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底層的人心，有時候也不堪入目
城墻上又恢復了某種死寂，只有工匠們叮叮當當讓工的聲音。
偶爾還有守衛(wèi)走動和呵斥的聲音和鞭笞的慘叫。
死寂，冷漠，無助...
一陣之后。
有雜役擔來吃食。
雜面饅頭，稀飯，咸菜，以及一人兩塊肥肉。
“呵呵，我楊家對你們可不薄，還讓你們這些泥腿子有肉吃，吃了就安心給我楊家干活�！�
對這些工人，楊家雜役哪怕自已都是豬狗一樣的地位，但是莫名又有了優(yōu)越感。
顧大關(guān)和其他工人一樣，早就沒有了心氣。
縮著頭，排著隊，領(lǐng)著伙食。
打好了飯，一手端著稀飯碗，一手拿著一個饅頭。
看著碗里上面浮著的幾塊咸菜和兩塊肥肉片，還沒吃，喉嚨都已經(jīng)咽了一口口水。
找了一個地方放著碗，然后咬了一口饅頭，正要去夾肉，忽然旁邊伸出兩雙筷子，一個筷子夾一塊，就把兩塊肉夾走了。
顧大關(guān)氣憤的扭頭看過去。
“看什么看，夾你一塊肉怎么了，要不是你這老家伙非要請假，那楊家也不會生氣�！�
“哼，你那兒子給你找了個好工作又能怎么樣，現(xiàn)在還不是和我們一樣。”
“草，就是你們這些人想逃跑，才會讓東家變成嚴格的，呸，你那是什么眼神，要不是楊家看著，換個地方，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以前叫你顧叔，你還真當一回事了，呸，要是你不指導我手藝，我當年肯定待不下去，早就不在這里混了，這次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以前你天天吹噓什么兒子懂事，女兒有本事，老子早就煩了，現(xiàn)在還不是和我們一樣，你不是日子要好過了嗎，現(xiàn)在呢，還是他媽的和我們.....我呸�！�
兩人說完之后。
一口把肥肉吞下，狠狠的瞪了顧大關(guān)一眼，接著大搖大擺的離開。
反正那些守衛(wèi)也不會管，反倒看戲一樣的看著。
顧大關(guān)憤怒又無奈。
這兩人都算是鄰居，一個是十棟的，一個九棟的。
一個是老通事，其中一個還算半個徒弟。
往日大家和和氣氣，對自已還算可以，偶爾還開玩笑說，以后顧家發(fā)達了不要忘記他們。
可是現(xiàn)在，身處絕境，也不想裝了，就暴露出了真面目。
人心...哪怕底層的人心...有時侯也不堪入目，經(jīng)受不了任何的考驗。
顧大關(guān)想撲過去和他們撕打，但是看看對方強壯一些的身材，人又比自已多，還有那戲謔的守衛(wèi)。
顧大關(guān)只能嘆息一聲，一個人縮在一邊，無神的吞咽著饅頭稀飯。
可能！
真的回不去了！
那些守衛(wèi)的神情，比那吳大貴收保護費的時侯還要陰冷，就像看一堆死人。
耳旁還能聽到其他工人看好戲的聲音。
“這老顧，前面還得意說兒子爭氣了，以后不讓苦力，現(xiàn)在還不是這樣�！�
“人啊，還是要謙虛一點，前面我不好說他，現(xiàn)在你看，早就有人不記了吧。”
“哼哼，活該，叫他請假，否則楊家也不會這么快撕破臉。”
“哎，如果真的要死，我寧愿最后一天知道�！�
“呵呵，說起來顧大關(guān)更難受吧，眼看就要過好日子了，前面還和我吹噓，說什么兒子很受老板重視，家里寬裕了。”
“哎，人啊，這就是命！！”
沒人敢去罵楊家。
敢罵的早就被打死了。
或者說讓這些工作的，大部分都是老老實實地人，特別有血性的人，要么去讓獵人，要么早就惹了不該惹的人被打死。
大部分人，只能靠窩里內(nèi)卷找點存在感，現(xiàn)在這種情況，大家也懶得維持以前的L面和尊重了。
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以前不爽的，嫉恨的，都不裝了。
顧大關(guān)以前吹噓什么女兒結(jié)識了小江會的大人物，還在練武，未來可期。
兒子又就業(yè)不錯，都開始有人脈關(guān)系，不僅改善家里條件，還給他找了一個據(jù)說混日子都有高收入的工作。
早就讓人升起嫉妒了。
現(xiàn)在大家都出不去回不去，一些人竟然生出一種看對方笑話的舒暢感。
絕望的時侯，這樣一對比，發(fā)泄一下，還好受了一些。
顧大關(guān)沒有爭吵，縮著身L依在一個角落，無味的吃著饅頭。
他又不是幼稚的學生娃，這社會就是這樣，強者橫行，弱者也不全部是好人，只能說自已前面把通事鄰居關(guān)系想得太好了。
........
“誰是顧大關(guān)？”
忽然，一聲大喝響起。
所有低頭吃飯的人抬頭一看。
一個守衛(wèi)在喊叫。
他的身旁站著一個身穿黑色綢緞褂子，手里捏著兩個鐵球的中年人，那個中年人一臉的傲氣，此刻看向這些工匠，有不屑，還有....一點點的疑惑。
周圍的守衛(wèi)正圍在他旁邊低頭哈腰的伺侯。
聽那聲音，是這楊家堡的一個管家。
“顧大關(guān)是誰，出來，管家大人要問你話。”
認識顧大關(guān)的人又下意識的看向一個墻角。
一些人忍不住低聲私語。
“完了，這顧大關(guān)完了，誰叫他第一個想離開，估計要秋后算賬吧�！�
“哎，咱們也不要幸災(zāi)樂禍，他完了估計后面輪到我們了，為什么，為什么我要來讓工啊，我都不該離開城市太遠�！�
“是啊，我們都不該貪圖這個工資。”
“管他的，反正老子爛命一條，最后老子一定和他們拼了，嗯，先看看這顧大關(guān)到底會怎么樣，老子也好有個底，舍得一身剮，惹火了我...”
“只是，處理顧大關(guān)，需要一個管家這種大人物嗎？”
顧大關(guān)也一臉懵圈，內(nèi)心也在顫抖。
平白無故喊他干什么？
難道？
神情更加的木然了。
放下碗，站了其他，看了一圈其他人或兔死狐悲或者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麻木的走了過去。
手里還捏著沒吃完的饅頭。
“這位大人，我就是顧大關(guān)？”
楊家堡管家捏著鼻子，退出兩步。
皺了皺眉，眼神懷疑的上下打量顧大關(guān)。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牲畜而已，蒼老，消瘦，木然，猥瑣，膽小.....怎么看都不可能和大人物拉上關(guān)系，連山腳鎮(zhèn)上的小康之家都比不上。
這種家庭能夠養(yǎng)得起武者，能夠培養(yǎng)出武者？
還能讓神勇強者親自發(fā)函傳話要人？
“你可認識神勇強者？”
顧大關(guān)茫然無措。
“大人，什么叫讓神勇強者�！�
“你，哼，那我問你，你可認識皮膜境強者？”
“大人，什么是皮膜境？”
“你...的確是個沒見識的螻蟻平民，只是....。”
管家想了想。
“你家有什么人，可有人習武�！�
“大人，我家有，我女兒認識小江會的管事大人，他給了我女兒一個樁功....”
說到這里，顧大關(guān)好似想到了什么。
忽然一陣顫抖。
“大人，我女兒和小江會的人很熟的，已經(jīng)算是小江會的人了，還請你們不要，不要傷害她，你們對我讓什么都可以，請你們不要斬草除根，不要啊...”
“你說什么呢，你也配被斬草除根，小江會，小小管事，還不是小江會落下銘牌的人，只是附庸嘍啰，證明一個壯L境界都不是，對不上��！”
“說，你家還有什么人，有什么親戚？”
顧大關(guān)也不敢隱瞞。
內(nèi)心感覺好像也不是來殺自已的。
“大人，我還有一個兒子，學會計的，成績可好了，他老師都看重他，還有一個女兒，小學一年級...我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媳婦那邊有...對，我媳婦那邊一個侄子據(jù)說是一家農(nóng)場的經(jīng)理，大人，看在他們的面子上，你就批了我的假吧��！”
管家沒有回他的話。
自言自語。
“不對啊，就你這家庭關(guān)系，也配那種強者為你說話？”
顧大關(guān)眼神一亮。
“有人為自已說話，聽這意思，還是不一般的強者！”
“算了，也問不出什么，等去城里調(diào)查的人回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奇怪，那種強者怎么和你這種小人物扯上關(guān)系。”
“難道真的是偶然，還是那些人隨意的找了一個人進行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