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永遠(yuǎn)的老四（2982字）
唐元元馬上出聲：“娘，村正老爺明鏡高懸，你就別給他老人家添亂了�！闭f著，給她使了個眼色。村正頗為意外地瞧了她一眼，神色緩和不少。解決完這邊的事，回到家，唐父把那張解約書遞給了唐元元。感慨萬千地說：“你的這樁婚事真是苦了你了�！碧圃蓻]心思管這份婚約書，只讓唐父詳細(xì)說明在沈婆子家的情況。唐父就從昨晚開始，把他和唐母商量到沈婆子家解除婚約的事情給她說了一遍。說起這個，唐母皺著眉立馬出聲：“我說四水你怎么回事啊，那馮家母子的嘴臉你也看見了，村正也在場，娘想讓他給我們判個公道怎么你還要攔著？”“是呀四水，村正老爺肯定能給我們家斷個明白，娘這么做也沒錯啊�！毙∥橄眿D也極為不理解她的做法。“那我問你們，馮啟是童生，今日發(fā)生的事村正也在場，馮啟的娘那樣說村正能聽不明白？但是他明說了嗎？他只字不提，只說解除婚約的事，這還需要細(xì)想緣由？”一語驚醒夢中人，唐家一家全都禁了聲。大周自開國以來便極為看重人才，但凡考中童生的學(xué)童，都受各地明府記錄在冊，倘若因天災(zāi)故去或家中出重大事故，當(dāng)?shù)孛鞲罡唛L官還要撥款下去告慰。若是考中秀才，便被授予見官不跪，不充徭役，不納賦稅的優(yōu)待。這也就是為什么馮啟在唐家這么趾高氣昂的根本原因。唐母現(xiàn)下感到懊悔，她只顧著想給自己的閨女討回公道，卻忘了馮啟的身份。就憑這點，他只要給村正吹吹風(fēng)，他們個窮苦百姓，又能拿他怎么辦�！岸�，我的名節(jié)我相信也不是平白無故就這么傳開的，這里面肯定有馮氏的功勞�！碧圃裆幱舻卣f：“這么做是為了貶低我，給她那好兒子掙名聲，好讓大家都覺得是我做了什么讓馮啟不得不退婚。”一家人沉默了許久。唐母愁的白了臉色，啞著嗓子出聲：“就這么看著他們耍威風(fēng)，我咽不下這口氣�！薄罢l說要忍著了？”唐元元冷冷笑了笑，一家人全都驚疑地轉(zhuǎn)頭看她。扳不倒馮啟，從他那個囂張跋扈的娘身上找口子，很容易，只要讓她抓住把柄，肯定有辦法讓馮啟做不成童生。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這些話她沒跟家里人細(xì)說，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皩α�，我今日澆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咱們這土壤又干又松，就連我們世代種植的青稞，每年的收成都不足一畝地的八成，這也難怪稅交著緊張�！碧聘高�在愁悶著馮啟母子的事，乍一聽她換了話茬，反應(yīng)了一會。點頭回道：“咱整個清水縣的地都這樣，也就興利縣稍微好一些，因為它靠近府城江臺城�！边@樣啊，原是土壤不行，怪不得這片地的人活得又苦又累。馮啟母子的事就在唐家人的消極中沉浸，它像根刺一樣扎在唐父唐母的心底。到了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唐母伺候著唐父躺下，黑暗中重重嘆了口氣�！昂⒆铀�，你說四水像不像她祖父那一支？今兒這事全是她提醒的我，許是她長大了，我總覺著這孩子最近比以前更聰明了�！薄啊揪筒恍仗�，又怎么能跟我老唐家一個樣呢�！焙诎抵校牭贸鎏聘傅恼Z氣有點傷感。唐母也默了一瞬，似是想起什么，憐愛地笑了�！安还軐砣绾�，當(dāng)年爹把這孩子抱進(jìn)來讓我撫養(yǎng)的時候，從那一刻起，她就是我的孩兒，永遠(yuǎn)都是…”“是啊，爹的用意不管如何，她永遠(yuǎn)都是我們的老四�！钡诙仗烀擅闪粒圃桶言顼堊龊�，留給小伍媳婦和還沒起的唐父和六水，自己則是推著小車出門了。今日十五，清水縣下轄四大村有聚合集市，她要趕在人們扎堆之前，尋摸個攤子賣吃的，要賣的吃食便是前日唐母買的牛骨。原以為她把買來的都煮了，結(jié)果今早蒸土豆時下地窖一看，還剩些許牛脊骨被唐母小心翼翼包起來存放著。望著滿地的土豆和麩子，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們不舍得一次全吃完，只嘗個鮮。唐元元覺得與其這樣放著，不如把它變成可賣錢的吃食，這樣還能增加稅錢。上次給嫂子做的是簡化版牛脊骨湯，牛脊骨若是調(diào)料齊全，做好了味道可是能香飄十里，她當(dāng)即決定，用掙來的錢采購些熬煮牛脊需要用到的作料和副菜，準(zhǔn)備熬煮好了推去集市上賣�，F(xiàn)代的時候，她爸爸沒事在家，就經(jīng)常教她做各種菜式，久而久之，牛脊湯的做法她也爛熟于心。何為牛脊湯？牛脊湯實際上是有嚴(yán)格配比的，藥材共分五種，白芷，生枳殼，枯芩，除開上述三種，還有朱茹，黃連，調(diào)料共計二十六種，其中最為核心的底料需要烘炙，八分火候炙出水分來，鎖住底料原本的本味，再配合牛蹄峰下的山泉水浸泡后的牛脊，先是烘藥材，后入底料，山泉入味了在放入牛脊，步驟嚴(yán)格繁瑣，一步都不能少。這個配方她原本想著可能派不上用處，便從不輕易示人，這是她的看家本領(lǐng)，若是拿去賣，能換一棟樓，是她現(xiàn)代的原生家庭爺爺那輩傳下來的，所謂一方傳三代人，這話一點都不假，只是沒想到會有一天成為拿來賺錢的買賣。這次的湯便是復(fù)雜版本，比原先的多了許多食材，比如里面添加了大棗，枸杞，紅蘿卜，山藥等，出鍋后，味道立時四散開來，比之上次的牛骨湯濃郁十倍不止，更是飄散到院子外頭，惹得路過的村民紛紛翹起鼻子使勁兒聞�！鞍 孟愕奈兜腊�，哪家在吃飯？”“好像是從老唐家傳出來的，他家這兩日賺錢了？”“聞著好像是牛肉湯，這也太香了，我都走不動道兒了！”唐元元聽不到外界的討論聲，自顧自地舀出一小勺來嘗過味道，她要分辨好壞。一勺下肚，她滿意地砸吧嘴，嗯，湯色不油不淡，味道鮮美爽滑，火候也正好，把脊骨里面的骨髓都熬煮進(jìn)湯里了，她還能喝出藥材的清香來，混合著蘿卜山藥的熟爛，實在是讓人垂涎欲滴。為了不讓味道飄散沒影響了一會的賣湯，她趕忙蓋嚴(yán)實了捂著。可是唐父卻被引著從屋里出來，六水跟在他后面�！澳阍谧錾赌乩纤模裁次兜肋@么香？”“四姐姐，我也想喝！”六水蹦蹦跳跳著，巴巴地望著她，咽著口水�！暗牧及娴呐＜箿��！边@次她沒有給他們單獨留下多余的，本身牛脊骨就所剩無幾，還是先賺錢要緊。她心疼地摸摸六水的發(fā)頂，安慰道：“六妹妹乖啦，這次的湯不能喝哦，等姐姐從集市回來，給你買個糖人作為補償好嗎？”家中窮慣了，六水養(yǎng)成了乖巧懂事的性子，臉上雖是有些不舍，但還是脆生生地道：“姐姐不用給我買糖人，我不吃的，娘說吃多了牙會壞掉�！薄罢媸枪院⒆�。”她越是這么說，唐元元越是心疼了。推著車出門，她才發(fā)現(xiàn)門口聚集著三三兩兩的村民，全都瞪著一雙狼吞虎咽地眼珠子瞅著她的湯，不住地咽口水。唐父見狀，連忙吆喝眾人，生怕他們的湯被搶。唐元元則是趁著這檔口，趕著牛車來到集市。集市位于清水縣外陽山坡，不大的一塊平地上，這會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忙忙碌碌的人。她推著車四處走了走，覺得靠近賣饅頭的攤主最為合適，就停在了他旁邊。不出一會，管理這場子的監(jiān)市便挎著刀來到她跟前�！斑@娘子，你準(zhǔn)備經(jīng)營什么營生？”帶頭的監(jiān)市厲聲問道�！盎卮笕说脑�，小女子要賣牛脊湯，這是市金，您辛苦了�！碧圃Ь葱卸Y，并雙手奉上攤位費。監(jiān)市瞇著眼睛掃了一眼，除了十五文的市金，還附著額外五文的敬贈金。這種做法監(jiān)市很滿意，收了錢便領(lǐng)著隊伍去別處了。應(yīng)付完官差，唐元元又跟隔壁賣饅頭的攤主打招呼，提議兩個人合作。起初攤主都不搭理她，等她掀開大木桶，一陣肉香四散，攤主立馬換了語氣，表示一起互助。集市上不乏賣肉的，但他卻只有饅頭，旁邊有個賣肉湯的，總會帶動他的生意。游人逐漸熙熙攘攘起來，唐元元把棉被掀開一半，讓香味飄散出去，也開始大聲吆喝。不多時，就有被香味吸引過來的游人，咽著口水�！鞍ミ@位娘子，肉湯咋賣��？”“大娘，三文一碗。”一聽要三文，人立馬轉(zhuǎn)身就要走。唐元元隨即說道：“這是牛脊骨，里面添加了杞子、大棗、白蘿卜和少量紅蘿卜，味道鮮美還養(yǎng)身，大娘您可以先嘗嘗�！彼艘恍⊥脒f給那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