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勇敢讓人畏懼

    三樓，整個(gè)樓梯口已經(jīng)被火淹沒，整個(gè)走廊到處蔓延著一簇簇大大小小的火焰。

    涂窈努力睜開眼，忍不住咳了起來。

    “你……你怎么樣？”

    程父哆哆嗦嗦的聲音響起。

    涂窈抬頭，兩米開外，程父臉色漲紅，眼里一閃而過不多的慚愧。

    涂窈搖了搖頭：“我沒事�！�

    火是一瞬間燃起來的，她只來得及就近把程父踹進(jìn)拐角，再抱頭蜷縮在原地。

    程父勉強(qiáng)松了口氣，瞄到眼前這場大火，這口氣又提了上來。

    “老宅……就頭尾兩條路和一個(gè)直通電梯，現(xiàn)在都被火包圍了�！�

    “二樓好像又燒起來了，按你說的，等下四樓五樓六樓是不是也會挨個(gè)燒起來？”

    程父聽著周圍噼里啪啦的火焰聲，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前路后路都被斷得死死的，這下完了，這還怎么出去�！�

    涂窈蹲在原地，冷不丁拋出一句：“所以叔叔，你現(xiàn)在覺得那些白磷是誰放的？”

    程父語氣微僵，沒什么底氣地別開眼。

    涂窈也不說話了，仰起頭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就跟程父說的一樣，這三層樓都被火堵死了，要想出去只能硬生生地闖。

    或者等人來救……

    下一秒。

    “大姐！”

    涂窈一愣。

    墻角，程父也傻了，這時(shí)候居然還有人不要命地跑上來救他們？

    這聲音……

    “大姐，你在哪兒？聽得到我說話嗎？！”

    涂窈連忙起身，循著聲音看過去。

    “小白！”

    隔著火光，樓梯口，胥白正披著一塊即將被烘干的桌布，牢牢抱住懷里的滅火器一路往上沖！

    很快在三樓開出了一條生路。

    他邊跑邊喊：“大姐！我來了！”

    涂窈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白！這里！”

    看到涂窈完好無損，胥白差點(diǎn)哭了出來：“幸好幸好，沒來晚，大姐，快！快走！”

    涂窈剛邁開步子，想到什么，“你們先走�！�

    這層樓的溫度太高，三樓之上的白磷遲早也會自燃，她不確定除了白磷是不是還藏了其他危險(xiǎn)物品。

    保險(xiǎn)起見，至少得把這層樓的火都滅了，讓溫度降下來。

    簡單解釋后她就準(zhǔn)備拿過滅火器，胥白卻忽然移開了手。

    涂窈抬頭，胥白長吸一口氣，眼里冒著視死如歸的光。

    “大姐，你們先走，我來滅！”

    涂窈一愣，剛想反駁，頭頂忽然動(dòng)了動(dòng)，下一秒，一層淡淡的藍(lán)光迅速地轉(zhuǎn)移到胥白頭上。

    小爹？

    涂窈果斷點(diǎn)頭：“好。”

    然后拽了一把還在發(fā)愣的程父：“叔叔，走！”

    沒兩秒就跑下了樓。

    這下輪到胥白愣了。

    ……��？

    胥白一臉茫然……不是，大姐，你真走了啊。

    涂窈跑得飛快，邊拽著程父邊嘀咕。

    小爹，回去我就讓我哥搞事業(yè)，把你虧的氣運(yùn)都補(bǔ)回來。

    上回在船廠救那船工人用掉了一層，這回保護(hù)小白又用掉了一層。

    她好不容易養(yǎng)好的小爹又快回到解放前了。

    誒，小爹，其實(shí)你可以保護(hù)我，我去滅火，讓小白帶桑桑爸爸先出去。

    110：【……少說話，快跑�！�

    涂窈：……知道了。

    ……

    涂窈拽著程父一路跑出別墅，正好迎頭撞上程桑桑。

    “涂小毛！你……你們出來了！”

    瞥到她爸，程桑桑頓時(shí)一肚子氣，剛想盤問，程父一個(gè)腳軟，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程桑桑&涂窈：……

    暈得還真是時(shí)候！

    “涂小毛，你們怎么出來的，對了，胥白呢？”

    剛說完，程桑桑眼神一頓。

    此刻的三樓依舊冒著火光，而在火光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gè)提著滅火器到處跑的人影。

    是胥白。

    程桑桑眼眶微紅：“這個(gè)笨蛋！支開我干什么，我……我也不會攔他��！”

    不光不會攔他，她還會跟著一起……

    說到一半，程桑桑忽然地明白了什么，喃喃道：“……笨蛋�！�

    涂窈也緊緊盯著上方，隔得不遠(yuǎn)，能看到胥白身上依舊縈繞著一層不多不少的藍(lán)光。

    小爹該小氣的時(shí)候小氣，可該大方的時(shí)候從不吝嗇。

    涂窈忽然移開視線，看向?qū)γ娴牟ＡХ浚骸八麄冊趺椿厥拢俊?br />
    玻璃房里還四仰八叉地躺著一地人。

    程桑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三樓，快速把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著她咬了下唇角，“涂小毛，就算救了他們，他們也不會感謝胥白的。”

    涂窈若有所思，看了看還在救火的胥白，又看了看玻璃房的一群人，下一秒，突然掉頭就走。

    時(shí)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縱然再震驚，藥物的作用最終還是占據(jù)了上風(fēng)。

    玻璃房里有幾個(gè)人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

    吳淞也不例外。

    可就在他閉上眼的一瞬間，迎面潑過來一盆冰涼的水！

    刺骨的冷意立刻把他驚醒了！

    “誰？！誰潑的水？！”

    一群人睜開眼，是一個(gè)眼生的女孩，手里拎著一個(gè)水桶。

    “你干什么！”

    聽聲音明顯還有點(diǎn)暈，涂窈果斷把剩下半桶也倒了下去。

    所有人：……

    “你們不能暈過去。”

    吳淞艱難地抹了一把臉，怒道：“……為什么！”

    涂窈看起來很耐心：“你們喝得太多了，又不愿意去醫(yī)院，最好還是保持清醒�！�

    “誰也不知道這酒到底被下了什么藥，有什么副作用，萬一醒不過來怎么辦？”

    這話一落，幾乎所有人都面露恐懼，下意識看向吳淞，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怨氣。

    如果不是吳淞先起哄，他們早就到了醫(yī)院，至于在這擔(dān)驚受怕嗎！

    都是一塊兒混了這么多年的狐朋狗友，吳淞一眼就能看出這幫人在琢磨什么，剛想罵人，可涂窈忽然往邊上走了兩步。

    下一秒，他眼神一滯，罵聲一下就哽在了喉嚨口。

    他的視線方向正對準(zhǔn)別墅三樓的窗臺。

    胥白還在勤勤懇懇地滅火。

    披在他身上的桌布有一角已經(jīng)燒了起來，他明顯有些慌亂，又當(dāng)機(jī)立斷，把桌布扯了下來！

    他用滅火器的動(dòng)作不算熟練，為了不浪費(fèi)，窗臺的一些小火焰都是他手動(dòng)滅掉的。

    接連有火星子落到他頭上，肩上，嚇得他直跳腳。

    就這樣，在所有人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下，他一邊害怕，一邊繼續(xù)熄滅了一個(gè)又一個(gè)的火團(tuán)。

    ……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一幕，吳淞一瞬間覺得身上一陣一陣地發(fā)涼。

    可他又說不清楚這些突如其來復(fù)雜的情緒是什么。

    另一邊，程桑桑紅著眼，緊緊盯著三樓的人影，忽然出聲：“涂小毛，胥白真勇敢。”

    “……我沒他這么勇敢。”

    聽到這一句，吳淞頓時(shí)渾身一震，緊張地吞咽了一下。

    勇敢……

    他似乎有點(diǎn)明白了。

    是……畏懼。

    ……他是在害怕。

    這一刻，他居然對這樣的胥白產(chǎn)生了一點(diǎn)畏懼。

    可怎么會……

    涂窈收回視線，也看向三樓，重重點(diǎn)頭。

    “對！小白真勇敢！”

    這個(gè)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不勇敢，甚至在看到他們曾經(jīng)輕視的人忽然變得勇敢，第一反應(yīng)不是敬佩，反而是心虛，害怕。

    這樣最好。

    胥白和這些原著中的“敵人”們不需要因?yàn)榻裉爝@一場意外就此化干戈為玉帛，也不需要和平相處。

    彼此之間的立場也注定讓他們沒辦法做到和平相處。

    可無論是吳淞，還是其他人都應(yīng)該明白，胥白不是這個(gè)圈子認(rèn)知里的“廢物”。

    他有擔(dān)當(dāng)，有能力，雖然莽撞到不顧生命，但足夠讓人敬畏的一份孤勇。

    這份孤勇會隨時(shí)隨地出現(xiàn)。

    那么無論是現(xiàn)在或者未來，在面對胥白時(shí)，總會不可避免地生出一點(diǎn)懼怕。

    一點(diǎn)就好。

    ……

    “涂小毛，火好像快滅了！”

    涂窈仰頭，三樓窗臺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火光，只剩下細(xì)碎的煙霧溢到窗外。

    程桑桑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

    “桑桑！大姐！”

    大門里，胥白頂著一頭亂發(fā)，臉上烏漆嘛黑，笑得揚(yáng)眉吐氣。

    邊跑邊喊：“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