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喬挽顏擰眉甩開他的手,“騙人!你若是不聽我的,我以后再也不要理爹爹了。”
喬尚書頓時換了一副面孔哄著,“好好好,爹爹一定不動她!”
這丫頭越來越不好糊弄了,不愧是他的女兒。
喬挽顏內心這才松了口氣,爹爹雖然是文臣一丁點武都不會,但卻絕對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
下手干凈利落,從他殺了喬意歡小娘便足以證明爹爹若是下了殺心,便一定會悄無聲息的讓人去辦。
誰都可以去殺喬意歡,但爹爹和娘親不能!
她要讓爹爹娘親好好活著,親眼看著自己成為儲妃乃至國母的那一天!
“你娘還不知曉此事,你去陪著你娘說說話,爹眼下要去一趟正門口�!�
喬挽顏微微頷首,對于爹爹的能力她素來是覺得可靠十分信任的。但如今知曉喬意歡是天道之女,她心中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只是娘親素來身體不好,生產(chǎn)之時傷了身子以至于平日里好好養(yǎng)著不能受驚。
即便心中擔憂,喬挽顏也還是朝著棲云堂走去。
72
正門口,喬尚書的身影出現(xiàn)。
掃了一眼遠處圍觀的眾人以及跪在正門口臺階下的喬意歡,喬尚書語重心長走近道,“意歡,你這是在干什么?”
喬意歡冷笑,看著眼前這位自己的親生父親,親手殺死自己小娘的親生父親只覺得無比陌生。
對于喬挽顏,他何時見到都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樣子。
要什么都給送到面前,做什么都能收拾好爛攤子。
明知曉太子殿下喜歡的是自己,明知曉喬挽顏想要踩著自己入殿下的眼,卻依舊當做不知道一般縱容。
反觀自己,受盡委屈如今還要被悄咪咪的送到城外嫁人。
若是自己今日不鬧,乖乖的進入這府邸,怕是再無翻身之日,再也逃不出這群涼薄之人的手掌心只能認命。
“父親難道不知曉女兒在做什么嗎?”
喬尚書嘆了口氣似有無奈,“為父實在不知你如今是在鬧什么。你小娘的死是因為麻風發(fā)作而死,因著怕傳染而直接火葬,怎么可能是為父派人殺之?殺人總要有理由,你來說說為父為了什么要殺你小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常年在莊子上修養(yǎng)的弱女子?”
喬意歡緊緊握住匕首,沉默片刻后問道:“這便是女兒今日的疑問,女兒便想要知曉父親為何要殺了小娘�!�
一直沉默的喬霽白忽而問道:“你認定是大伯父殺了你小娘,卻也想不明白大伯父有何理由殺你小娘。便是上官府也要講究一個證據(jù),你有何證據(jù),只憑借一張嘴嗎?”
喬意歡:“我小娘便埋在巡輝山腳下,若是你們不信我說的大可開棺驗尸!”
人群中倒吸一口涼氣,為了定下親生父親的罪竟然要開自己親生小娘的棺�。�
這、這簡直是大逆不道枉為人子啊。
喬霽白淡然的聽著那些聲音放低但卻依舊能傳到這邊的聲音,深邃的桃花眸看著跪在地上的喬意歡,眸中閃過一絲嘲弄。
自證,便是占了下風的第一步。
想要用輿論定下別人的死罪,但卻沒有能力操控住輿論。
喬意歡死死地盯著喬尚書的臉色,想要從他臉上找尋到一丁半點慌亂不安的神情。
但許久,都沒有。
他只是一副無奈又失望的神情。
“孩子,你這到底是何必呢?”
喬意歡心底里一抹不好的預感頃刻間升起,雙眸中閃過一抹不知所措。期盼著此刻能有人來幫幫她,幫幫她說些什么。
但,四周除了那些私下里七嘴八舌的聲音再無其他。
喬意歡如芒在背,父親此刻如此淡定莫不是巡輝山下小娘的尸體早就被換了?否則他怎么能如此不慌不躁?
若是如此,那即便前去開棺驗尸也無用了。
老奸巨猾!
喬尚書剛要開口說話,喬意歡手比腦子快了一步迅速的用匕首割了手腕。
頓時,鮮血滲出觸目驚心。
人群中一陣驚叫。
喬意歡忍著痛意高聲道:“父親于朝堂之上為官多年,女兒自知笨嘴拙舌辯解不過父親。但女兒為人子不能不為小娘伸冤,愿以死來自證清白!”
無妨,自己不會死的!
眼下這一局,是她贏了!
第280章
怨種上線“意歡!”
喬意歡剛剛為了做戲做全套下了力氣,此刻只覺手腕處源源不斷的在流出溫熱的鮮血,力氣似乎隨著鮮血被抽離身體一般,渾身無力倒在地上。
刺目的紅在地面上暈染開來,讓人心都懸了起來。
喬意歡半瞇著眼睛看著手腕處的傷痕,不對勁,這種感覺怎么和上次被毒蛇咬中時的感覺不大一樣?
不安,她有些不安。
喬尚書立即下令就要將人抬回尚書府,但奈何人群中一陣騷動,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阻攔了他。
“喬尚書這是當眾逼死長女嗎?”
來的人是當朝首輔沈春來,體態(tài)富貴圓潤,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沉算計。
二人對視,好似一場無聲的較量,空氣中都氤氳著壓抑的氣息。
“我恰好路過此地,卻不想看見如此讓人聞所未聞之事。這雖是家事,但鬧出了人命還鬧的人盡皆知,喬尚書此刻自然憂慮孩子不懂事啊�!�
沈春來身后一個與他長相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男子匆匆走上前,看了一眼擋住自己的喬霽白直言道:“我是醫(yī)士,眼下見著有人有性命危險,我自不能視若無睹�!�
沈春來道:“這是我的孫子沈梓杉,他早年一直在老家,不久前才回京。雖然年輕但略懂醫(yī)術,喬尚書愛女心切,想必你這個堂哥自然也是關心的�!�
喬霽白讓開了路。
沈梓杉確實懂些醫(yī)術,看了一眼喬意歡手腕處的割痕不免有些驚嘆這樣一個弱女子對自己下手倒是真狠。
如此力道,是奔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沈梓杉多看了幾眼喬意歡,讓小廝拿來藥箱后簡單包扎止住了血。
“這位小姐下手力道極重,是奔著必死而割腕的。眼下暫時止住了血但卻依舊危險,還需找個安靜的地方請?zhí)t(yī)會診�!�
陳管事道:“來人,將小姐抬回去。”
不等喬尚書開口沈梓杉便說道:“剛剛這位小姐的所言所行眾目之下,若是今日進了這尚書府日后這殺人之案是否就這么不了了之了?這位小姐日后,還能有出門小逛的機會嗎?”
沈春來斥聲道:“梓杉,不許無禮!喬尚書莫怪,我這孫子自幼在鄉(xiāng)野長大不懂規(guī)矩�!�
別說是喬尚書,便是喬霽白此刻也看出這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顯然是不打算讓這件事兒悄咪咪的被壓下去。
喬尚書面色平靜一丁點惶恐的意思都沒有,“你是覺得,我這個為人父的會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沈梓杉連忙道:“晚輩不敢。只是我自幼在鄉(xiāng)野長大,不懂京城的規(guī)矩。在鄉(xiāng)下,若是發(fā)生了命案都是要上公堂的�!�
他轉身看向自己的祖父,“祖父,不知這京城發(fā)生了命案,是如何處理?是高門顯貴關起門來自己處置嗎?”
沈春來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對著喬尚書笑了笑似有無奈。
喬尚書道:“今日周太醫(yī)休沐并不在宮中,陳管事,你將意歡送到周太醫(yī)那里請周太醫(yī)幫幫忙救救我這女兒�!�
陳管事連連應聲。
喬尚書又道:“我為官多年自認手上干干凈凈,如今女兒不滿我要將她嫁人而如此沖動,本不該麻煩衙門卻也不得不麻煩�!�
遠處圍觀的眾人低聲竊語。
“這喬家好似確實有位姨娘,說是生產(chǎn)時傷到了身子需要安靜修養(yǎng),一直都不在城內。好端端的,喬尚書殺那么一個婦人沒有理由啊�!�
“喬尚書為人不錯,從前得空的時候還經(jīng)常與喬夫人一同施粥是個善人,這不會有隱情吧?尚書不是說是要她嫁人她不愿嗎?不會是不想嫁而鬧出這么一樁子事兒吧?”
“這誰知道呢?那喬大小姐都割腕自殺以證清白了,若不是逼急了誰會對自己這么下狠手?”
人群中竊竊私語,喬尚書下了高階,“此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但從未做過之事今日不弄清楚怕是以后也會被小人攀咬一口�!�
沈春來面色微變。
喬尚書道:“霽白,你去一趟官府請府尹過來�!�
沈春來:“何必請府尹過來,我的馬車就在不遠處,我送你過去便是�!�
喬尚書婉拒,“首輔大人此言差矣,請府尹過來再去府衙,眾目睽睽之下不會有人污蔑我于無人之處去做些什么虧心舉動。當下在百姓面前,稍后在府尹面前,大家都可為我做個見證,證明我光明磊落坦坦蕩蕩面對此事�!�
沈春來微微擰眉,這個謹慎的老狐貍。
“尚書在出府之前,可并未有百姓府尹在其身側。”
喬尚書坦然自若,“依首輔的意思,可要封禁京城?”
沈春來頓了頓笑聲道:“隨口一說,你多慮了�!�
府衙浩浩蕩蕩將喬尚書接走后,沈梓杉問道:“祖父不一同前去嗎?萬一喬尚書真的殺了人,自可在朝堂上參他一筆�!�
沈春來轉身朝著馬車的方向而去,“喬如是一定殺了人,但他今日必然清清白白的從府衙出來�!�
沈梓杉不解,“為何呀祖父?若是真的殺了人一定會有證據(jù),有證據(jù)他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沈春來上了馬車,“他得皇上忌憚卻能安安穩(wěn)穩(wěn)這么多年且風光無限,這點小事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想要扳倒他,需要小事不斷積累再加以這輩子不能翻身的重罪。
下馬車不過是為了給他添添堵,以解了昨日朝堂上那個老不死的老狐貍搶他功勞之事。
72
姜祁云是聽說了尚書府門口的事匆匆忙忙趕來的,但卻看了半天都沒有看見喬挽顏的身影。
待人群散去,世子府的大門被打開了。
蘇飛剛要出門便與門口的靜安侯府小侯爺大眼瞪小眼,“小侯爺怎的在這兒?”
蘇飛朝著他的身體方向看了一眼,那邊不是尚書府嗎?
姜祁云隨口道,“來看看你家世子�!�
說完不等蘇飛應允便大步走了進去。
蘇飛立即上前打算去攔住,“小侯爺不可進,我家世子如今正在休息不得空見您!”
第281章
中情蠱蘇飛攔不住他,緊緊地跟在身邊好言相勸,想要將這位小侯爺勸走。
但奈何,姜祁云就不是個好相勸的主兒。
這世子府的前身是鎮(zhèn)康侯府,姜祁云從前來過,輕車熟路的朝著后院走去。
主臥不見人,又大步朝著書房走去。
門被從外面猛然推開,沈澈有些錯愕的看著門口的姜祁云,手利落的拿起蓋子將瓷器蓋上,“你怎么在這兒?”
蘇飛連忙道:“主子,屬下無能沒能攔住小侯爺�!�
姜祁云大咧咧的走了進去,“小爺我閑來無事看看你,想著你來大幽到底是客人,過幾日的生辰宴需不需要幫忙。若是需要,你吱一聲,別管小爺我能不能幫上有需要你就開口�!�
沈澈:說一堆廢話最后就是動動嘴皮子不幫忙。
“不勞小侯爺費心。”
姜祁云正懶洋洋的敲著桌子打算讓蘇飛倒杯茶,余光一瞧霎時間站了起來退后幾步,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桌子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條蛇。
他倒是不怕,只是突然之間在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看見,不免有些錯愕。
嗯,是這樣的。
那條蛇是通體紅色的銀環(huán)蛇,劇毒。
但沈澈看見那條蛇一點躲開的意思都沒有,神色淡然的看著那條蛇離自己越來越近,直至攀上他的手背纏住了他的手腕,都不見他有一絲躲閃的意思。
姜祁云薄唇微啟想要說些什么,又怕聲音大了會驚到那條蛇以至于沈澈被咬到。
但下一瞬,那條紅蛇的頭輕輕的蹭著沈澈的肌膚,姜祁云一瞬間明白這是沈澈養(yǎng)的。
死變態(tài),養(yǎng)毒蛇?
沈澈十分滿意的看著紅蛇對自己親昵的舉動,這條蛇被他灌過情蠱水。
最初只是想要試驗一番,卻不想竟然真的成了。
毒蛇尚且如此,喬挽顏那種小綿羊又如何能抵抗得了情蠱?
“小侯爺怕蛇?”沈澈語氣慢悠悠的,一邊說一邊抬眸看著保持安全距離的姜祁云,眸中閃過一絲戲謔。
姜祁云尷尬的咳了一聲,“笑話!小爺我會怕這種小玩意兒?別說是一條小紅蛇,就是大蟒蛇到了小爺我面前,小爺我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
沈澈輕笑一聲,“是嗎?那你摸摸它?如今雖然不是盛夏但多多少少也是有點悶熱,這條蛇身上冰冰涼涼的,摸起來舒服的不得了�!�
姜祁云喉結滾動:“小爺.....小爺我現(xiàn)在有點冷,就不摸你這條小冰塊了。”
沈澈眉梢輕挑,“當真?”
姜祁云訕訕笑了笑:“自然當真,小爺我還會騙你不成?”
沈澈收回視線饒有興致的看著手腕上纏著的紅蛇,舌頭在自己的手背上輕輕地蹭著溫順的不得了。
他親自將紅蛇放到了一條盒子內上鎖放到了一邊,姜祁云這才故作不經(jīng)意的又坐了回去。
眼下突然離開,這廝莫不是要誤會他膽��?
沈澈看了一眼蘇飛,便見蘇飛立即上前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放到了姜祁云的面前。
“小侯爺喝茶,這是我們西陵的茶葉,味道很是清新淡雅,甘甜久久不散。”
姜祁云看了一眼杯中的茶,實不相瞞他進來的時候看見了沈澈將將一個瓷器蓋上,那里面好像是末茶。
他從前聽說過這是西陵很有名氣的茶,但卻一直不曾嘗過。
這沈澈未免太小氣了,不過是一點茶葉竟然在看見之后如此藏著掖著。
他大手一撈將那青花瓷的小瓷器拿到了面前,沈澈擰眉神色沒有太大的起伏波動,倒是蘇飛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小侯爺!”
姜祁云冷哼一聲,恍若未聞般打開了蓋子,是綠色的碎末,和他從前聽人說起的末茶倒是很像。
“怎的,喝你們一點茶便如此小氣?你們西陵人未免也太吝嗇摳門了吧?”
蘇飛額間冷汗?jié)B出,心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揪住一般砰砰直跳。
那可是.......
那可是主子讓人費了千辛萬苦才得來的這么一小罐情蠱��!
沈澈單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之下忽而升起了一抹興致,“既然想喝,那就嘗嘗。不過這茶有些苦你第一次喝怕是有些不適應,少加一些。”
蘇飛見此弄不明白自家主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卻只能硬著頭皮去拿了壺燒開的滾燙熱水來。
姜祁云端起在鼻間嗅了嗅,“這茶的味道.......”
怎的和他從前喝過的所有茶都不大一樣,那種奇怪的味道好似不是茶。
沈澈依舊單手撐著腦袋微微歪著頭看著他,“不嘗嘗嗎?這茶在我們西陵只有貴族才能喝。價格高昂味道也不是尋常人能品味出其精華的,不過小侯爺含著金湯匙出生自然是能品味出我們西陵名茶的精華的�!�
姜祁云冷哼一聲,“小爺我什么好東西沒嘗過?今日小爺我就勉為其難的給你點評一番�!�
話落輕輕抿了一口,口中那種聞起來怪異喝起來更加怪異的口感讓姜祁云停止了繼續(xù)品茶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