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縱地金光
縱地金光
墨玉猛地發(fā)出劍鳴，被白澤召回，握在手中。
漆黑的靈劍將那婢女的手指劃破，血跡沾染在劍身上，讓被封印在墨玉里面的兵獸朱厭躁動起來。
白澤周身劍意爆發(fā)，將那婢女滿頭青絲盡數(shù)吹起，衣衫勁舞。
可那婢女只是盯著白澤。
某一個當(dāng)口，白澤只覺那雙眼眸莫名熟悉，仿佛是很久以前，一個他已經(jīng)漸漸遺忘的故人。
此間動靜，讓深夜的江府突然熱鬧起來。
江家家主江澄，稷下學(xué)宮陳守仁，乃至吳霜，江明月，都先后沖出房門，直奔白澤所在的廂房而來。
江澄和陳守仁一邊橫沖直撞，一邊整理衣衫。江明月和吳霜慢了幾分，等她們整理好衣衫，沖出房門時，那兩人已經(jīng)到了白澤所在廂房的庭院！
“他們已經(jīng)來了，你是何人？”白澤質(zhì)問道，“不想死的話，趕緊……”
“不是說好了，要帶我走的嗎？”那婢女忽然開口，看著白澤的眼睛，“為什么不來呢？如果給不了結(jié)果，就不必輕易承諾，這樣不是很好嗎？為何非要給了希望，又賜予絕望�！�
白澤一時間愕然，只覺一個名字在腦海塵封的角落里，迅速浮出水面。
“阿弟，你長大了�！蹦擎九銖�(qiáng)扯出一個微笑，“聽說阿爺死了，我很難過。”
白澤瞳孔一縮，見那女子眼角劃落一滴淚水，周身劍意猛地回流，再提不起一絲殺機(jī)。
“白澤，我們要進(jìn)來了�！蓖ピ寒�(dāng)中，陳守仁低聲說道。
“大公子，得罪了！”江澄更加直接，一掌轟開白澤的房門。
北境凜冬的寒風(fēng)，伴隨著江澄的掌風(fēng)奔進(jìn)廂房�？蛇@些都不及白澤心冷。
“碧兒，你怎在此！”江澄看見廂房那道身影的剎那，臉色難看至極，周身殺氣更是濃烈，若不是陳守仁按住他的肩膀，恐怕此時，江家家主已經(jīng)殺進(jìn)廂房，將那婢女掌殺。
碧兒一言不發(fā)，突然一個縱身，身化金光，將廂房屋頂撞出一個窟窿，直奔江府外的長街而去。
縱地金光。
“賢侄！”江澄大喝一聲，錯開陳守仁，就要緊跟著沖天而起。
而方才趕到這里的江明月和吳霜，眼見一道身影從白澤的房間里沖出，明顯是要逃走，立刻要追。
“不必了！”白澤大喝一聲，止住所有人的動作，放任那婢女逃走。
江澄目光陰沉，死死盯著碧兒身影消失的方向，緊握雙拳，深吸一口氣。
陳守仁直接走進(jìn)白澤的房間，瞇眼一看，只見白澤神色古怪，明顯動過情，可身上震驚、悔恨、惱怒的情緒糾纏在一起，一時間也有些錯愕。
“白澤，你沒事吧？”陳守仁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有事沒事，其實(shí)一眼就看出來了。
“無事。”白澤披上大氅，來到屋門外。
此間動靜很大，不僅是陳守仁四人，江府護(hù)院也都在嘈雜地舉著火把往這里趕。
“江伯父，不必興師動眾�！蔽萃饫滹L(fēng)一吹，白澤已經(jīng)將大部分情緒隱藏起來，對江澄說道：“那人不是碧兒，乃是我的一位故人。她所用的身法，與我有些淵源，伯父不必介懷�！�
“賢侄，我如何也想不到碧兒會有問題�！苯螛O為自責(zé)，“若是賢侄在這里出了什么事，我真是萬死莫辭�！�
來到庭院的江明月聞言，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
“伯父言重了。”白澤眼見江明月發(fā)絲略微凌亂，吳霜也盯著他若有所思，勉強(qiáng)笑道：“各位受驚了，是我的過錯。此間無事，大家還是繼續(xù)休息吧�！�
“家主！”江府護(hù)院已經(jīng)趕到院落門外，“趕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碧兒暈倒在花苑里，似乎是被人打暈了！”
“此間無事，散了吧！”江澄令護(hù)院們退下，又吩咐江明月，說道：“明月，你帶大公子換一間廂房�！�
“是，父親�！苯髟骂h首，目光看向白澤。
白澤沒有拒絕，徑直走向江明月。覺察到吳霜若有所思的目光，路過她身邊的時候，白澤忽然問道：“有沒有做夢？”
“做夢？”吳霜聞言，先是怔然，然后蹙起秀眉，神色狐疑，不知在想些什么。
“沒事�！卑诐烧f道，“隨口問問�！�
“……”
庭院里，白澤隨江明月離開，吳霜也待不下去，扭頭就走。江澄仍舊心有余悸，對上陳守仁的眼睛，說道：“還好無事。這賊人化作碧兒的模樣潛入這里，若是起了歹心，后果可不是我江家承擔(dān)得起的�！�
“伯父不必緊張。”陳守仁說道，“方才他說那是故人，不像是假話�；蛟S其中有什么隱情，白澤不愿意說，我們自然也不好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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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地金光
“但愿如此�！苯螄@了口氣，平復(fù)心情，準(zhǔn)備和陳守仁一起離開時，忽然問道：“賢侄，你說大公子臨走時，問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做夢？”陳守仁說道，“看吳霜的反應(yīng)，好像是被白澤說中心思一般�；蛟S明日，伯父你可以托明月問一問�！�
江澄若有所思，與陳守仁離開庭院。
江府回廊，江明月與白澤并肩走著。兩人一句話不說，氣氛十分微妙。江明月輕咳一聲，主動詢問：“你……沒受傷吧？”
此話一出，江明月自己都覺得尷尬。
受沒受傷，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嗎！
“無事。”白澤說道，“讓你們擔(dān)心了，著實(shí)過意不去�！�
“應(yīng)該的�！苯髟抡f道，“家父有的時候，魯莽了些，希望大公子不要見怪�！�
“江伯父待我很好，不是他的問題�！卑诐蓢@了口氣，停下腳步，說道：“明月姑娘，或許你們心里都有疑問，坦白說，我現(xiàn)在也很迷惘。”
江明月也跟著停下，看著白澤，不知怎么接話，嚅囁道：“或許，你可以說出來，讓別人參謀一下？畢竟……有句話叫當(dāng)局者迷不是？”
白澤愕然。
“不好意思�！苯髟潞笾笥X，意識到這樣十分唐突，趕忙說道：“這樣好像有……”
“無礙�！卑诐烧f道，看著江明月，“若是明月姑娘很小的時候，與一個人做過一個約定，但少不更事，你又很快把那個約定拋之腦后，甚至徹底遺忘。很多年后，你和那個人再度相遇，她問你為何忘了約定，你會怎么想？”
江明月看著白澤，久久無言。
……
第二日清晨，白澤早早離開江府。
陳守仁見吳霜雙手抱胸，看著白澤遠(yuǎn)去的背影，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怎么，那小子要去見昨晚的姑娘了？”陳守仁笑著打趣，“這么生氣干嘛？我掐指一算，這小子命犯桃花，不是良配。”
“陳先生，你說的什么話！”吳霜像炸了毛的貓貓，用力瞪了陳守仁一眼。
那儒雅的先生半倚在朱紅的廊柱上，看著少女跳腳，呵呵直笑。
“仙道無情，我會像他那個傻瓜一樣，小小年紀(jì)，被女人迷得頭腦發(fā)昏嗎！”吳霜哼道，“那是天底下最沒意思的事情。”
“嗯，有道理�！标愂厝市Φ溃斑�是你有出息，有志氣。不過話說回來，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嘛，你多理解�！�
“哼，我才懶得理解�！眳撬牧伺募缟系募�(xì)雪，看向那先生，問道：“你這樣說，莫非先生也有難過的美人關(guān)？”
陳守仁臉上的笑意還在，可眼底的笑意卻在這一刻悄然潰散。
“難得，難得�！标愂厝收f道，“竟然讓火神山的天才劍修親口夸我是英雄。這要是等我回了學(xué)宮，可有的說道了�！�
回廊那頭，傳來細(xì)微的腳步聲。
陳守仁回頭一看，見來人正是江明月，笑道：“明月姑娘，早啊。”
“陳先生早�！苯髟露Y貌地打招呼。
吳霜看那先生下意識地避而不談，少女敏感的心思，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好像，無意間戳到了陳先生的痛處。
吳霜心里有些懊惱。
……
白澤離開江府，直奔城外而去。
縱地金光法，乃是氣運(yùn)山河的下位秘術(shù)，與咫尺天涯類似。白澤雖不會這門術(shù)法，可這秘法源自謝玄，他能以上位的氣運(yùn)山河“看到”縱地金光留在山河脈絡(luò)當(dāng)中的蹤跡。
白澤尋著蹤跡，出了城池，緊趕慢趕，不多時，便來到了長城后方軍鎮(zhèn)，慶陽。
如今長城集結(jié)了大周兩大軍團(tuán)，與荒原部族的百萬大軍對峙。慶陽除了必要的守備軍士，幾乎看不到四肢健全的成年男子。
白澤追著痕跡，一直找到慶陽軍鎮(zhèn)極為偏僻的窩棚區(qū)。此處窩棚，幾乎可以視作難民集中地，屋舍之簡陋，放眼望去，壓根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此地居民，用爛木板混著坭草糊墻，街頭巷尾堆積的骯臟雪泥，半埋著骨瘦嶙峋的凍餒者，十足凄慘。
死寂，可以說是這里的主旋律。
白澤心情沉重，來到一處破舊的小屋。蓬草搭成的屋頂，積雪明顯被清理過，不至于將房頂壓塌。
“桑桑，不是出門去了，怎么又回來了？”屋里傳來年邁的聲音，木杖拄地的聲音摸索著響起，好一會兒，房門才被吱呀打開一道縫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