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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不同的檢查艙應(yīng)對的身體器官與功能?都有所?差異,艙內(nèi)外的氣壓也顯然?不同。江森雖然?經(jīng)過專業(yè)的身體訓(xùn)練,是alpha,但短時間內(nèi)應(yīng)對七架檢查艙也仍有些吃力。

    從第五架檢查艙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七點半了。

    江森剛剛離開診室,便看見了季時川的身影。他仍穿著監(jiān)察官的制服,大喇喇地靠在座椅上,黑金色的制服貼合著他高且健壯的身材與修長的四肢;胸前的金色鏈條搖搖晃晃,帽子捏在手里,敲著小腿。

    季時川一如既往,一見到他就耷拉著臉,淺灰色的短發(fā)?張揚至極,使?得深邃俊美的臉顯出幾分浪蕩不羈,一黑一灰的異色瞳孔顯出些散漫。

    江森蹙眉,“你能?不能?別折騰你那頭發(fā)?了,前幾天和那大紅色的公雞一樣,今天又?像掉色的公雞一樣�!�

    “不行,成天上班這么累了,我除了折騰頭發(fā)?還有點樂子外還能?干什?么�!奔緯r川怨念極大,那雙略上挑的眼睛里都是怨氣,“還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找我就是急急急的,監(jiān)察官的命也是命,不是給你們這種世家?子弟當(dāng)狗的。”

    他說著,便岔開腿,制服的褶皺被他撐滿。

    江森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沒錢換套新的制服嗎?怎么感覺穿得這么挨挨擠擠的�!�

    “怎么了兄弟,怎么你從我沒救到你朋友之后,你就很少對我笑了,成天就知?道挑我毛病,連我這標(biāo)準(zhǔn)的雙開門肩膀和胸肌都能?挑剔�!奔緯r川依然?沒個正形,眼看著江森更加低氣壓后,他才慢悠悠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貧嘴了,八城那邊情況不太行。當(dāng)時你們決定讓八城維持大赦,那幫人早就跑了,剩下那個殘黨撬不開嘴的,我親自去接手也沒用,還是讓內(nèi)環(huán)城加強哨卡巡邏和機(jī)械檢測吧�!�

    “還有,你跟江家?成員那邊的會議,我會斡旋的,反正你該干的不該干的全干了。事情已經(jīng)成了定局,你偏偏動了第四席位的唐德家?的利益,元老院勢必會有一場風(fēng)波的�!奔緯r川頓了下才道:“第一第二席肯定不會管,你和第三席的安德森把婚約完成了,唐德不見得敢動手,放心吧。”

    “就算沒有安德森,我也未必怕他們,少來?安慰我�!苯烈髁藥酌�,才又?道:“行了,交換完情報密鑰你就回去休息吧,一路辛苦了。”

    他拿出終端。

    季時川也起身,巨大的藍(lán)色屏幕浮現(xiàn)在兩人面前進(jìn)行身份識別。

    幾秒后,屏幕中的螺旋結(jié)構(gòu)逐漸一層層解開,最?終彈出了程序完成的字樣。

    江森深呼了口氣,面色仍有幾分蒼白。

    季時川打了個哈欠,才又?道:“你什?么時候結(jié)束��?不然?我等你咯,一起吃個早飯敘敘舊唄,反正我現(xiàn)在閑著也是閑著。”

    “加上面診的話還有兩個小時�!苯D了下,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驟然?看向季時川,黑眸中含了幾分深沉。幾秒后,他靠近季時川了幾步,兩人之間頃刻間只有一步的距離,貼得極近。

    季時川本?來?正打哈欠,見他這動作立刻咳嗽了起來?,“咳咳咳——你有什?么事嗎?”

    江森皺著眉頭,強忍著胸口翻涌起來?的惡心,又?道:“你先別動,保持一分鐘,我有一件事要弄清楚�!�

    “呃……不是,你……呃,你……能?不能?離老子遠(yuǎn)點�!�

    季時川伸出一根手指,有些嫌棄地抵著江森的肩膀推了下,卻還是看在了兄弟的情分上強行忍住了本?能?的惡心與抗拒。

    他看向江森,卻見江森也面色難看,眼中翻涌著恐懼和險惡,五官都快皺在一起了。

    兩人就這樣以一種彼此惡心的狀態(tài)站了一分鐘,期間他們甚至能?感覺到彼此呼吸的熱氣,空氣中,雪松與紅酒味的信息素各自潛伏在空氣之中,蓄勢待發(fā)?。

    一分鐘后。

    江森與季時川像是相斥的磁鐵一般各自急促地跳開了幾步。季時川扶著墻干嘔了幾分鐘,幾縷淺色頭發(fā)?落到了額邊,讓他沒忍住像狗似的晃了下腦袋。

    他一回頭,卻看見江森也在努力平復(fù)呼吸,但黑眸中的嫌棄怎么也藏不住。

    季時川終于繃不住了,“你要是不告訴原因,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他媽的有夠惡心。”

    “我腺體好像出問題了。”

    江森神色凝重地道。

    “沒有出問題,真的,我的拳頭可以作證。”

    季時川想起來?方?才嗅到的雪松味,攻擊欲便忍不住涌上心頭。

    “不——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釋。”江森頓了下,才又?道:“算了,我也不確定為什?么�!�

    季時川皺著臉,跟他保持著距離,“兄弟,你還是檢查下腦子吧,剛剛你靠近我讓我別動時真的好A同你懂吧?五城那個誰,哦,迪森那件事爆出來?后,我現(xiàn)在老想到這個。要了命了�!�

    江森:“……”

    他薄唇動了下,道:“alpha跟alpha怎么可能?能?有那種感情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a同,我這輩子都是喜歡白幼瘦嬌軟omega的命�!奔緯r川思考了下,又?道:“你說,會不會是有的alpha看著比較像omega才這樣的��?”

    江森腦中閃過了些畫面,快得他幾乎沒抓住,卻下意識道:“也有道——”

    “也不對啊,信息素這玩意兒又?藏不住�!奔緯r川兀自打斷了他,“除非打抑制擴(kuò)散針吧,不然?信息素怎么都會有的,會下意識排異啊,我覺得這個理論不大成立。”

    江森:“……如果沒察覺到呢?”

    季時川:“��?”

    江森咬牙,仍是冷著臉,“沒事,我只是覺得或許有的alpha可能?有一些缺陷,察覺不到信息素的對抗。”

    “我覺得,從基因序列傳承的角度,的確可能?存在這種可能?性�!奔緯r川思考了下,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捏了下下巴,又?道:“但從現(xiàn)實角度來?說,我感覺alpha察覺不到信息素之間對抗的可能?性約等于不小心坐到黃瓜上的可能?性。”

    江森:“……”

    季時川:“你怎么看著怪生氣的,咋了,你也不小心——”

    他話沒說完,就見江森陰沉著臉朝他踹了過來?,還伴隨著一聲不耐地怒喝:“趕緊滾!”

    *

    從李默那里回來?,直到今天,我的工作驟然?變輕了。

    主管直接告訴我,我這周只用在上午的時候當(dāng)李默的狗——啊不是,在上午的時候給李默住的酒店別墅當(dāng)保安。也就是說,我終于可以成為坐在哨崗上喝茶的那種人了。

    可是問題是,我想不通什?么叫方?案。我的人生如果有方?案,我不會把日子過成這個吊樣。

    在我抓耳撓腮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在一瞬間就激發(fā)?了我的求生欲——迦示。他還沒有注意到哨崗里的我,坐在不遠(yuǎn)處的地方?,似乎在開會,周邊圍著幾個穿著軍裝的人。

    我耐心地等待,陰暗地注視,沉默地嘆息。

    等了十分鐘左右,他們的臨時會議終于結(jié)束了,迦示似乎覺得有些熱,脫下了外套。他一面挽著外套,一面準(zhǔn)備往住所?里走,周身一片冰冷的樣子看著實在很有幾分聰明?。

    我打開了ai值崗程序,火急火燎地奔出去,“迦示——少爺!”

    不愧是我,還記得他少爺這個頭銜。

    反正擱誰都叫少爺是不會錯的,除了李默。

    迦示轉(zhuǎn)頭望我,灰色眼中閃過些錯愕,幾秒后恢復(fù)了平靜,“你怎么在這里?”

    “我被調(diào)到這里了,一周吧�!蔽翌D了下,道:“你剛剛在開會?”

    迦示點頭,話音冷漠,“江森離開了�!�

    我也點頭,“你是會議的頭兒嗎?”

    迦示問:“錄像資料我附加了新的密鑰�!�

    我繼續(xù)點頭,“他們會給你寫方?案嗎?”

    迦示蹙眉,眼睛跟玻璃珠似的冷,“是,不會,一般都是開會�!彼f完,又?道:“李默昨天叫你干什?么了,告訴我,我這邊已經(jīng)收到了取消搜查的命令了�!�

    “江森——”

    “不要耍詐�!�

    我話音剛落,迦示便已經(jīng)壓過來?了,他瞇著眼,問道:“說實話�!�

    我:“……”

    我道:“我本?來?就沒必要對你說謊�!�

    迦示的左眼痙攣了下,隨后便是一聲冷笑,“你覺得——”

    “先別跟我翻舊賬了,你累不累,我真的有點聽麻了�!蔽疑钌詈舫鲆豢跉�,又?道:“江森去和他談判了,李默愿意放過我,前提是我能?成功說服亞連繼續(xù)訂婚,與我結(jié)束關(guān)?系。他讓我這周給他一個可靠的方?案�!�

    “你會愿意主動切斷關(guān)?系?你巴不得纏在亞連身上把他的血吸光吧?”迦示的譏諷脫口而?出,他與我拉開了距離,俯瞰著我,“哦,也不對,沒了亞連你還有艾什?禮,沒了艾什?禮,還有那個誰?斐瑞?就算都沒了,是不是還有江森?連alpha也可以靠近利用,不是嗎?”

    “江森跟我掰了�!蔽铱粗�,懇切道:“我覺得他很煩,所?以和他絕交了�!�

    不錯,今天開張第一句實話,就是如此的應(yīng)景。

    迦示攥住了我的領(lǐng)子,低頭用狠厲的眼神地望著我,“是么,你覺得我很在乎嗎?你待在這里這么久,該不會是沒辦法接觸到李默,才著急了吧?”

    “哥你這臺詞表情雖然?很兇很帥,但你這完全沒邏輯啊�!蔽绎@出些茫然?來?,“首先,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接觸李默了,我沒有生命危險了,我只要老老實實讓亞連和我分手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我也不需要利用你了,本?來?還想問你知?不知?道李默說的方?案是什?么的,看來?還是別問了�!�

    我握住迦示的手腕,有些嫌惡地扯開,“我還是回去上班吧,我的好朋友現(xiàn)在還是滿心想嘲諷報復(fù)我,唉,看來?是我熱臉貼冷屁股。沒關(guān)?系,我不會生氣的�!�

    我一臉愧疚,又?佯裝沮喪道:“誰讓我曾經(jīng)對你有所?虧欠呢?就當(dāng)是贖罪吧�!�

    “你再用這種語氣!”迦示幾乎立刻被我這假模假樣的態(tài)度所?激怒,臉上有了幾分怒意,胸口起伏起來?。但下一秒,他便再次伸出手攥住我的手腕,拽著我往外走。

    “你干什?么,我可還是要上班呢,迦示少爺。”我表現(xiàn)出十分困擾的樣子,又?悲慟道:“好吧,你要報復(fù)我,羞辱我就來?吧,我可是真的將你當(dāng)做朋友。甚至江森——”

    “他媽的能?不能?別提江森了!”迦示沒忍住頭吼我,黑發(fā)?隨著他的動作墜落幾縷,俊美的臉上顯出陰翳來?,“你不是想知?道怎么面對李默嗎?想知?道就他媽閉嘴!跟我走�!�

    我有些厭煩alpha之間的拉拉扯扯,扭動著手臂,卻仍然?很是委屈道:“這么兇做什?么呀,就好像我是什?么罪人一樣�!�

    “陳之微�!卞仁旧詈袅丝跉�,話音沙啞,“我究竟做錯了什?么,讓你這樣對我?”

    他的情緒實在過分好看懂,甚至于說過分好操控。

    沒見面的幾年來?,裝作冷漠不通人情的確是最?好的自保手段,可是他竟然?蠢到完全不懂。

    我沒忍住笑出來?,道:“你為什?么這么生氣��?我實際上對你做了什?么?拜托,你又?不是一輩子只能?愛一個人,換別人也不一樣。為什?么老對我生氣呢?”

    迦示的瞳孔驟縮,他的怒意陡然?消散,下意識辯解道:“不一樣,你那個時候根本?——”

    “好了好了,你是不是又?要說我把你當(dāng)做斂財?shù)墓ぞ�,�?或者是教唆你打人?”我輕輕推了下他的肩膀,他松弛了力道,就這樣被我推開。我壓低話音,“可是你那個時候本?來?就被很多人盯著,我就算利用你了,不也幫了你嗎?”

    我誠懇地道:“你那個時候多可憐,又?沒有朋友,又?有那么多人想從你身上撈一筆錢,嫉妒你的alpha還總是挑事�!�

    迦示幾乎失語似的。

    真可憐,他無法反駁我。

    我繼續(xù)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可能?在那所?學(xué)校那么風(fēng)光吧?再說了,你耿耿于懷我睡了她,但是一開始你追到她不也是我?guī)湍愕膯�?�?且你老是念叨過去的事,真算起來?,沒有我?guī)湍愠鲋饕猓銈円膊豢赡?交往吧?”

    我一字一頓道:“那時候,到底是我利用你,還是你利用我?畢竟,我只是得到了錢,但你可是得到了我這樣的朋友、那幫愿意認(rèn)你當(dāng)老大的人、學(xué)校的地位……甚至你的女朋友誒�!�

    迦示的臉色逐漸灰白起來?,他的生氣一點點抽離,幾乎又?要變成如大理石雕像般顏色慘淡的樣子。我滿意地欣賞著他頹然?的樣子,又?笑起來?,話音輕且愉快,“可是后來?你怎么對我的?你趕走了我,還打了我,讓我在十二城里掙扎……啊,你居然?一次都沒有愧疚過,問問我的情況誒�!�

    “不、不、你別——不要說了……”迦示的話音變得破碎,瞳孔顫動起來?。他再也沒有方?才那般狠厲的氣勢,只是捂著胸口,弓著腰急促呼吸起來?。他掙扎著什?么似的,語氣透著痛苦,“明?明?是你先背叛我的,我——”

    “可是為了你,我和我哥哥都吵架鬧掰了誒�!蔽耶�(dāng)然?要說,我不僅要說,我還要大說特說!我又?道:“你不是知?道嗎?我從他手里都救了你兩三次了誒,他是個多恐怖的人啊,害得我后面有家?都不敢回。就算是利用你,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除了我,你覺得別人會管你嗎?”

    迦示徹底失去了生意,只能?半張著嘴,想要大口呼吸,灰色的眼睛滾動著細(xì)碎的光。他似乎想說話,可是嘴唇卻發(fā)?白起來?,如同病發(fā)?似的微微顫抖起來?。

    我覺得愈加好笑了。

    這么多年了,還是這么容易操控啊。

    迦示緊緊捂著胸口,嘴唇抖動著,眼神幾乎失焦。淚水與汗水沾濕了他的黑發(fā)?與臉頰,繃緊的軀體在此刻卻無限地彎著,似乎有某種無形的力量摧折他。

    他身上開始散發(fā)?出極淡的白茶味,本?應(yīng)是清雅至極的味道,可因他情緒上的恐懼不安,它們也在狂亂釋放,時強時弱。

    我克制了下涌上來?的干嘔感,壓下本?能?的嫌惡,靠近他。

    “迦示。”

    我輕輕叫了聲。

    迦示仍在蜷縮,如同失焦似的。

    我也俯下身,伸出兩只手捧住他的臉。

    冷靜,冷靜,都是必要的犧牲。

    總不能?讓他以后壞你的事吧?而?且既然?已經(jīng)把江森踢了決定用眼前這個,忍一忍就行,反正總比忍兩個alpha好吧。

    我反復(fù)說服自己,然?后將他的臉抬起來?。

    他媽的,捧著這濕漉漉的臉真的好難受呃啊啊啊啊啊!

    我繼續(xù)動作,一邊幫他擦眼淚,一邊輕聲說:“迦示,醒一醒,沒事,我不生氣了。我不生你氣了,沒關(guān)?系,我不會不管你的。”

    這話音越來?越溫柔,也越來?越輕。

    迦示在恍惚中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一時間分辨不出來?那是誰。那種被拋棄的,毫無用處的恐懼如影隨形地籠罩著他,他只覺得無法呼吸,頭腦空白,心臟反復(fù)收縮。

    他現(xiàn)在身在何?處,他一無所?知?,他只是很痛苦。

    可是他不總是如此痛苦的,在六城上學(xué)的時候,他也曾不再受這個病癥的困擾。她不會說他沒用,她是他的朋友,她會一直幫他,她還會——不!她是加重你病情的那個人!

    她明?明?知?道你有驚懼癥!她就是利用你害怕這些,來?把你當(dāng)做狗一樣訓(xùn)練!她一直在刺激你,刺激你了你才會發(fā)?病,她才能?成為你的唯一的依賴再利用你!

    迦示眼前盡是旋轉(zhuǎn)扭曲的顏色,但心中憤慨的聲音源源不斷。

    不要再傻了,她什?么都沒有給你,他們的確針對你,但全都是她挑起來?的��!你的驚懼癥根本?就沒有好轉(zhuǎn),你只是變得只會被她刺激而?已——你不能?再讓她利用了!

    似乎有畫面在閃爍。

    她打著哈欠叫他去吃飯,帶他逃課,悄悄和他說些促狹的話。他們共同走過學(xué)校里的小徑,當(dāng)時或許有葉子,或許是落花,或許是別的什?么落在她身上。她總是渾然?不覺,頂著腦袋上花葉,與他并肩走路說話。

    不……不該回想這些。她絕對不是記憶中的樣子,她只是會用著含笑的聲音鼓勵他,鼓勵他做什?么呢?

    “你說他是不是在挑釁你?要不要把他揍一頓?”

    “我最?近真的好窮,都沒錢吃飯了,我們?nèi)ヅc錢吧?”

    “剛剛那會兒,如果我是你,我可絕對不會這樣放過誒�!�

    “不是啊,你聽我解釋,我跟她呃,不是,就等下,你誤會了!”

    ……

    沒錯,她的確就是利用,她就是利用!

    不要,不要接受,不要回答,不要看她。

    迦示的理智在此刻占領(lǐng)高地,可是身體的每個細(xì)胞都在都在躁動、難過、崩潰。好痛苦,好想吐,絕望感彌漫在周身。眩暈、乏力、發(fā)?熱——好痛苦。

    他早就應(yīng)該死掉了,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記得,不在乎。被打了也好,被罵了也好,被怎么對待都——

    “迦示,清醒點,我沒有要對你做什?么。你不是沒有用,你很好,你很好的。沒有關(guān)?系的�!睖睾偷氖煜さ穆曇繇懫�,努力在扯動著他腦內(nèi)的弦,伴隨而?來?的還有臉上的溫度。灰燼的味道彌漫在鼻翼之間,讓他的身體躁動著想要攻擊,想要發(fā)?泄,想要暴怒。

    不要……不要……

    不要接受,不要回答,不要看她……

    不……要……

    理智的聲音變得斷斷續(xù)續(xù),被他繁雜的思緒所?吞沒,融入進(jìn)眼前閃爍過的無數(shù)畫面中。那些畫面像是被打濕的畫作,畫面被水洇濕而?因此混沌成一團(tuán)。漸漸的,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熟悉的,渴望的,想要去依賴,不得不依賴的身影。

    迦示眼神空茫地抬起頭,他下意識攥著她的手,將她緊緊貼在臉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很痛苦……救救我�!彼俅稳缤嗄昵耙话銘�(yīng)激著,冷漠的臉上沾染著一顆顆淚珠,眼里的恐慌與迷茫交織出無盡的暗沉。迦示語無倫次起來?,頭腦一片空白,多年未曾復(fù)發(fā)?的病癥在此刻一并毀滅他的意志,“對不起……你疼不疼?我不是,我不知?道……我沒辦法離開,我后來?,不要——不要拋棄我,我好害怕……求……”

    他幾乎要因為急促的呼吸而?暈厥過去,但他的神經(jīng)卻像被火焰點著了一般劇烈燃燒,亢奮壓過痛苦。

    迦示的身姿搖搖晃晃著,終于半跪倒在她身前,可他并不在意。

    他攥著她的手,用臉緊緊貼住,汲取他所?熟悉的溫度與味道。

    紛亂的思緒逐漸遠(yuǎn)去,平靜的空白降下。

    我有些崩潰地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度與觸感,努力抽手,卻怎么也抽不回來?。

    差不得多了,也該清醒了。

    能?不能?撒手啊,好惡心。

    尼瑪好崆峒!想死了!

    又?過了許久,迦示終于松開了手,他的眼神之中仍有著幾分迷茫,卻已經(jīng)站起了身。

    我問道:“你沒事吧?”

    迦示的視線虛無縹緲,許久,他才看向我;又?笑了下,笑得十分生硬,仿佛不太習(xí)慣這個程序一般。他道:“你故意的……對不對?”

    我沒說話,因為我在努力讓自己別打人,以及強迫自己念經(jīng)。

    迦示冷又?輕的話音響起,“沒事……沒事�!彼貜�(fù)了一遍,我看過去,看見他灰色的瞳仁里只有極深的暗,“我都原諒,我不會再說了,只要你——”

    他的薄唇張開,喘息溢出,淹沒了他的話,面色有了些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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