里閃著淚光，眼神真誠得讓人想哭。
可林錦汐再也無法相信他了。
她搖著頭后退兩步，冷冷笑著，“不管真相多復雜，你算計了我的父母，侵吞了我家的產業(yè)，這都是真的，對嗎？你做了這些事，怎么還能說出真心疼愛我的話？”
“這些年，你把我收容在秦家，根本不是為了成全我和秦霄，也不是所謂的‘要給我一個家’。你不過是要找個漂亮的借口，把我捆在身邊，好方便時時刻刻監(jiān)控我，免得被我發(fā)現(xiàn)當年的真相！”
林錦汐越退越遠，眼神也越來越冷。
秦和鐘渾濁的眸中視線迷蒙，遠遠看去，她好像陷入迷霧，不再存在。
“小汐！咳咳！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收留你，是受了你爸爸的囑托�。∥摇�！”
秦和鐘急切地伸手，似乎想要留住她。
他的動作太大，連帶著真皮座椅都倒了下去。
他顧不上疼痛和不適，掙扎著還想開口。
以秦世年的心狠手辣，他要是不把林錦汐留在身邊，她怎么可能平安無事？
然而，這些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一陣陣劇烈的咳嗽嗆了回去。
“小汐……小汐……”
秦和鐘一聲聲呼喊夾雜在咳嗽和喘息里，他人也狼狽倒地，被椅子壓在下方。
等到他聲音消失的那一刻，林錦汐心里一顫，這才奔過去查看。
“你怎么了？你沒事吧？你的話還沒說清楚呢！”
她看到秦和鐘昏了過去，正要替他檢查，書房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林錦汐下意識回頭，看到秦家一行人都氣勢洶洶地堵在門口。
“好哇！你還真敢在秦宅害我們老爺子！你對他做什么了？大過年的，你害他犯�。 �
徐月娥瞪大雙眼，怒沖沖第一個撲了上來。
她看了眼昏迷的秦和鐘，揚手給了林錦汐一個耳光。
“媽！”
秦霄也追上來，驚訝地大喊。
林錦汐毫無防備，被結結實實甩了一巴掌。
白皙的臉上浮起清晰的紅印，腦袋也歪到了一側。
她顧不上疼和屈辱，滿腦子都是秦和鐘昏迷前，未說完的話……
他說是受了爸爸的囑托才收留她？
到底什么意思？
……
書房里混亂了好一陣。
眾人把秦和鐘抬起來送回臥室，又急忙叫來家庭醫(yī)生。
林錦汐始終沉浸在思索中，整個人像個木偶，被忙碌的人群擠來擠去，晃蕩不停。
老爺子終于穩(wěn)定下來后，天色都晚了。
秦霄要求她留下來過夜，她也懶得拒絕，隨口應了下來。
但秦霄還有氣，冷冷地說，“大好的日子，你就這么給我掃興！還說什么求玉佩保平安，我看你帶來的全是晦氣！”
“你消消氣！老爺子已經被她氣病了，你現(xiàn)在是頂梁柱，可不能也被氣病了呀�！�
蘇青青看他罵林錦汐，一臉得意。
她湊上前，嬌柔地說著，小手就攀上秦霄的胸口，一下下揉著。
林錦汐眼不見心不煩，索性扭頭就走。
秦霄不依不饒，“走了今晚就別進主臥！”
林錦汐勾唇冷笑了下，沒回頭。
呵。
她巴不得和這渣男分房呢，這樣最好了！
秦家給林錦汐安排了一間簡陋的客房，樓下，和傭人們房間緊挨著。
是羞辱她的意思。
可她絲毫不放在心上。
晚飯時間，她沒出門上桌，是琴媽把飯送到了她房間里。
幾樣毫無熱氣的飯菜擺在盤子里，在空調暖風吹拂下，餿味兒一股股冒出來。
琴媽示威地看向她，指望和她大吵一架。
但林錦汐只掀了掀眼皮，直接把飯菜扔進垃圾桶，若無其事去了廚房，自己煮泡面。
琴媽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得臉都黑了。
蘇青青看到她在廚房，又故意和秦霄在餐廳的位置調情曖昧。
你喂我一顆葡萄，我喂你一顆。
林錦汐完全視若無睹，將他們當成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