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山外青山樓外樓(一)
山外青山樓外樓(一)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庇嘤邹北尺^身去。
“你相信?”白澤說道,“怎么,你在三生石里見到我了?咱們前世見過?”
“阿澤,人這一生,有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庇嘤邹闭f道,“就好像一條路。過去走過的路,成了現(xiàn)在的我�,F(xiàn)在的我所要走的路會成為未來的我。在這條路上,無數(shù)個選擇連接在一起,便是我們的命運。”
“人生如此,為何不會有前生來世呢?”
白澤用手指繞起女子的一縷青絲,看她青絲散落處光潔如玉的脊背,眼眸深邃,說道:“如果說過去可以改變呢?”
“這怎么可能?”余幼薇不信,“過去已成定局,如何會改變?”
白澤笑了一聲,放下那縷青絲,手指劃過女子細膩的脊背,讓她忍不住瑟縮起來,耳根染上緋紅。
“比如說。”白澤說道,“人會下意識地美化過去。剛開始你還很抗拒,可后來你又很享受。后來的你,又怎么看待開始的你?”
“我要是擰得過你,早把你一腳踹出去了�!庇嘤邹焙叩�。
“口是心非。”白澤說道。
“分明是你強詞奪理�!庇嘤邹被氐�。
“我可沒有�!卑诐烧f道,“你所說的路,未必不能回頭。就像棋盤上的棋子,進退不由身。下棋人的常說落子無悔,可若是執(zhí)棋之人真的悔棋,又如何呢?”
“我們都自以為是執(zhí)棋人,可又何嘗不是棋子呢?”白澤又道,“連‘過河卒’都不如。又談什么前生來世,過去未來�!�
人無法兩次涉足同一條河流。
那只是因為他過的河不對。
“你說的話太恐怖了�!庇嘤邹鞭D(zhuǎn)過身來,看著那白發(fā)劍客,“我覺得不是這樣。如果過去可以改變,那現(xiàn)在為何會存在呢?”
“余幼薇,你想傾東海之水淹沒青州。”白澤反問道,“這是一個選擇。那你想過沒,如果你放下了心底的仇恨,未來又會走向哪里?”
那女子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無數(shù)個選擇連在一起,不是命運�!卑诐烧f道,“而是無數(shù)命運中的一條線,僅此而已�!�
“我不可能會放下仇恨�!庇嘤邹闭f道。
“正如你說服不了我信奉前生來世,我也說服不了你相信過去可以改變。”白澤說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余幼薇問道。
“瞞著你的事情多著呢,想知道哪一個?”白澤笑道。
余幼薇賭氣捶了他一拳,那劍客只笑不語。
從三絕天歸來之后,白澤篤信,九州天下的歷史正文一定有問題。
可這些東西無法言說。
萬一和那時一樣,引來浩蕩天威,他不是無名,無法保證他和余幼薇能在天威抹殺下活下來。
接下來幾天,白澤白日與老秀才下棋論道,得空便對蘇昞指點一二。
那小妖怪算是十分機靈,知道機會千載難逢,請教起來,也十分上心。
簡溪與親人團聚,自是少不了陪伴。小姑娘也十分懂事,專程去雪堂拜訪了老秀才,一老一少只是談天,便有小半日時間。
中間簡夫人又來邀請白澤去鎮(zhèn)里做客,那劍客沒有拒絕,與余幼薇、鱷侃一并走了一趟。
曾家家主曾武親自送酒,在白澤的示意下留下喝了兩杯,出門后紅光滿面,走起路來一雙眼睛都快要高過頭頂了。
當年離開小鎮(zhèn)的那位仙師又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一位仙子。
整個橫渠鎮(zhèn)到處都是想要一睹仙風的人,更是有諸多小鎮(zhèn)居民找到簡夫人,想讓她托關(guān)系問一問,仙師還收不收徒。
(請)
n
山外青山樓外樓(一)
這一切,好歹是讓簡夫人應付下來了。
再有找上門來的,也有鱷侃對付。
白澤樂得自在。
可這幾日余幼薇卻是被他折騰得夠嗆。
每天到日上三竿時方才下榻,還是覺得渾身乏力。
余幼薇實在是拿他沒辦法,夜里一頓“夾槍帶棒”下來,到底是松了口,將過往的事情撿了一些告訴白澤。
彼時白澤還很不老實,捏了捏余幼薇的肚皮,想了片刻,說道:“倒是個好人�!�
他還想再問點什么事,那女子已經(jīng)撐不住了,沉沉睡去。
這一日,白澤照舊被老秀才在棋盤上虐得體無完膚,只能認輸。
老秀才笑道:“小友,這棋盤上六欲已解,可殺心倒是越來越重�!�
“看來是什么都瞞不過先生�!卑诐烧f道。
“年輕人,殺心重,可以理解�!崩闲悴耪f道,“想當年,老夫像你這般年紀,也很熱血。準備何時動身?”
“明日一早�!卑诐烧f道。
簡溪得知就要離開小鎮(zhèn)時,即便心里萬分不舍,也沒在白澤面前表現(xiàn)出來。
她心里很清楚,師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長久留在小鎮(zhèn)。
母女道別,傷心在所難免。
“簡溪,走嗎?昨天你教蘇昞那一招簡直太妙了!”曾豹一大早跑去敲門時,一不小心,直接把門給推開了。
簡夫人聽見動靜,連忙抹了抹眼淚,說道:“是曾豹啊。溪兒她,已經(jīng)走了�!�
曾豹一聽簡夫人的聲音,就知道事情不對,二話不說,扭頭就跑,直奔小鎮(zhèn)界門而去。
北境的寒風吹得那少年睜不開眼,他只覺心里像是有一團火,整個人都燥熱起來。
可跑著跑著,某一時刻,曾豹猛地抬頭,怔怔地看著一道霞光飛上天際,很快便消失不見。
那少年停下腳步,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為什么會生氣呢?
曾豹忽然又覺得疑惑。
恍恍惚惚,他來到小鎮(zhèn)界門,牌匾之上,蘇昞的一只胳膊搭在膝蓋上,另一條腿在半空晃來晃去。
“來晚了�!碧K昞頭也不回道,“已經(jīng)走了�!�
“我知道�!痹f道。
蘇昞回頭看了他一眼,奇怪道:“我以為你會來送送她呢。睡過頭了?”
“有沒有可能,簡溪她就沒告訴我她要走了呢?”曾豹苦澀道,“不過也是。小時候我可沒少欺負她�,F(xiàn)在她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了,又怎么會把我放在心上?”
“不打死你都算是你祖上積德了�!碧K昞從界門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曾豹的肩膀,“不過你也別太傷心,也許是人家不想看到你難過呢?”
曾豹原本垂下去的頭忽然抬了起來,眼底有名為希冀的光芒閃動。
蘇昞看他那樣子,半開玩笑道:“我就隨口那么一說,你別當真。咱們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漂亮的姑娘有很多,是鳥兒總要高飛的,看開點。”
仙凡隔開兩端。
這一刻,少年的自卑沉重得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蘇昞,你是不是也會有離開的那一天?”曾豹問他。
朝陽初起,其光燦爛。
蘇昞哈哈一笑,說道:“至少現(xiàn)在,我還陪著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