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阮思潔來得晚,除了祁承安身旁,車上已經沒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過道上猶豫,直到司機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帶,要發(fā)車了!”
阮思潔只能選擇在他身旁坐下。
祁承安靠著窗戶閉眼假寐,對她的到來仿若未覺。
大巴平穩(wěn)地行駛在路上。
阮思潔整個人緊繃著,手臂也保持著放在身前,盡量避免碰到祁承安。
可還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觀察。
他睡顏柔和,不似醒來時那么冷峻。
阮思潔怔怔望著,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們唯一一次旅行時。
那時候,祁承安整趟旅程都緊緊牽著她的手,沒放開過。
大片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給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圈。
他們去了鄰市的海邊,有一群海鷗見證過他們相擁。
他們穿過街頭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樣牽手,擁吻……
“阮思潔。”
祁承安冷凝的聲音乍響。
阮思潔猛地回神,就對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車�!�
猶如一場大夢初醒。
阮思潔忍著心頭脹痛,倉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車。
連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斷,車過不去。
阮思潔穿著透明雨衣,跟在來接應的搜救隊朝著村里走。
雨到現(xiàn)在也沒停,滿地泥濘。
她抱著物資走得艱難,突然腳底一滑——
她條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祁承安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一樣,側身避開!
阮思潔抓了個空,眼看著要摔倒時,被人一把扶住。
帶路的搜救隊長沈言澈關切問:“阮醫(yī)生,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
阮思潔搖了搖頭,視線不由得飄到祁承安身上。
他竟也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想到他剛剛的躲閃,阮思潔眼眶又酸又脹,直接低下了頭。
耳邊,卻響起祁承安的漠然聲線:“別拖累大家,你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
他沒指名道姓,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阮思潔。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阮思潔身上。
她抱著物資包的手攥緊,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邁開步子越過祁承安,悶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來越難走。
四十分鐘后,醫(yī)療隊終于到達災民臨時安置點。
沒時間休息,祁承安作為醫(yī)療隊長開始安排工作。
這時,一個搶險隊員急匆匆跑來:“村里有一戶人家建在地勢低洼的地方,難以轉移,現(xiàn)在有人突發(fā)高熱,已經吃了退燒藥,但沒好轉,需要緊急救助�!�
“你們看哪兩位醫(yī)生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
阮思潔沒有一點猶豫,拎起藥箱就要走。
卻被同事拉�。骸坝晏罅�,又都是懸崖小路,現(xiàn)在去太危險了。”
一時間,醫(yī)生們的意見分為兩派。
以阮思潔為首的,認為救治時機不能耽誤,應該立刻出發(fā)。
另一派認為水流湍急,意外隨時可能發(fā)生,醫(yī)護人員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祁主任認為呢?”
見祁承安一直沒表態(tài),阮思潔直接發(fā)問。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決定:“優(yōu)先保證醫(yī)生安全。”
“那病人怎么辦?”
阮思潔不敢相信這是祁承安做的決定。
祁承安沒回答,一陣風似的往外走。
天色陰沉,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阮思潔在雨中拉住了祁承安的衣角:“祁承安,你忘記當初宣誓時的話了嗎?”
“病人的健康應為我的首要顧念!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祁承安只掃了眼她的手:“放開�!�
阮思潔死死的攥著,神情執(zhí)拗。
祁承安抬手就要將她手掰開。
拉扯間,一個銀亮的東西從他的衣領間滑了出來!
看清的那一刻,阮思潔整個人都僵住了。
銀鏈上的戒指……不是自己親手做的那一枚嗎?
“你……”
阮思潔渾身氣焰霎時熄滅,張了張嘴想問祁承安為什么還留著。
誰知下一秒,祁承安竟直接將戒指扯了下來,扔進了洪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