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時的南若安,剛剛踏進(jìn)動車站。她買了去朵城的車票,打算回去看看小老頭,這一次無論如何,她也要求得小老頭的原諒。電話突突作響,她打開手機(jī),盡管備注已經(jīng)被她刪除,但那一串熟悉的數(shù)字,讓她不由自主蹙了眉:“喂?”“你還知道接電話?南若安,C城發(fā)生那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第一時間向我匯報?你有沒有看到東方都市發(fā)出來的報道?”許世霆就像是機(jī)關(guān)槍一樣,火力迸發(fā),連吼加咆哮。南若安聽在耳朵里,不急不躁,淡淡的:“聽說了,不過我在休假呢,負(fù)面報道讓公關(guān)部出面解決下就行了�!薄澳先舭�!公司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這么淡定?”許世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還是以前那個事事沖在第一線的南若安?“我馬上要檢票進(jìn)站了,信號不太好,嘟嘟嘟......”南若安眼看著檢票口即將關(guān)閉,她匆忙掐斷電話,迅速奔上前去,給許世霆留下了一陣忙音。許世霆握著電話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這女人居然敢掛他電話!C城那么大的事情她不關(guān)心就算了!竟然還敢掛他電話!許世霆氣得抓心撓肝,整個辦公桌上的文件通通推倒在地。罷了,他就不相信,沒有她南若安,天會塌下來!許世霆打電話讓Sarah定了飛去C城的機(jī)票,他決定親赴現(xiàn)場,解決這次發(fā)生的事情。臨出發(fā)前,他突然想起沈倩羽之前提過,她想去C城玩玩。很快,兩人一起踏上了飛往C城的飛機(jī)。路上,沈倩羽的低眉淺笑和輕聲細(xì)語,讓他暫時忘記了南若安帶給他的強(qiáng)烈不快。許世霆很快到達(dá)了C城的泰達(dá)施工現(xiàn)場。陳賀很快出來接待,并表示安全起見,讓許世霆千萬別去現(xiàn)場。他把許世霆帶到工地對面的一棟樓里,給了許世霆一副望遠(yuǎn)鏡來觀察現(xiàn)場情況。許世霆看到現(xiàn)場門口掛滿了各種橫幅,足足四五十人靜坐在那,男女老少都有,他們霸占著工地的各個角落。但凡有工人想要施工,他們就上前阻止,導(dǎo)致整個施工現(xiàn)場被迫停擺。許世霆的面色“唰”一下全黑了:“這些人什么時候滾蛋?工地什么時候能正常施工?你們就任由他們這樣在工地胡鬧?陳賀,我派你來C城這么久,你到底干什么吃的?”陳賀嚇得渾身哆嗦,“之......之前我們讓保安驅(qū)趕了的,結(jié)果這些人居然找了媒體來。我......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個情況,許總,我......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辦。要么,還是問問南助理?”陳賀不提南若安還好,一提南若安,許世霆瞬間更氣了:“南助理,南助理,南助理在你們眼里是什么?是如來佛還是孫悟空?”陳賀再度被吼得渾身發(fā)抖,再也不敢吭一聲�!笆丽�,其實這個事情也好解決的呀。對于這些刁民,不是很簡單么?他們不走,就用水槍噴啊。你看工地上都那么干燥,也應(yīng)該澆澆水,不是嗎?”許世霆正絞盡腦汁呢,突然,沈倩羽在他身邊嬌滴滴地說道。用水槍噴?是啊,他們不走,不就是在這工地上待得太舒服了么?他怎么沒想到呢?許世霆瞬間對身邊這個充滿智慧的小女人刮目相看,他勾了勾唇,會意一笑:“天這么熱,工地的確干燥。陳賀,立刻安排水泵,往工地噴水!”“好的,許總!”陳賀立刻領(lǐng)命去辦了,這一次,辦事效率一流。十分鐘后,許世霆摟著沈倩羽的纖腰,站在落地窗前,滿意地看著工地上那些被水槍噴得無處可躲、抱頭鼠竄四散而去的工人家屬�!笆丽�,這個辦法是不是一下解決了很多麻煩?”沈倩羽摟著他的脖頸,笑得一臉天真。“嗯,工地上的確很干,接下來要讓他們多噴噴水�!痹S世霆瞇起眼睛,明明很想低頭去吻面前的女人,可不知道為何,恍惚間南若安的臉又浮現(xiàn)在他面前。呵,她以為我沒有她,就搞不定這些幺蛾子嗎?等她休假回來,我看她還在我面前神氣什么!——南若安回到了朵城,那個她闊別六年的小縣城,徑直打車去了療休養(yǎng)中心。老同學(xué)傅恒秋是那里的負(fù)責(zé)人,而小老頭自受傷后,被南若安暗中安排,住進(jìn)了那里去。她這次回來,是洗心革面,來求小老頭原諒、父女和解的。只是,傅恒秋幫南若安試探過,小老頭仍舊不肯原諒她。她只好讓傅恒秋給她找了一套護(hù)工的衣服,喬裝打扮一番,悄然接近了在小湖邊悠然散步的小老頭。六年沒見了。小老頭仍舊是記憶里那一身清瘦、兩袖清風(fēng)的模樣,他背對著她,正欣賞著湖里嬉戲著的兩只白天鵝�!澳闲iL,時間到了,該吃藥了�!蹦先舭泊髦谡郑踔幗咏�,輕輕喊了一聲�!芭�,又要吃藥了......”南喬生嘟囔了一句,轉(zhuǎn)身,父女兩四目相對。南若安瞪著眼睛,當(dāng)看到小老頭臉上明顯增多的皺紋之時,她強(qiáng)忍住了淚水。南喬生愣了幾秒之后,接過藥的手顫抖了一下:“姑娘,你長的,怎么這么像我那個不成器的閨女?”“爸......”南若安再也無法按捺住內(nèi)心的情緒,她摘下口罩,瞬間淚如泉涌。南喬生渾身抖了起來,“你......你真是安安?”“爸,是我,我回來看您了。對不起,我錯了,爸——”“你還知道回來?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父親?”南喬生佯裝出那副嚴(yán)厲模樣,可是,眼里的淚花出賣了他。“南老師,原諒若安吧,她這幾年一直都惦記著你,您每個月吃的水果、我們發(fā)給您的新衣服,其實都是她寄過來的,她從沒忘記過您的。”傅恒秋走上前來,幫著南若安一起求饒。“爸,當(dāng)年是我不爭氣,沒聽您的話�,F(xiàn)在我知道錯了,您原諒我好不好?”南若安去拉小老頭的手,才驚覺,他的手又老又干,一時更加潸然淚下�!胺至�?六年青春都喂了狗?”南喬生看著面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聽到她說自己錯了,第一時間不是欣慰,是心疼。六年吶,六年的青春年華,最后換來了一聲“錯了”。南喬生是過來人,知道這一句“我錯了”,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嗯,喂了狗。不過沒關(guān)系的,爸,我還年輕,以后還會遇見更好的�!蹦先舭膊恋粞蹨I,被小老頭直白的話語,搞得哭笑不得。南喬生氣得跺腳,“我早說什么了,那種所謂上流社會的狗男人,就是人渣雜碎,會傷你的心!結(jié)果,你聽了嗎?”南若安眼里蓄滿了淚水,“爸,您說的都對,是我錯了。”南喬生看著面前的女兒,重重嘆息了一聲,干燥柔軟的手,最終還是忍不住落在了閨女的肩膀上:“唉......算了,撞了南墻總算回頭了。六年,整整六年啊。”南若安鼻子發(fā)酸,再也忍不住,一頭撲進(jìn)了小老頭的懷里:“爸......”南喬生鋼鐵般堅硬的心,剎那間被女兒悔恨的淚水瓦解,一下柔軟了下來:“好了,這么大的人了,還哭什么。看清了也好,長痛不如短痛,以后擦亮眼,多聽爸的話,避開那些人渣。”父女之間,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便有恨,說到底,還是因為愛得真切罷了。相認(rèn)后,南若安陪著父親,坐在小湖邊寒暄。“爸,我現(xiàn)在在申城開了家公司,賣新能源汽車......”南喬生眼里的光亮了下,轉(zhuǎn)瞬,卻佯裝出不動聲色的模樣,“哦,你做生意?咱們家世代清明,怕不是做生意的料吧?”“那怎么辦呢,仕途之路被我自己毀了,只能往經(jīng)商上走走看。爸,我肯定能行的,你要給我信心�!薄敖o,錢夠嗎?不夠,我存折拿去用。”是啊,女兒人生已經(jīng)這樣了,考公放棄了,戀愛失敗了,總不能看著她走投無路。南若安錯愕,差點兒又想流眼淚。父親到底是父親吶,刀子一樣的嘴,卻豆腐一樣的心,那存折可是他一輩子的積蓄�!安挥�,我手里還有點余錢。哦,對了,爸,我在申城買了個二手兩居室,您跟我一起,去申城住吧�!薄斑@才像點樣,知道買房,知道要靠自己。我以為,你已經(jīng)被腐蝕的不像人樣了......”小老頭白了她一眼,嫌棄的目光里,還夾雜著欣慰�!鞍�!”南若安一聲嗔,忍不住挽住父親的手臂,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父女,最終,還是父女�!斑青�!”身后不遠(yuǎn)處,一位好事之人,將手機(jī)對準(zhǔn)了他們的背影,一下狂拍了好幾張。這好事之人,是江涵韻,江涵野的妹妹,許世霆的表妹兼頭號迷妹�!澳先舭玻俊迸耐暾掌�,她故意發(fā)出了聲音。南若安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詫異轉(zhuǎn)過頭去,瞬間驚呼出聲:“江涵韻,是你?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