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喜云,劉水清......突然之間,我所有的火氣似乎被瞬間熄滅了。我看著他怒目圓睜的維護模樣,有點陌生和恍惚。自己這么多年來是不是真的了解這個同床共枕幾十年的丈夫,又或者我所扮演的這個可以稱之為妻子的角色,到底真不真實。“我告訴你,我跟喜云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她有一間畫廊我投資了一點股份罷了,平常畫幾幅過去掛也算是增加知名度,掙了的錢我不都一分不少的交給你了嗎,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你還在鬧什么!”蔣元江仍然喋喋不休的說著。一向話很少的他,提到閆喜云就變成了復(fù)讀機,一遍遍的重復(fù)著維護她的話,生怕我去鬧她。“所以別再無理取鬧了,這么大年紀了,也不嫌丟人!”說完,蔣元江轉(zhuǎn)身離開畫室,噔噔噔的跑上樓,重重的拍上了房門。一樓重新歸于寧靜。靜的連立式大鐘每一格的滾動都清晰可聞。我靠著工作臺,慢慢的蹲了下去,臃腫的身體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雜技團的小丑,除了可笑再沒有其他的形容詞。手機不停地響著,是兒子打回來的電話。我強忍住淚水接通后,傳出來的是兒子不分青紅皂白的責(zé)怪:“媽,剛剛我爸氣呼呼的給我打電話,說今天不用回家吃飯了,讓我們在外面解決,說你無緣無故的發(fā)神經(jīng),連飯都不肯做了�!薄澳氵@是更年期推遲了嗎,六十好幾歲了你鬧什么啊。”“我爸都說了,喜云阿姨高雅端莊,對于藝術(shù)還格外的又見解,他們就是彼此惺惺相惜的朋友,你別疑神疑鬼了,我們工作夠辛苦了,你這不是添亂嘛�!眱鹤拥脑捜缤B珠炮一般噴射出來,毫無尊重可言的砸在我的臉上。話里話外的鄙夷顯而易見,更沒有絲毫對于我這些年付出的感恩,只覺得那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事情。我輕輕的笑了笑,冷冷的問道:“蔣睿,你敢這么跟你的丈母娘說話嗎?”兒子那邊發(fā)出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很顯然他突然而來的怒火不知道碰倒了什么東西,聲音立馬提高了八度:“媽,你有病就去看病,精神不好就多睡覺,扯我丈母娘干什么,我丈母娘是職業(yè)女性,人家到現(xiàn)在都在經(jīng)營公司,你拿什么跟人家比!”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我抬頭,正好看到走下樓來的蔣元江,已經(jīng)換好外出的衣服了。他迎上我的目光,眸光間流露的滿是厭惡。“你自己在家好好反省反省吧,一把年紀還作妖,我今天出去吃!”說完也不等我反應(yīng),換上寫就摔門離開了家。我茫然的收回視線的瞬間,看到了他放在吧臺柜子上的丹參滴丸,即便心頭仍舊火大,卻還是拿上藥追了出去。剛出門,就聽見電梯間里的蔣元江正在跟人打電話�!拔壹夷莻糟老婆子不知道發(fā)什么神經(jīng),喜云,她沒有嚇到你吧?”“你不知道哪個是我老婆子��?那就好,那種只會洗衣做飯的瘋子,不認識最好,對了,我還沒吃飯,你吃了嗎,沒吃的話我去畫廊找你,咱們一起討論一下秋季展覽的事情?”電梯到了,發(fā)出“�!钡囊宦曧�,蔣元江走了進去。我站在拐角處,卻是通體冰涼。最后一抹眷戀和不舍徹底消失,手中的藥瓶被我死死的攥緊掌心里。剛剛跟兒子打完電話,沒來的及關(guān)閉的手機屏幕上,跳出了孫子的一條消息�!澳棠蹋职终f你跟爺爺吵架了,你別吵了,爺爺要是真生氣了,不要你的話,你可就倒霉了。”稚嫩的話語,來自于一個毫無城府的少兒。就連在他的認知里,奶奶都只是一個依附于爺爺?shù)膹U物,一個隨意可能被拋棄的保姆。我麻木的走回家里。拿出紙和筆,鄭重的寫下了五個大字。離婚協(xié)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