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域篇 第134章 生死
生死
關(guān)外原野，戰(zhàn)局錯綜復(fù)雜，瞬息萬變。片刻之前厲天行還是威風(fēng)八面，神秘人出現(xiàn)之后只一招就把他打得生死不知。
可先軫還在。
江賀也沒死。
厲天行還活著。
然而周天魔陣已經(jīng)被破，先軫境界上的增幅已經(jīng)消退，如今被獨(dú)山王張威一路碾壓，落敗已是定局。
連帶江賀，妖王星河也是乘勝追擊，雙方騎兵在虎牢關(guān)城下對決，魔獸怒吼在那神秘人動手，散發(fā)出天威般恐怖的氣息之后全都蔫了，大氣不敢出一下。
勝負(fù)只在時間。
然而新的變故出現(xiàn)，誰都不知道那神秘人的出現(xiàn)，會對戰(zhàn)局產(chǎn)生怎樣不可逆的影響。
原野之上，謝玄與陶弘景聯(lián)手極招撼動一方天地，大日金輪劍陣與太乙神劍將天都捅破了，轟然沖向那神秘人。
“嘿嘿，半仙與劍皇，領(lǐng)教了。”神秘人傲然不動，任由山岳般的劍氣撲面而來，然后不緊不慢地出了一掌。
那一掌亦正亦邪，明明交織著陰森魔氣，卻絲毫沒有讓人感到深淵般的邪惡。
“只手挑戰(zhàn)我二人，閣下未免太過自信了！”陶弘景眼見神秘人只出了一掌，冷哼一聲，瞇起雙眼。
“是不是太過自信，你馬上就知道了�！鄙衩厝苏f，一掌出，風(fēng)雷動。圣人之威在此刻登峰造極，迎著大日金輪和太乙神劍就撞了上去，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二對一，雙方都是至強(qiáng)一擊，三股氣勁匯聚在一起，毀天滅地，卻也是勢均力敵。
“此人，你我不是對手�！敝x玄只對了一招，已經(jīng)知曉，若今日神秘人趕盡殺絕，他們都要栽在這里。
“你欲如何？”陶弘景問他。
“絕世，之前我對你說的話還沒說完。如果有一天，你我之間的神魂印記斷開，你就去中州找道門天師張九齡，告訴他，他要我找的人我已經(jīng)找到了，就是白澤�！敝x玄回頭，看了那內(nèi)城鐘樓上的少年一眼，又對陶弘景說，“他我就交給你了，帶他上云海仙門。十年后我上山找你�！�
“你這老家伙，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陶弘景慌了，謝玄這話跟托孤似的，由不得他不多想，仿佛下一刻他出戰(zhàn)，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放心，我死不了�！敝x玄勉強(qiáng)笑了笑。
很多年了，他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逼入絕境，如此狼狽。
可這大概就是天命。
他謝玄這一生，逆天而行慣了，如今天道制裁終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喂，老頭兒，你說這話可不大吉利�！被蕜^世也覺得不對，“去中州找張九齡這種苦差事，老子可不干。要找，你自己找去�！�
“可我，大概是去不了了�！敝x玄棄劍，仰望北境的蒼穹。
絕世化形，盯著謝玄的背影，問他：“你什么意思？”
謝玄沒有回答他。
他的眼睛，看到了更遠(yuǎn)的世界。九州劍皇抬頭，看見遙遠(yuǎn)的天邊有一扇門，只有到過那里的人才知道那扇門的名字。
如今只要他想，還能再進(jìn)那扇門。
可他不能。
謝玄深吸一口氣，身化長虹，直奔那神秘人而去，直把他身后的兩人嚇得臉都白了，慌忙叫道：“謝玄，你做什么？！”
“有意思�！鄙衩厝艘娭x玄沖了過來，不明所以，可也不畏懼，又是一掌拍了出去，想要直接粉碎劍皇的道骨。
“老夫這一劍，你可看好！”謝玄朗聲大笑，右手作劍指，紫陽真氣瘋狂燃燒。
“師父��！”內(nèi)城鐘樓，白澤看見謝玄的動作，只覺得五雷轟頂，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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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
少年愣了好一會兒，他御劍沖天而起，直奔關(guān)外原野而去。
那是白澤御劍最快的速度，可依然趕不上謝玄萬一。
他已經(jīng)很快了，夠快了。
可謝玄比他更快。
“白澤，十年后，天柱山云海仙門，我去找你。到時候，劍皇的傳承，就要你親自扛在肩上，在九州使它光芒璀璨�！敝x玄識海傳音，對那御劍的少年說。
“這一劍，李牧之，我要你幫我。”謝玄在心里默念。
千萬里外，桃花樹下的劍仙若有所思，周身吞滅的紫芒逐漸消退，反而在逆流而去。
關(guān)外原野，謝玄身上的氣勢在不斷攀升�；蕜^世懵了，他感受到與他命魂相連的老者身上，生機(jī)在飛速消失。
“老頭兒，你要做什么？！”絕世慌了，“你在燃燒命元，你瘋了，不想活了？！”
“什么？！”陶弘景大吃一驚。
“師父！！”白澤也慌了。
“山鬼姐姐，幫我！”那少年大叫出聲，山鬼卻沒有化形，只是識海傳音，說她無能為力。
“飛蛾撲火�！鄙衩厝艘徽婆牧诉^去，想要一擊將謝玄滅殺。
“太乙神劍！”謝玄怒吼一聲，天道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可也越來越遠(yuǎn)。
這一戰(zhàn)，謝玄知道，他回不來了。
可他內(nèi)心毫無波動。
因?yàn)樗仓�，他終將歸來。
那道門越來越清晰，可謝玄沒有選擇進(jìn)門，而是一劍越過天門，直取神秘人頭顱而去。
恐怖的氣息在老者身上爆發(fā)出來，一時間竟然壓得那神秘人喘不過來。
“哈哈哈，劍皇！不愧是你！”神秘人大笑出聲，那一劍來，摧枯拉朽。只用了一瞬間，神秘人被磅礴的劍氣擊飛出去，渾身是血，直接脫離戰(zhàn)場。
“陶弘景，我把他交給你�！敝x玄回頭看了陶弘景一眼，識海傳音，“我要九州再出一位劍仙，取代李牧之。你記住了�！�
謝玄說罷，縱氣追了出去。
“圣人之威�！碧蘸刖爸徽f了一句，“謝玄，你當(dāng)真是不打算活了。可陳蒹葭已經(jīng)死了啊，為了她，值得嗎？”
或許值，或許不值。
可謝玄的選擇，他永遠(yuǎn)看不透。
“有趣，有趣！”神秘人一擊被謝玄打成重傷，可他毫不在意，手中魔兵吸收他的鮮血之后直接煉化，發(fā)出妖異的血光。
“妖人，納命來！”謝玄腳踩大道，咫尺天涯，瞬移已經(jīng)追上神秘人的身影。
“要我的命，恐怕如今的你，做不到！”神秘人說罷，身化長虹，駕馭魔兵直接竄了出去，一頭扎進(jìn)莽莽獨(dú)山。
“哪里走！”謝玄運(yùn)氣直追。
“師父！”白澤已經(jīng)出了虎牢關(guān)，想要去追，可被陶弘景一把攔了下來。
“你讓開！”白澤怒吼。
“你追過去干嘛？”陶弘景冷笑一聲，“那是圣人之爭，放個屁都能崩死你，去給你師父添亂還是找死？再說，你追的上嗎？就是老子去了也追不上�！�
白澤忽然覺得沮喪。
陶弘景說的沒錯，他追過去沒用。
如今他不過一個小小的知微，還在紅塵境苦苦掙扎，追過去能做什么？
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源自于能力不足。少年雙眼通紅，十三年的朝夕相處，如今的生死不知。
十年之約，白澤不傻。
這多半，只是謝玄的托辭。
十年。
人生能有多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