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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謝,謝謝你。”老人努力笑了笑,“連霍他,之前從沒有帶朋友來過。”

    王昭謀看向季連霍,少年眼眶泛紅,緊緊握著老人的手,像是想極力挽留住什么。

    “還有這塊玉�!崩先丝聪蜃约旱膶O兒,“是你的,連霍�!�

    季連霍拿起布包里的玉,眼神流露出許些迷惑。

    “有件事,我們一直沒有告訴你�!崩先伺χ纹鹕眢w,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睛中有了兩分神采。

    王昭謀見狀,快速把自己外套脫下來,疊在一起,讓老人靠上。

    老人感激的看了王昭謀一眼,轉(zhuǎn)頭看向?qū)O兒,語氣顯出幾分認(rèn)真。

    “連霍,你和你哥,不是我女兒的親生孩子�!�

    季連霍愣在原地,眼中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

    “我閨女她,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沒法生育。十六年前,我和她去城里的路上,看到你和你哥。

    當(dāng)時你哥腦門上全是血,問什么都不知道,你還小,被你哥緊緊牽著,看起來可俊�!�

    老人笑了笑,忍不住咳嗽幾聲。

    “我們本想帶你們?nèi)フ揖?察,但是那天路被封了,還有好多人在找什么,你哥見了那些人,抱著你就跑,我們沒有辦法,只能把你們帶回來�!�

    “撿到你們時,你和你哥,脖子里都有一塊玉�!崩先祟澪∥〉哪闷鹩瘢胚M(jìn)季連霍手中,就這一個動作,似乎已經(jīng)消耗干凈他全部的力氣。

    “你哥的那塊,我把它隨著你哥埋了……你要好好保存這塊,以后,以后……”

    老人眼睛一點點失去神采,還想說什么,但話全消散在胸腔,干枯的手緩緩松開,垂到一邊。

    “外公……”少年嘴唇有些顫抖,試著搖晃老人的身體,眼眶發(fā)紅,蓄著滿滿的淚水。

    王昭謀下意識捂住少年的眼睛,掌心中立即濕潤了一片。

    “老齊�!蓖跽阎\一手?jǐn)堊∩倌昴X袋,讓他盡量不要去看。

    老齊放下手中的東西,立即上前,讓老人躺平,本來想拉起被子,卻發(fā)現(xiàn)老人的被子又臟又破。

    “用我大衣。”王昭謀壓低聲音。

    老齊拿起王昭謀干凈昂貴的黑色大衣,抖了兩下,蓋住老人的身體。

    少年身體發(fā)抖,像是站在寒風(fēng)中的幼獸,王昭謀眼眸低垂,看到季大寶用小手,抹著自己的眼淚。

    “不要怕�!蓖跽阎\輕拍兩下少年的脊背,只覺臂彎里的腦袋搖了搖。

    “我不怕�!鄙倌曷曇羯硢。赋鰩追纸^望,“我已經(jīng)……見過好多次了�!�

    王昭謀低低回了聲“嗯”,目光微動。

    “嘎吱”一聲,破舊的院門被推開,一壯漢走了進(jìn)來,穿著油膩膩的黑色棉衣,身上還帶著幾分酒氣。

    “哎呦?”壯漢看到房間里的人,臉上浮起不懷好意的笑,三步并兩步的走進(jìn)房間,看著少年,忍不住嘲笑出聲。

    “你行啊,還把大老板給帶這了!”

    “外公走了�!奔具B霍站起身,面對李大全,下意識把王昭謀擋在身后。

    “我呸!我就說你是個災(zāi)星!”李大全掃了一眼炕,罵罵咧咧,“你可真是到哪瘟哪,瘟死你爸媽不說,又瘟死你哥嫂,現(xiàn)在我爹也被你瘟死!”

    季連霍張了張嘴,眼中是濃濃的痛楚,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李大全對著季連霍翻了個白眼,忽的看到炕上放著什么,定睛一看,好像是個存折本。

    “嘿!棺材本這不就用上了!”李大全難掩笑容的去拿存折本,王昭謀察覺到李大全動作,提前一步,把存折拿到了手,放在季連霍手中。

    “這是我爹留給我的!”李大全兩眼一瞪,“搶錢啊你!”

    “這是這位老人,留給季連霍的東西。”王昭謀拿出手機(jī),抬手扶了扶眼鏡,“我有錄音�!�

    王昭謀按下播放鍵,里面?zhèn)鞒錾n老的聲音。

    “這些錢,你拿去,和大寶離開這吧�!�

    李大全臉色變了又變,萬萬沒想到,對方還有這一手。

    “這個偏心腸的玩意……”李大全憤怒不已,看向季連霍,眼睛一轉(zhuǎn),又看向旁邊的王昭謀。

    “我明白了,你可真會蠱惑人的。”李大全指著季連霍,朝王昭謀獰笑開口。

    “你知不知道這是個什么貨色,你是不是沒眼,你也不怕被災(zāi)星害死?”

    王昭謀面色如常,“我不信這些�!�

    “你口味可真奇特,怎么,就喜歡這樣的?”李大全上下打量王昭謀,“外表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里面玩的挺花啊,你爹媽也這樣玩的?你是……”

    李大全話未說完,只見季連霍猛地沖上來,一拳砸上自己鼻梁。

    就在李大全剛開口攻擊王昭謀的時候,季大寶就被季連霍放在炕上,緊接著二話不說沖上去就亮拳頭,打的李大全兩眼發(fā)懵,跌跌撞撞后退幾步,下一刻被少年壓倒在地,臉上挨了一拳又一拳。

    少年像是一頭掙脫鎖鏈的狼,帶著缺少管束的野性,雙眸沉黑,用盡全力的出拳,李大全剛開始還能仗著自己體型掙扎幾下,不到兩分鐘,就鼻血橫流,被活生生砸暈過去。

    “連霍�!蓖跽阎\低身,一手握住少年胳膊。

    “不要臟了自己的手�!�

    季連霍扭頭,臉上濺了幾些血點,充滿攻擊性的眸子,看著眼前人,一點點沉淀下來,變得澄澈而悲傷。

    王昭謀拉起少年,攬入懷中。

    把證明書開好,殯儀館的人運走老人,季大寶乖乖坐在炕上,朝老人最后揮了揮小手。

    “昭謀哥�!鄙倌赀煅手ь^,黝黑的眸子里,是帶著朦朧水色的無助,像極了被主人拋棄的幼犬。

    “我沒有家了。”少年聲音沙啞,目光緊緊追隨著眼前的男人,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落下淚來。

    “嗚嗚�!奔敬髮氝m時的嗚咽幾聲,可憐的猶如幼貓崽。

    王昭謀抬手摸了摸少年發(fā)頂,慎重思考片刻后,緩緩開口。

    “你想不想,跟我走?”

    第16章

    解決后患

    “你想不想,跟我走?”

    季連霍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蓄著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臉上劃過。

    “我想�!�

    我好想。

    日日夜夜都在想。

    哪怕你給我訂千百條規(guī)定,哪怕你讓我舍棄所有尊嚴(yán),哪怕你把我當(dāng)做一樣可有可無的東西。

    我也想跟你走。

    我會小心翼翼遵守你的要求,哪怕以生命的代價,也不會越雷池一步;我可以伏在你的腳下,可以為你做所有見不得光的事,仍然甘之如飴;如果你不需要我,我就安靜的等,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如自己的家人那般,長眠于地下。

    我都愿意。

    少年的眼神,盛著滿滿的清澈和忠犬般的誠懇,王昭謀抬手,目色默然,用拇指指腹,抹過少年臉上劃過的淚痕。

    “那,跟我回家吧�!�

    少年快速抱起季大寶,跟上王昭謀,眼中是濃濃的雀躍和欣喜,怎么也掩飾不住。

    季大寶也很高興,王昭謀開了口,自己和小叔,就不用再露宿街頭,更不用再和賭棍舅舅糾纏,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等過這五年,冷家人一來,一切就柳暗花明,撥云見日。

    到時候自己和小叔認(rèn)祖歸宗,冷家肯定也會給王家點好處,算是報了恩,這是妥妥的雙贏局面!

    走出小巷,王昭謀上車后,透過后視鏡,看著季連霍懷里偷著樂的季大寶,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

    天色漸暗,破敗的小院子里亮起燈光,李大全拿著一毛錢的冰棍,罵罵咧咧捂著自己青腫的臉頰。

    院門被敲了三下,李大全還沒走過去,只見破舊的大門被推開,幾個穿著黑色西裝,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分別立在院子四邊,面如黑鐵。

    一看這陣勢,李大全下意識有點腿軟,院門一晃,李大全定睛一看,兩個男人按著木門,一位帶著金絲框眼鏡,身披黑色大衣的年輕男人邁步走了進(jìn)來,舉止斯文優(yōu)雅,唇邊帶著三分笑意。

    “你,你就是那個大老板!”李大全記起來,今天白天自己見過這人,躲在季連霍身后不說,賊點子還多!

    兩個保鏢上前,在院子里快速支起一套桌椅,王昭謀坐在李大全對面,看著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

    “李先生,白天我們見過了。”

    李大全眼睛一轉(zhuǎn),看男人的客氣模樣,索性放開了手腳,坐在男人對面,把手中的冰袋,往桌面上一摔,濺起許些水點。

    “現(xiàn)在那災(zāi)星,在你那是不是!”李大全面露不善,囂張的指向自己的臉,“看見沒!都是那災(zāi)星打的,我三顆牙都掉了,明天我就去公-安局報案,我豁出去了,非要讓那災(zāi)星在監(jiān)-獄里好好蹲幾年!”

    “李先生不必著急�!蓖跽阎\略一抬手,旁邊保鏢立即清理干凈桌面,拿出五副嶄新的撲克,一字?jǐn)[開在桌面上。

    “我聽說李先生賭技了得,今天來,想和李先生玩幾把�!蓖跽阎\摘下手上的黑色皮手套,面色溫雅。

    “哼,你讓我玩我就玩?我……”李大全話未說完,只見一保鏢提著一個保險箱上前,打開鎖扣,露出里面擺放整齊,成疊的百元鈔票。

    李大全瞬間眼睛發(fā)直,這里面擺著的錢,自己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

    “玩嗎?”王昭謀隨意取出一疊鈔票,扔在李大全面前。

    李大全警惕的抬頭,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眼前的鈔票,這熟悉的手感,這一疊,至少有一萬,那一箱加起來,足足有十幾二十萬!

    足夠自己去瀟灑好一段時間!

    “你,你想怎么玩?”李大全不是傻子,知道眼前的大老板,不可能隨意拿錢出來,就為了和自己消遣。

    “玩什么你定,牌你任選一副�!蓖跽阎\目色如常。

    “我輸了,你可以拿走這二十萬,你若是輸了,我要你這間院房�!�

    李大全難掩興奮,這間院房破成這樣,白送都不一定有人要,對面這傻子,竟然用二十萬和自己玩!

    “我懂了,你是想給那個災(zāi)星買下這?你可對他真夠好的!”李大全滿眼興奮,拿起五副撲克中的一副,低頭檢查牌有沒有被做手腳。

    “你也可以自己去買一副牌回來。”

    王昭謀低頭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我只是單純想和你玩一玩,這五副牌,你可以隨便選一副。”

    李大全擺弄手中的撲克牌,得意開口,“我李大全玩了這么多年撲克,你有沒有做手腳,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李大全假裝仔細(xì)檢查牌,轉(zhuǎn)身對著燈光看牌,趁沒人注意,在幾張牌背用指甲輕輕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既然玩什么我定,我怕復(fù)雜了大老板不會,那就玩最簡單的比大小�!崩畲笕嗄[的臉上露出笑,將做過手腳的牌放入牌堆。

    “A最小,K最大,抽到雙王重摸�!崩畲笕雅品派献烂�,“三局兩勝,怎么樣?”

    “好�!蓖跽阎\淡然抬手,兩保鏢帶著一鼻青臉腫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

    李大全定睛一看,竟然是給自己透露了消息的賭友!

    “怕你擔(dān)心荷官不公正,所以請了人過來�!蓖跽阎\語調(diào)溫文爾雅,“他來發(fā)牌,如何?”

    看著發(fā)抖的賭友,李大全下意識咽了口唾沫,“行!”

    賭友哭喪著臉,站在桌邊手指顫抖的洗牌,發(fā)牌。

    第一輪發(fā)牌結(jié)束,王昭謀看著眼前的撲克牌,手指輕覆翻開。

    黑桃A。

    沒有比這更小的牌。

    李大全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一把亮出自己的牌,一張紅桃七。

    “第一輪,李大全勝�!辟友戰(zhàn)戰(zhàn)兢兢出聲,快速收牌洗牌,給兩人發(fā)出第二輪牌。

    李大全勝了一局,乘勝追擊,快速翻開撲克,是一張明晃晃的梅花三。

    李大全臉色一垮,只見對面不緊不慢的開牌,紅桃九。

    “第二輪,王,王老板勝�!辟友渾身打著顫,收起兩人撲克,重新洗牌發(fā)牌。

    李大全緊緊盯著賭友手中的撲克,這一輪牌發(fā)下后,李大全眉頭一動,看到了自己牌背后,淺淺的指甲印。

    李大全的心,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動,只有他知道,自己之前在檢查撲克時,在三張K背面,留下了印記。

    自己這輪贏定了!

    這可是二十萬!

    李大全喉嚨發(fā)緊,只覺得自己幾乎快忘了怎么呼吸,自己早就知道,遲早有一天,自己會把之前輸了的全贏回來!

    就是今天!

    輪到王昭謀先亮牌,李大全迫不及待,只見年輕男人不知怎么了,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就是不亮自己的牌。

    “王老板,你該不會后悔了吧?”李大全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激動,裝出一副無事發(fā)生的模樣,“這要是說出去,可會讓人笑話啊�!�

    王昭謀眉頭微舒,看向?qū)γ娴闹心昴腥�,聲調(diào)清雅。

    “我只是覺得,二十萬太少�!�

    伴隨王昭謀話音,另一保鏢上前,用力提起手中的黑色行李箱,在李大全面前打開,里面是滿滿一箱鈔票,看的李大全瞬間屏住呼吸,眼睛發(fā)紅。

    這有多少?

    三十萬?五十萬?

    “我想要加注,但你卻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蓖跽阎\語氣中帶著許些遺憾,表情失望。

    李大全呼吸急-促起來,左右看了又看,忽的像是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我這個人,難道不值點錢嗎?”

    王昭謀見狀,嘴角微揚,淡淡一笑,“自然是值的……可口說無憑�!�

    一保鏢上前,拿出一份合同。

    “這合同保證,如果你輸了……”保鏢嚴(yán)肅通知,可話音還未落,只見李大全急切的簽上自己名字,似乎料定了自己不會輸一般。

    看李大全簽了字,王昭謀翻牌,是一張大王。

    抽到雙王重發(fā),賭友重新發(fā)給王昭謀一張撲克,李大全眼尖的發(fā)現(xiàn),王昭謀那張牌背后,也有一道淺淺的指甲印!

    難道要成平局?

    李大全有點不甘心,但也只能看著王昭謀翻開撲克。

    一張紅桃K。

    李大全滿眼煩躁,翻開自己的牌,“平了,重發(fā)�!�

    賭友傻傻看著李大全,半晌沒有收牌。

    “重發(fā)��!”李大全正要冒火,卻發(fā)現(xiàn)賭友眼神中帶著憐憫,順著他的眼神看下來,李大全看到了自己牌。

    一張黑桃A。

    紅桃K對黑桃A,自己輸?shù)牟荒茉佥敗?br />
    “不,不可能!”李大全猛地站起身,雙眼赤紅,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面前的撲克,連拍了幾下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怎么可能!我……”李大全一噎,突然想起第一輪時,對面男人手指輕覆撲克的模樣。

    那一輪,他手中的就是這張黑桃A!

    李大全猛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之前在撲克牌上做記號,早早被對方發(fā)現(xiàn)。

    但他不但沒有明說,還將計就計,加大賭注,騙自己將所有都抵押了上去。

    自己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

    李大全呆呆看著行李箱重新合住,自己剛剛簽的那份合同,到了對面年輕男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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