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登極樂馬家鎮(zhèn)被夾在G5國道和水城以北的山脈之間,往西的發(fā)展徹底被山限制,往東又礙于國道的阻隔,國道東側仍屬于馬家鎮(zhèn)的地方只能是城鄉(xiāng)混雜,未建成的斷頭路通往村村戶戶。 陳語安將皮卡車開下道沿著馬家鎮(zhèn)前進了一會兒,鎮(zhèn)上的情況比他想的還要荒涼,建成的大道自收費站開始伸入鎮(zhèn)心,但左右兩邊的地塊還是荒草叢生,只有大型的廣告牌立在街邊寫著助農的標語。陳語安沿著路開了十分鐘終于來到了還算有人氣的街道上。這條街出乎意料地窄,堪堪只能過兩個車,人行道被電動車和攤販占據,于是行人走上了馬路,車子更是通行緩慢。走在其中仿佛兩旁五層高的樓房向中間傾倒。 “這兒怎么這么擠啊……”岳下嘟囔著伸長了脖子出去幫陳語安看著旁邊的距離免得擦掛。 “這里一看就是最先發(fā)展起來的一條街,其余街道都很蕭條,”陳語安道,“可以這么說,馬家鎮(zhèn)指的是這一條街吧。” 岳下聽話后又四處張望了一下,心道確實。行人看起來多是附近的村民,背著背簍捏著塑料袋子,像是來趕集。攤販也五花八門地賣著農作物,商鋪將店面延伸到人行道上,賣著鞭炮、飼料或者家禽幼崽。衛(wèi)生站的招牌四角掛著灰色的蜘蛛網,里面的燈晦暗不清。所有的人短暫地到這里聚集一下又四散開,城鎮(zhèn)的其他職能只是在勉強運轉。陳語安的目的地并不是馬家鎮(zhèn),只因這是一條朝西的道路。他抬頭看了看前方原處連綿的山,有些難以想象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快要出這條街時陳語安搖下車窗沖路人詢問:“您好,您知道這里往前40公里大概是什么地方?” 路過背著籮筐的婦人指了指山,又擺了擺手:“去那邊?那邊啥也沒有!” “走40公里外也什么都沒有嗎?” “沒有,”婦人還是擺手,“沒去過�!� 陳語安皺了皺眉毛道過謝,剛剛要啟動車輛,余光從岳下那邊打開的車窗外看到了什么,他立刻一腳油門猛地加速。岳下不明就里地張望,竟被陳語安呵斥住。 “別轉頭!別看窗外!” 岳下一下僵在座位上,只用眼睛往陳語安那邊瞟:“怎,怎么了哥……” “…馬家鎮(zhèn)被夾在 G5 國道和水城以北的山脈之間,往西的發(fā)展徹底被山限制,往東又礙于國道的阻隔,國道東側仍屬于馬家鎮(zhèn)的地方只能是城鄉(xiāng)混雜,未建成的斷頭路通往村村戶戶。陳語安將皮卡車開下道沿著馬家鎮(zhèn)前進了一會兒,鎮(zhèn)上的情況比他想的還要荒涼,建成的大道自收費站開始伸入鎮(zhèn)心,但左右兩邊的地塊還是荒草叢生,只有大型的廣告牌立在街邊寫著助農的標語。陳語安沿著路開了十分鐘終于來到了還算有人氣的街道上。這條街出乎意料地窄,堪堪只能過兩個車,人行道被電動車和攤販占據,于是行人走上了馬路,車子更是通行緩慢。走在其中仿佛兩旁五層高的樓房向中間傾倒�!边@兒怎么這么擠啊……“岳下嘟囔著伸長了脖子出去幫陳語安看著旁邊的距離免得擦掛。”這里一看就是最先發(fā)展起來的一條街,其余街道都很蕭條,“陳語安道,”可以這么說,馬家鎮(zhèn)指的是這一條街吧�!霸老侣犜捄笥炙奶帍埻艘幌�,心道確實。行人看起來多是附近的村民,背著背簍捏著塑料袋子,像是來趕集。攤販也五花八門地賣著農作物,商鋪將店面延伸到人行道上,賣著鞭炮、飼料或者家禽幼崽。衛(wèi)生站的招牌四角掛著灰色的蜘蛛網,里面的燈晦暗不清。所有的人短暫地到這里聚集一下又四散開,城鎮(zhèn)的其他職能只是在勉強運轉。陳語安的目的地并不是馬家鎮(zhèn),只因這是一條朝西的道路。他抬頭看了看前方原處連綿的山,有些難以想象自己究竟要去哪里�?煲鲞@條街時陳語安搖下車窗沖路人詢問:”您好,您知道這里往前 40 公里大概是什么地方?“路過背著籮筐的婦人指了指山,又擺了擺手:”去那邊?那邊啥也沒有!“”走 40 公里外也什么都沒有嗎?“”沒有,“婦人還是擺手,”沒去過�!瓣愓Z安皺了皺眉毛道過謝,剛剛要啟動車輛,余光從岳下那邊打開的車窗外看到了什么,他立刻一腳油門猛地加速。岳下不明就里地張望,竟被陳語安呵斥住�!眲e轉頭!別看窗外!“岳下一下僵在座位上,只用眼睛往陳語安那邊瞟:”怎,怎么了哥……“”窗外有人在看我們,“陳語安怕對方沒聽懂,補了一句,”他在笑�!瓣愓Z安根本描述不出那樣的情況,他轉頭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筆直地站在路邊,既沒有買東西也沒有賣東西,他面朝著皮卡車像一尊石像,他的前后都不停地有人走過,可誰也沒有與他產生關聯(lián),他就好像天生就站在這路上。陳語安看著電線桿似的男人露出了陳茂國的笑容。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個男人仿佛是一塊指引的路牌。陳語安第一時間轉了目光,他不想引起這人的注意。陳語安后背發(fā)毛地又開了二三十公里,期間他與岳下一句話都沒說,岳下甚至動作都沒敢變過�!卑⑾拢悻F(xiàn)在回去真的還來得及。“岳下頭搖得像撥浪鼓:”來不及了哥,我回去就要看見那個人。“陳語安嘆了口氣:”至少我現(xiàn)在能肯定這條路是對的�!败嚴锏娜诵乃记Щ匕俎D,車卻還在路上一往無前。兩旁的景象也逐漸開始改變,從一開始平坦開闊的農田、魚塘,變成了起伏的小山丘,山坳里偶爾有幾戶人家,占著幾畝田地。再往前走,這幾戶人家也已經看不見。等到了完全無人煙的地方,兩人再一次看到了如路牌一樣的人,這次是一個女人,面朝著道路,微笑著盯著陳語安的皮卡車。陳語安咽了下口水:”快到了吧�!啊蹦�,那會不會不是真的人……“岳下這次也看到了一眼,急急地轉過了頭來。陳語安瞥了一眼,那人雖然一直面朝車道,可頭顯然是跟著他們的車在轉,她的手里還提著一個鐵鍬,忽略她怪異的表情,她的打扮就是一個普通的農婦。這段路程開始有了些坡度,從一開始的瀝青路和水泥路也逐漸變成了泥路,像是在往山坡上面開,翻過頂部之后眼前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古舊牌樓,牌樓上書”早登極樂“,字跡用綠色陽刻在石牌外側,四周都積了不少流掛的深色水漬,像幾行清淚�!边@、這是什么村?“陳語安探出頭去看了看附近的山,這里與水城以北的山應該同屬一個山脈,山間青翠,植被完整,看起來不像是有采石作業(yè)。牌樓出現(xiàn)在山坳前,村子似乎坐落在較高的山坳上。岳下想要下車去看看,被陳語安拉住了胳膊,順便還叫他搖上了車窗�!毕炔灰Q然行動�!八吹脚茦乔懊嬗袃蓚小小的石臺,一左一右如同護法守在兩側,臺上刻有兩個石獅子。不……好像不是石獅子。岳下跟著陳語安貼著擋風玻璃瞧:”烏龜?“那兩個石雕身子碩大,四腳較長,脖子努力向身子外伸出�!边@殼看起來很厚啊,海龜吧?“陳語安道。岳下道:”哥,這里沒有海呀,也沒有河……他們?yōu)槭裁丛陂T口放海龜?“陳語安搖搖頭:”進去再說,就算里面的人全是王明強,我覺得交流還是不成問題�!捌たㄖ匦卤话l(fā)動,牌樓另一側同樣是泥土的山間小路,因為靠近山體,植被開始變得茂盛起來,再往前約莫十分鐘,農舍便開始一幢一幢出現(xiàn)在眼前,為了順應不太平坦的地勢,農舍的排列并不規(guī)整,背后的山脊線如同一個 V 字形在村莊處匯攏,這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地勢。熙熙攘攘開墾出的農田上依舊有人在勞作,飼養(yǎng)的家禽也肆意在山間地頭穿梭。陳語安緩慢地避讓開成群的鴨子,將車聽到了一處房屋前的空地上,旁邊正有人在曬谷。期間偶爾有人在他們車旁走過,令陳語安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臉上沒有再出現(xiàn)那樣奇怪的笑容,每個人都神色如常地在度過平凡的一天。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為節(jié)約時間兩人這次果斷下了車。岳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這里的日頭看起來明明不錯,但不知為何體感要比水城冷許多,早秋的時節(jié)給人感覺已快入冬。陳語安上前詢問曬谷的農夫,并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稻谷:”您好,請問這附近有采石場嗎?“農夫顯得也比較熱心,他抬起頭撐著自己的板耙:”采石場?沒有的�!八钠胀ㄔ挷⒉缓�,陳語安仔細去聽才總算聽懂,而這里距水城也不過兩百公里,可他的口音卻讓陳語安感覺很陌生。陳語安想了想,這個采石場既然很神秘,那很可能比較小又是私人所有,少有人知道也是正常,于是又補充了一句:”那咱村里哪里人比較多?我們去問問別人。“農夫點點頭,提著板耙招呼他們往村子里面走去。里面歪歪繞繞上坡下坡都是較窄的石板路,車子開不進去,兩人拿下自己的包就跟在了農夫身后。兩側路過的房舍泥墻黑瓦,門板上貼著已經退成淡粉色的對聯(lián),對聯(lián)上卻什么也沒有寫,門檻旁邊立著小小的石柱,上面同樣擺著一個海龜?shù)氖^擺件,有些擺件并沒有擺在石柱上,而是就放在門檻的旁邊。岳下跟在后面,看著前面人的步速趁機去到這些擺件面前好好觀察一番�!笨闯鍪裁戳�?“岳下湊到陳語安耳朵邊:”都是青石雕的,有些還是用泥巴捏的�!瓣愓Z安皺了皺眉低聲道:”既然這里盛產那種圓形的花崗巖,為什么不用?“”會不會買不起?“岳下思考道,”那些烏龜擺件手法都很簡單,我兩個小時就能整一個出來的,可能他們也沒什么錢……“”沒錢卻還要家家戶戶擺一個,好奇怪的民俗�!霸老缕沉搜叟赃叺奈萆狳c點頭:”看起來每個人都很買這個龜神的賬……“兩人說話間農夫領著他們到了祠堂門口的水塘邊,這里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樹,樹下聚著一群休憩的婦人們。農夫上前用當?shù)氐脑捳f明了他們的來意,原來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普通話。那些婦人只是搖頭,似乎都不太清楚這樣的采石場。陳語安脫下了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拿出那保齡球一樣的石頭。卻不曾想,當眾人看到這塊石頭的時候還不等陳語安說話,竟然全都激動了起來,臉上出現(xiàn)憤怒的表情,開始對著陳語安和岳下大呼小叫。帶路的農夫此刻也將板耙倒著拿起來對著他們�!蹦睦飦淼�!“有人說起普通話,有人開始四下跑開似乎是去喊幫手�!彼滴覀兊纳袷�,抓起來!“謝天謝地這句話說的是普通話,陳語安本來還想解釋,此刻拽起岳下拔腿就跑。一邊跑岳下還一邊在思考:”哥,他說的那個神石就是這個石頭嗎?那那些海龜是神龜?忍者神龜?“”如果真的是好的石胎,肯定會用來雕刻什么東西吧,但他們也沒用來雕神龜啊�!瓣愓Z安道,”未必保齡球就是它的最終形態(tài)?“這個村顯然也不大,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掀起不小的風浪,村民此刻就像是散開的黃豆開始逐漸從村間的小道往這邊滾落,來的路已經被逐漸漫過來的人堵住。陳語安和岳下扭頭朝山的一頭跑,落日在山頭后面隱去,天也驟然暗了下去。身后呼喊聲四起,再往前就要進入環(huán)境并不明朗的山林了,陳語安停下腳步,四下開始張望。透亮的天色由深藍變成墨藍,家家戶戶開始拉燈。”那兒沒人!“岳下指著不遠處的一戶房屋,房門微掩著,房前的空地上非常的凌亂,似乎主人并不在家�!边M去躲會兒�!皟扇素堖M主廳,從一旁的樓梯上到二樓的外廊,悄悄露出個腦袋看著外面的情況,提著燈的人嚷嚷著再往這邊走,電筒不停地在村間閃動。陳語安拍了拍岳下的胳膊,打算到房間內躲一會兒。這幢房子二樓只有一個房間,通過逼仄的樓梯上來拐過來就能進屋。陳語安退到房間里準備看看有沒有能用上的武器。屋當中的地面上散落著許多報紙,在這個與外界聯(lián)系并不多的地方,報紙顯得有些稀奇。陳語安用手機電筒打著光把報紙撿起來坐在了一邊的床上,胳膊貼住了旁邊的人,他將報紙順勢遞過去:”看看這個�!霸老碌穆曇粼趦刹酵獾淖肋呿懫�,聽起來非常的恐慌:”哥,我在這里……“陳語安腦子一炸,他剛才分明看見床邊坐了一個人,但房間里沒有多的呼吸聲,那自己貼著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