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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二爺?shù)耐ǚ垦诀�。上一世,大爺了成全我和二爺,默許我們私奔。可沒想到,半路卻被主母派人捉回。我被浸豬籠,殘忍虐殺。二爺拼死護(hù)住我,卻斷了三根手指,此后成了廢人,再不能撥算盤。死后我才知道,大爺為了獨攬賬房,親手向主母揭發(fā)了一切。再睜眼,我回到了私奔前三日。二爺說:“秋水,我還是想娶你。”1“秋水,我還是想娶你�!比胍�,我躺在溫暖的床榻上,耳畔竟傳來二爺熟悉的聲音。我猛的睜開眼,看到周遭無比熟悉的環(huán)境,意識到自己這是重生了。前世,就是在今夜,二爺向我表達(dá)了心意�?晌抑皇且粋通房丫鬟,何德何能,能嫁進(jìn)沈家高門貴府?即便二爺喜歡我,主母也不會同意的。但我承認(rèn),在那一刻,我萌生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心思。大爺找上我,塞給我一把銀票:“我那二弟是個癡情種,身為長兄,我實在不忍看到兄弟傷心,你是個好姑娘,今日我便替母親做主,成全了你們。”“城門外已備好了馬車,入夜,你們便快走吧�!蔽壹拥墓蛟诖鬆斆媲�,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和二爺私奔的那晚,我暢想過無數(shù)關(guān)于未來的憧憬。直到我們走出城外,踏上馬車,卻發(fā)現(xiàn)里面坐著的人,竟是主母。主母一個巴掌甩了過來:“賤人,竟然敢蠱惑二少爺,來人,把她給我浸豬籠!”我哭的淚流滿面,不斷的求饒,可還是被人強行塞進(jìn)了桶里。二爺拼死護(hù)住我,爭執(zhí)間,被打斷了三根手指。沈家是商賈出身,斷了指的二爺從今往后再也不能撥算盤了。與廢人無異。瀕死前,我看到了大爺?shù)纳碛�。我燃起一絲希望:“大爺,您是來救我的嗎?”誰料大爺輕蔑一笑,道:“像你這般愚蠢的棋子,救你豈不是臟了我的手?我只是來看看,你死透了沒有。”那時我才知曉,是大爺向主母舉報了我與二爺私奔之事。大爺想要獨掌賬房,而我,正是他拉二爺下水的棋子。酸澀的污水浸入口鼻,刺骨的冷水浸透了我全身,鋒利的亂石刺破了我的身體......最終,我絕望的死去。我不知道二爺最終的結(jié)局如何。但我知道,有大爺在,二爺一定不會好過。既然上天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這一次,我一定不會重蹈覆轍。這一次,我會幫二爺拿回本應(yīng)屬于他的一切。聽到二爺說的話,我的身子顫了纏,慌忙隱匿起心中的雀躍,規(guī)規(guī)矩矩下榻,道:“二爺,我是個丫鬟,入不了沈家的高門�!倍斢行┘绷耍骸盀槭裁�?秋水,你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受苦的,我還會幫你脫離奴籍,我也答應(yīng)你,從今以后,絕無二心,我在男人堆里是老幾,你便是老幾�!蔽翌D了頓,接著道:“秋水不求榮華富貴,只愿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余生,夜深了,二爺?shù)拇查阶銐蚺停锼讼铝��!闭f罷,我快步離去。我和二爺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能讓二爺在我這個卑賤之人身上沉淪。等我走出門,卻看見原本當(dāng)值的鑲月,鬼鬼祟祟的離開了二爺?shù)脑鹤印N倚挠幸蓱],快步跟了上去。2誠然,若不是二爺院中有大爺?shù)难劬,大爺又怎會知曉二爺對我表達(dá)心意的事情呢?今日,我定要將這眼線拔出來!果然如我所料,鑲月見四下無人,踏進(jìn)了大爺?shù)臅�。兩人的身影倒映在窗邊,似乎在謀劃著什么。想了想,我從口袋里掏出火折子,一把燒向大爺?shù)臅�。這火折子是我們通房丫鬟每日都要帶在身上的。方便與主子行房結(jié)束后燃燈。沒想到,卻在此刻派上了用場。頃刻間,火焰彌漫,我連忙大叫道:“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靵砣税。 倍�,我不動聲色的逃離了現(xiàn)場。府里的家丁連忙趕來,端著水盆一遍遍跑過。下一秒,狼狽的鑲月和大爺同時跑了出來。大爺怒罵一聲:“怎么會無端走了水?”驚嚇過度的鑲月昏迷在地。方才在書房內(nèi),鑲月為了保護(hù)大爺,將自己的外衫浸了水,批在大爺身上。如今兩人的關(guān)系徹底說不清了�;饎莶⒉凰愦螅芸毂惚蝗讼�。但動靜卻被我鬧的不小,還把主母驚擾起來。大爺跪在大堂,一旁是瑟瑟發(fā)抖的鑲月。鑲月是二爺院子里的人,無端出現(xiàn)在大爺院中,定然得叫二爺來給個說法。主母身邊的嬤嬤來傳喚二爺?shù)臅r候,二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我隨著二爺去了正堂。主母冷聲開口:”鑲月,你晚上不替自家主子守夜,無端跑去旁人的院子里作甚?”鑲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她愈是這般反應(yīng),主母便愈是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半晌,大爺狠狠甩了鑲月一個耳光,罵道:“賤人,你不好好伺候二弟,竟妄想來爬我的床。”說罷,大爺對主母義正言辭的開口:“母親,這丫鬟深夜來到我的書房送茶點,我不肯吃,推搡間打翻了燭臺,如此心思骯臟之人,咱們沈家是留不得的!”我怎么也沒想到,大爺竟如此狠辣。為求自保,直接選擇棄車保帥。也對,今日兩人密謀之事情敗露,即便鑲月活著回到二爺?shù)脑鹤�,我也不會放過她。鑲月滿臉驚恐,緊緊抱住大爺?shù)拇笸�,哀求道:“大爺,分明是您喚我過去的,鑲月冤枉啊,求大爺饒命......”見大爺不為所動,鑲月又哭著爬向二爺:“爺,鑲月對您忠心耿耿,求您明鑒啊�!倍攨拹旱奶唛_鑲月,厲聲開口:“鑲月,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若是喜歡大哥,大可以同我說,我自會成全你們,如今你們二人深夜相會,本就污了大哥的名聲,還走了水,險些害了大哥性命!”“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豈不是要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二爺沉聲開口:“母親,兒子管教下人無方,甘愿受罰!”“罷了,此事與你無關(guān)�!敝髂傅溃骸皝砣耍谚傇逻@個賤人交給人牙子發(fā)落,今夜之事,府內(nèi)上下都要警醒下,若再有此事,絕不姑息!”“都散了吧�!敝髂溉嗔巳囝~角,由下人攙扶著回到了院子。3我跟著二爺回了院子。二爺突然叫住我,道:“秋水,你的火折子。”我的心猛的一顫�?v火之時,我竟忘了收起火折子!我蒼白無力的開口:“二爺,這,這應(yīng)該不是我的�!倍斔菩Ψ切Φ拈_口:“這火折子上有秋水二字,難不成,沈家還有第二個秋水?”我自知瞞不過,跪在地上道:“二爺,您責(zé)罰秋水吧,秋水發(fā)覺鑲月判主,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卻險些連累了二爺......”誠然,我簡直不敢想,如果今日我的火折子沒有被二爺收回,大爺不知道又要借此掀起多少風(fēng)浪。“這次便罷了�!倍攲⑽依饋恚溃骸扒锼�,我并沒有怪你,但我的確生氣了。”難道二爺還在因為我不肯嫁他的事情生氣?我連忙道:“二爺,秋水只是一個小小丫鬟,實在配不上您,但二爺放心,秋水只屬于您一人......”二爺打斷了我,沉聲道:“我生氣,是因為你不顧自己的安危想要幫我,若你今日被大哥抓住,十個我也救不回你�!蔽毅蹲×耍瞪档耐蚨�?shù)捻�。眉眼間,是無與倫比的柔情,令我欲罷不能。我慌忙移開視線。二爺攬住我的腰肢,道:“既如此,今夜便再罰你一次,看你日后還敢不敢再自作主張了�!闭f罷,他吻上了我的唇角。次日清早,我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仍躺在二爺?shù)拈缴稀N疫B忙起身。畢竟我們通房丫鬟是沒資格睡在主人的床榻上的。二爺早已不見了蹤影,聽旁的姐妹說,他一早便去了賬房。我雖然四肢乏力,卻仍不肯懈怠。如今,想要扳倒大爺,我們?nèi)孕枰粋大爺身邊的眼線。昨夜大爺說出鑲月有意勾引之時,他身邊的大丫鬟湘琴露出了妒忌的神色。后續(xù)將鑲月發(fā)落出府,也是湘琴一手操辦的。聽聞湘琴狠狠甩了鑲月三個耳光,還親手毀了鑲月的臉。同時丫鬟,何來深仇大恨?只怕湘琴早便有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故而眼里容不得沙子。既如此,我便從湘琴下手。我找上湘琴,給她送去了我新調(diào)制的依蘭香,道:“姐姐,聽聞你昨夜親自發(fā)落了鑲月那個賤人,我特意前來感謝你。”湘琴對我滿是警惕,冷聲道:“我是為大爺做事的,受不得你的恩情�!蔽业溃骸敖憬隳阏`會了,這并非二爺?shù)囊馑��!薄跋惹拌傇驴偸菬o端欺辱我,多虧你幫我出了這口惡氣,這是我調(diào)制的依蘭香,我們通房丫鬟與主人同房前,都會涂抹這個,增加情調(diào),如今姐姐也到了離府婚配的年紀(jì),我想這東西姐姐總是用的上的,便送了過來�!甭牭竭@,湘琴的眼睛亮了亮。她不動聲色的手下了依蘭香,隨后義正言辭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這府中若是有人敢爬大爺?shù)拇�,我絕不姑息�!薄笆前�,”我笑了笑,道:“其實,我覺得姐姐留在大爺身邊多年,大爺也是中意姐姐的,若姐姐有朝一日飛黃騰達(dá),可千萬別忘了妹妹啊�!毕媲俦晃液宓母吲d,羞澀道:“切莫議論主家�!蔽椅⑽P了揚嘴角,魚兒上鉤了。4入夜,大爺派人找上了我。和上一世一樣,大爺塞給我一把銀票,打著手足情深的名號,慫恿我與二爺私奔。我瞪大了眼睛:“大爺,我只是個通房丫鬟,二爺何德何能喜歡我呢?”大爺沒了耐心,道:“別裝了,我那二弟我最是了解,你難道就不想擺脫奴籍,成為沈家的少夫人嗎?你聽我說,你與二弟先離開京都,躲幾年,到時,你們抱著孩子回府,生米煮成熟飯,母親自會同意的�!睍客馔蝗桓‖F(xiàn)出一道身影。我嗅到了依蘭香的味道�?磥�,是湘琴來了。我默默湊近大爺,隨后跪在大爺面前。窗外,湘琴透過影子,竟誤以為我在服侍大爺。我低聲開口:“大爺,秋水有自知之明,絕不會攀附二爺�!贝鬆敽掼F不成鋼,抬手給了我一個耳光:“不識抬舉的東西,若你今日拒絕我,我保你在二房的日子絕不好過!”我處變不驚的回應(yīng):“謝大爺恩典,秋水告退了�!闭f罷,我快步離開了書房。出門前,我刻意將自己的衣襟扯了扯。門外,湘琴果然在候著。她怒目圓睜的瞪著我,咬牙切齒的開口:“賤人,你竟敢勾引大爺,你給我等著。”我冷笑。今日我的舉動,無非是為了在湘琴那欲火中燒的心上添一把柴火。我就是要讓湘琴知道,若是她再不著急,大爺一輩子也看不到她。湘琴狠狠擰了我一把,隨后進(jìn)門,給大爺點茶。半晌,大爺緩緩開口:“湘琴,你今夜涂的是什么香?真的好香啊......”我冷笑。這依蘭香,的確好用。回到院子,二爺看到我有些紅腫的左臉,關(guān)切開口:“秋水,你的臉怎么了?”我搪塞道:“許是花粉過敏了,二爺不必?fù)?dān)心�!倍敺艑捫�,一頭扎進(jìn)書案,嘆息聲連連。我狐疑:“二爺,這是怎么了?”二爺?shù)溃骸耙辉潞�,是沈家一年一度的祠堂祭祖儀式,母親也會在那日當(dāng)著祖宗的面清點賬目,誰的賬目更好,便能拿到江洲碼頭的調(diào)度令,可如今,二房的帳亂的一塌糊涂,只怕母親追究下來,整個二房都要受到牽連。”我皺緊了眉頭。望著賬本上清一色的缺斤少兩,我陷入了沉思。賬亂賬雜都不要緊,最怕的便是缺斤少兩。而二房之所以陷入如今的局面,背后少不了大爺?shù)氖止P。如今,我只盼著湘琴能盡快得手。二爺揉了揉我的頭,溫柔道:“今夜你提早歇息吧,我還有賬本要清點�!�5次日,大爺給二爺送來了一位膚白貌美的女子,命喚采薇。二爺本想拒絕,卻被大爺一口打斷道:“二弟,采薇姑娘可是沈家的遠(yuǎn)房親戚家的子女,當(dāng)初外祖父落魄之時,曾受到對方的恩惠,如今沈家騰達(dá),你怎好拒絕?”原來,這便是大爺?shù)膱髲?fù)。大爺意味深長的望了我一眼,拍了拍二爺?shù)募绨�,道:“二弟,你可要雨露均沾,早日為沈家開枝散葉啊�!倍敂D出一個笑容。待大爺走后,二爺隨即道:“秋水,把她安排進(jìn)偏房�!辈赊鳖D時不滿的叫道:“二爺,偏房那樣遠(yuǎn),我照顧您自是不方便的。”我冷聲道:“若是覺得不滿便滾出去,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忤逆二爺?”采薇終是不敢造次,悻悻跟著我走了�?晌倚睦锴宄�,她絕不會就此作罷。與此任人宰割,倒不如我自己先下手為強。當(dāng)晚,我自己在自己的湯飯里下了毒。殷紅的血瞬間充斥在我的喉嚨里,我一口毒血噴濺出來,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