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鶴知羽微微一頓,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僵硬。
片刻后淡淡頷首將帕子又收了回去,但卻見喬挽顏又伸出手要帕子。
鶴知羽被她弄得有些暈頭轉(zhuǎn)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將帕子又重新遞給她。
喬挽顏嗅到了帕子上的冷杉木的味道,這種不用離得很近都會聞到的味道定然是在特定的地方熏染了很久。
她記得,東宮書房內(nèi)的味道就是很冷冽清新的冷杉味道。
帕子的質(zhì)地是柔軟光滑的絲綢料子,喬挽顏幾乎沒有特別用力去扯便將帕子扯斷。
京元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鬧啥��?
“臣女是想讓殿下處理掉這帕子,但若是殿下不處理而是帶回去,被有心人知曉定然會誤會臣女與殿下有私情的�!�
鶴知羽有些搞不懂了,她明明是喜歡自己,為何會害怕別人誤會?
“殿下事務(wù)繁忙,臣女不愿給殿下添麻煩�!�
事務(wù)繁忙這四個字,喬挽顏是著重說出來。
陰陽怪氣聽在人耳朵里,倒是出奇的好聽。
鶴知羽伸出手便見京元從懷中掏出一個長方形的金絲楠木盒子,盒子上面的雕刻花紋細致精巧,一瞧便是用了很多心思很多時間做出來的珍品。
單單是盒子都如此精致,如此富貴迷人眼,喬挽顏抿了抿唇從心的將注意力放在了那盒子上。
鶴知羽打開,喬挽顏眼前一亮。
“這是蝶戲雙花嵌寶金步搖,是孤讓銀作局耗費兩個月做出來的步搖。本想著母后千秋之日送與她,但做出來之后孤覺得更適合你�!�
京元眉梢輕挑,送與皇后的?皇后娘娘從來不帶金步搖而是更喜歡點翠。
這么多年,他也不曾見到皇后帶什么步搖。
而且當(dāng)初是太子親自畫的圖紙讓他送去給銀作局,讓加快進度趕制出來的,當(dāng)時可未說是送與皇后娘娘的啊。
鶴知羽看著她眸光閃亮薄唇微啟的喜愛樣子便知曉這步搖她定是喜歡的。
“可還喜歡?”
喬挽顏垂下了眼簾語氣清淺,“臣女想不明白�!�
“什么?”
“臣女不喜歡。”
第259章
其蠱名為情蠱鶴知羽聞及此言愣了一下,“為何?”
喬挽顏微微偏過身語氣夾雜著幾分落寞與可憐,“臣女在殿下心中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興致好了便像是安慰小貓一樣溫柔的不得了,興致不好了便故意冷落無視臣女�!�
鶴知羽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愕然,心湖無風(fēng)無浪卻猶如墜入一塊石子,如漣漪一般微微蕩漾。
雖然不符合當(dāng)下,但鶴知羽卻覺得眼下的畫面像是用了很多心血與精力養(yǎng)的一只小貓,只因為自己稍稍冷落它,它便鬧起了小性子等著自己去哄她。
委委屈屈的樣子,鶴知羽從前接二連三遭遇的不愉快好似一瞬間煙消云散一般。
沒有人會舍得去兇一只漂亮潔白的小貓。
鶴知羽聲音溫潤如玉,好似春日里和煦的微風(fēng)帶著一抹難言的安寧與撫慰。
“怎的哭了?”
喬挽顏微微撅著櫻唇,醞釀了許久盈著眼眶中的淚在袖中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終于落了下來。
果然她素來哭技不大好,用來用去還是這招最好用。
美人落淚,籠罩著一抹淡淡的憂傷與委屈。鴉羽長睫輕輕顫抖,眼淚一滴一滴如同斷了線的珠簾般落下,不聲不響但淚意劃過臉頰,是風(fēng)雨中搖曳的嬌花,讓人喟嘆自責(zé)沒有能保護好她。
她哽咽道:“殿下定是騙人,明明心中討厭我卻在上林圍場誆騙不討厭我。若是不討厭,豈會這么欺負我,豈會明知我仰慕殿下卻依舊讓我受委屈?”
喬挽顏低著頭抽泣了幾下,“是我太貪心,本就不該奢望本不屬于我的東西�!�
鬧別扭使冷戰(zhàn)自然是心里痛快,但喬挽顏這般直白的將心中委屈說出來,縱使對面是天人也生不起氣來。
只覺得她這副可憐兮兮訴委屈的樣子實在是天真爛漫的緊。
鶴知羽立即拿出帕子給她擦眼淚,但奈何心中實在是覺得好笑,沒忍住就輕笑了一聲。
喬挽顏聞言立即抬頭看向他,鶴知羽幾乎是一瞬間收回了笑容。
沒來由的,有些不知所措急于解釋。
但還沒來得及解釋,便被喬挽顏搶過手中帕子扔到了臉上。
京元又是倒吸一口涼氣,雙眼睜的溜圓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好似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般。
喉結(jié)滾動,京元立即氣焰弱到了極點斥了一句,“放肆,二小姐怎敢如此對殿下不敬?!”
喬挽顏沒直接將他罵的狗血淋頭,眼下她的角色是柔弱可憐美人,才不是跋扈大小姐。
她哭的更兇了。
京元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京元對上自家殿下的視線,也清楚知曉了這一點。
完犢子了。
不說他對不起太子近身侍衛(wèi)的身份,說了對不起自己的這條命。
這不是難為人嗎?
“她不過是年紀(jì)小一時委屈,你分不清這是不敬還是小姑娘使小性子嗎?”
京元硬著頭皮認錯,“屬下糊涂,還請殿下降罪�!�
他哪分的明白��?
高興了那就是小姑娘使小性子,不高興了就是不敬,誰能分的明白��?!
“道歉�!�
喬挽顏余光掃了一眼與京元對視上,京元清楚地看見了那一抹嘲諷。
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二小姐,對不起�!�
喬挽顏抿了抿唇,小聲道:“若是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府衙做什么呢?”
此刻沒了外人在,鶴知羽倒是能拉的下來臉面去哄著,“若是不解氣,你就打他。打別的地方會傷到你,就打他的臉。”
京元:“.......”
這近身侍衛(wèi)真不是人當(dāng)?shù)�,此刻讓人兩眼放光的俸祿他都覺得不香了。
為了哄二小姐,自己多年的陪伴全都成了一個笑話。
剛剛那倆人在的時候,殿下怎的不這么哄人呢?!
此刻,他有點想念西陵世子和徐書簡了。
尤其是徐書簡。
京元委屈巴巴的將臉湊了過去。
窗戶開著,長街上的行人交語雖然不清晰但卻也不難讓人聽見。
“這可真是離譜,這武狀元到底是個莽夫。都已經(jīng)和初雪小姐定下親事了,又悔婚說遇上一生摯愛退了親事�!�
“誰說不是呢,我姑媽家的弟弟的兒媳婦跟我說這件事兒的,我下巴都要驚掉了。更離譜的是,那武狀元遇上的一生摯愛竟然是喬尚書的長女!”
此言一出,喬挽顏看向了鶴知羽的臉色。
鶴知羽微微擰眉。
“聽說那喬尚書長女生了病在莊子上養(yǎng)病,怎的就成了武狀元的一生摯愛?莫不是二人不期而遇看對了眼?”
鶴知羽:“孤去看看她�!�
話一說出口,連鶴知羽都愣了一下。
這句話,為何會突然脫口而出?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說出了他不曾想過的話。
頭忽然鉆心的痛,像是腦海里有什么東西在劇烈晃動一般,一種強烈的念頭悠然升起。
去找意歡,去找她!
鶴知羽緊緊捂著腦袋,臉色驟然間蒼白無比。
漫長的幾秒鐘里,那陣劇痛漸漸消散,只留下滿是疲憊的無力感。
“挽顏,孤有事兒要先離開�!�
人走后,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
喬挽顏看著桌子上那被留下的蝶戲雙花嵌寶金步搖許久,最后將盒子里面的步搖拿了出來輕步走到了窗邊,毫不猶豫的將足夠驚艷的步搖扔了下去,半闔著眼簾看著長街上的人哄搶。
剛剛,太子的思緒是被左右了?
都需要天道這般努力了,看來喬意歡的命數(shù)快盡了。
她忽而冷笑一聲,看著遠處無垠的湛藍天際,眸中滿是毫不掩飾的嘲諷與不屑。
天道之女命數(shù)盡了,就沒人跟自己搶儲妃一位了。
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心中沒有半點憂傷,只是有些惋惜今日這一出白演了。
可惜,實在是可惜。
彼時,幽州官驛
鶴硯禮單手撐著腦袋閉目小憩,面前單膝跪在地上的,是江湖第一幫派玄風(fēng)的左使。
“幽蘭露、月星藤、云夢石斛這幾種藥材本該是相克的,但西陵世子暗中搜集這些,還是在江湖上匿名買的,甚為奇怪�!�
“屬下多花了點心思查探一番,發(fā)現(xiàn)有一種蠱毒需要用這幾種互相克制的藥材�!�
鶴硯禮深邃的鳳眸微微抬起,神情無風(fēng)無浪看不出什么情緒。
左使恭敬道:“其蠱毒名為情蠱,中蠱之人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會對其一見傾心�!�
第260章
她摸我小臉蛋兒!這西陵世子搜集這些名貴藥材卻不敢明面上買,而是匿名在江湖上高價購買,還找到了玄風(fēng)讓搜集這些藥材。
玄風(fēng)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最重要的便是守信。
找玄風(fēng)做事無需擔(dān)憂信息被泄露,即便是天王老子找上門來玄風(fēng)都不會透露出半個字,這也是為何江湖之上玄風(fēng)赫赫有名的原因之一。
但,誰讓他們玄風(fēng)背后的主子是璟王呢?
西陵世子這個雇主,他們自然是要上稟璟王的。
鶴硯禮神色冷峻,眉宇間好似凝結(jié)了一層凜寒的霜氣。
情蠱?
左使又道:“屬下也只是推測,也許還有其他藥需要用這幾味藥材。但屬下翻了很多書籍找尋不到其他,只好斗膽上報王爺�!�
窗戶緊閉,但卻依舊能感受到窗外的陰雨連綿濕氣繁重。
鶴硯禮起身,雙眸深邃如幽譚,“啟程,回京�!�
墨蕭立即應(yīng)了一聲,這外面還下著大雨呢,不是說雨停再繼續(xù)趕路嗎?
72
另一邊,周宇忙活完了一百碗陽春面后累的癱坐在地上。
周父找了半天才找到他,頗為意外他是瘋了不成竟然在這兒做陽春面,立即恨鐵不成鋼的拉著他到一邊。
“你怎么還有閑心在這兒做陽春面?那么多禁軍老爺,該不會是喬家知曉了你的事兒要把你抓走吧?”
周宇沒力氣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周父眼下有正事兒要與他說,立即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番話,便見周宇像是被雷擊了一瞬間來電了一般精神抖擻,拿過周父偷偷遞給他的東西便迅速收到懷里朝著明月樓走去。
太好了,簡直是天助他也!
只要將生米煮成熟飯,他眼下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婢女不在,那個該死的小白臉侍衛(wèi)也不在。
太子走了,此刻那房間內(nèi)就只有喬挽顏一個人了!
周宇嘴角揚起癲狂的笑容腳步飛快的朝著明月樓跑去,但走到明月樓的門口又突然放慢了腳步,趁著客人多酒樓里的小廝和掌柜忙著,神不知鬼不覺的上了二樓。
門是虛掩著的,周宇偷偷地從縫隙中看見里面喬挽顏正在獨自用膳。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迷煙拿了出來將其中一頭對準(zhǔn)了屋內(nèi),用力一吹。
周宇擰眉,怎么一丁點吹出去東西的感覺都沒有。
定然是他吹的力氣不夠大。
倒吸了一大口氣打算吹個大的,迷煙瞬間嗆到了他的口中猛烈咳嗽了起來。
緊接著,一大半迷煙涌入,周宇眼睛一睜一閉暈了過去。
迷煙,拿反了。
喬挽顏聽見了門外有動靜但卻沒有起身去看,而是微微抬了抬手后繼續(xù)吃飯。
不過須臾,便見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一個身著深灰色衣衫容貌甚為不起眼的年輕男子從窗戶翻越了進來,在喬挽顏身邊恭敬單膝跪下。
他沒說話,但喬挽顏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吩咐道:“去看看門口什么動靜。”
喬尚書豢養(yǎng)的暗衛(wèi)一直在暗處盯著房間的動靜,紫鳶才敢放心離開。
換句話說,這不算是暗衛(wèi),而是死士。
暗衛(wèi)將門打開之后便看到一個年輕男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掃見他手上還握著一個迷煙筒不發(fā)一言淡定的將他拎進了屋內(nèi)并關(guān)上了門。
喬挽顏眉梢輕挑,周宇?
“是迷煙。不過他應(yīng)該是拿反了,自己把自己迷暈了�!�
喬挽顏沉默了片刻。
緊接著夾起一道清蒸魚肉放入口中,不知為何突然之間覺得很下飯。
不過周宇迷暈自己想要做什么?
“把他放回原位,再讓他快些醒過來。”
暗衛(wèi)只是聽吩咐做事,不會多一句嘴,當(dāng)即照做。
“暗中跟著他,我挺想知道這么一個想要迷暈別人但卻把自己迷暈的蠢貨想要干什么,還干過什么。”
暗衛(wèi)微微頷首,又消失在了房間內(nèi)。
周宇被暗衛(wèi)下了解藥很快便醒了,醒過來之后心中惶恐不安,朝著門縫看著里面的人還在繼續(xù)用餐卻不敢沖進去怕她大喊大叫鬧出動靜,而是迅速的離開打算重新找管迷藥。
但,再次回去的時候喬挽顏已經(jīng)走了。
馬車上,紫鳶回去接人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事兒,頓時心疼的不得了也后悔自己回去的時間太晚了。
若是早一些,定然讓那不懷好心的周宇頭身分離!
“小姐怎的不直接逼問那周宇想要干什么?”
喬挽顏慢悠悠回道:“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身上有什么我想要知道的秘密,不能就那么處置了�!�
人的六感很奇怪,她說不清道不明,但卻遵從內(nèi)心照做了。
彼時磨磨蹭蹭回到侯府的姜祁云一回府就遭遇了老侯爺手持家法一把年紀(jì)瘋狂追逐不孝子的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