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這次。
”“你做到了嗎？”時間似乎在少女的身上停滯了。
手上，身上，到處都沾染鮮血的男人有些恍惚，在做出那些事情之后，連帶著他的精神與意識都繃緊。
此時看見她，提姆下意識想要走上前，視線在下一秒觸及對方緊閉的雙眼，還有她身上的黑色裙擺，他所有的動作都挺住了。
是她。
不是她。
“看來是沒有。
”少女歪了歪頭，黑色的長發(fā)散落身后無風(fēng)自動，像是黃昏過后即將散開的夜色。
一只手撫上了提姆的臉，少女本該纖細(xì)潔白的指節(jié)上，此時卻遍布黑色的奇異紋路。
她始終閉著雙眼，卻表現(xiàn)得依舊像是能看見你對方似地，緩緩向提姆湊近。
她的外表本就十分好看，那些黑色的紋路從衣物下方蔓延至全身。
潔白纖細(xì)的脖頸處也擁有著同樣的花紋，像是某種受傷的痕跡，但在少女的身上更顯的詭譎艷麗。
“為什么？”“為什么猶豫了呢？”“這可不像是你的風(fēng)格。
”她說話的風(fēng)格還是和之前一樣，不緊不慢，像是午后的閑聊，二人坐在草坪上漫不經(jīng)心地去談?wù)撃切┞䶮o邊際的話題。
微風(fēng)總是能吹起她的長發(fā)，白色的裙擺偶爾擦過他的膝蓋。
藍(lán)色的眼睛與紫色的眼睛中，二人總是能找到彼此。
記憶中的美好時間早已被時光掩埋。
現(xiàn)在……——深淵的魔女。
世界上僅存的幸存者，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
在他們嘴里，這個毀滅世界的存在掩蓋更加猙獰可懼，不應(yīng)該是如此一個少女的模樣。
可從她身上所四散開來的，那不詳，那死亡的氣息卻在不停地提示所有人，她就是將世界變成這樣的罪魁禍?zhǔn)住?br />
就像是孩童撥弄彈珠般的天真與爛漫。
當(dāng)這個名字最初響徹于整個世界的之時，便伴隨著無數(shù)的鮮血與死亡。
一整座城市在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從遙遠(yuǎn)的衛(wèi)星圖上看，那里只剩下一個漆黑不見底的大洞。
黑裙的少女漂浮在城市遺址上方，直面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紅藍(lán)色身影。
正義聯(lián)盟與復(fù)仇者剩余其他人，也同樣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現(xiàn)場。
然后他們看見了——大片大片的紫色蝴蝶，幾乎要占據(jù)所有人視野的中心，這片紫色的漩渦將他們的明日之子困在其中。
超人強(qiáng)有力的拳頭從前能破開一切阻攔他的事物，此時卻被包裹在漩渦中心。
“你來做什么。
”閉上眼再次睜開的時候，他又恢復(fù)到冷靜自持的模樣。
他躲開了艾麗婭越湊越近的臉，向后退了一步。
“我是來提醒你的。
”少女沒有繼續(xù)上前，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并不是只有你們找到了過去。
”“也并不是只有你們，想要用這種方式改變現(xiàn)在。
”太陽即將落下，她腳下的陰影逐漸拉長再拉長。
有什么東西順著提姆來的方向，飛速地向前而去。
“最近醫(yī)院這邊總是有很多蝴蝶。
”“因為夏天快到了吧，外墻上的花也開了。
”“不過很多都是紫色的蝴蝶，還挺少見的！”兩個護(hù)士閑聊著從走廊上走進(jìn)病房，其中一位打開門，便看見黑色長發(fā)的少女坐在窗邊。
一只擁有艷麗的紫色花紋的蝴蝶停在少女潔白的指尖，那雙同樣色系的眼睛也同樣好奇的盯著它。
兩只旖麗的生物在互相觀察著彼此。
這一幕被籠罩在陽光之中，格外明艷燦爛。
腳步聲，房門打開的聲音都沒有趕走的那只蝴蝶，在少女抬頭的下一秒，輕輕飛離了她的指尖。
“艾麗婭在和蝴蝶說話嗎？”稍矮一些的護(hù)士笑著這樣說，她有著好幾個孩子，其中也有和艾麗婭年紀(jì)差不多的存在。
所以在住院的這段時間，她來查房的時候總愿意和艾麗婭聊會天，活躍一下氣氛。
艾麗婭點點頭。
“是的。
”“這樣呀，”護(hù)士放下手中的藥物，抬起艾麗婭的手臂，確認(rèn)上面的滯留針沒有出現(xiàn)松動，“那蝴蝶說了什么呢？”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的語氣。
但如果對方需要的話，艾麗婭并不介意配合對方。
況且她并沒有說謊，那只蝴蝶的確傳達(dá)了許多訊息。
“她說。
”“艾麗婭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我也這么覺得。
”男孩子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口，二人望過去，門半開著，從門縫中擠進(jìn)來一個頭，身體還被擋著一半。
看見艾麗婭朝這邊看來，提姆對著她眨眨眼，然后從門縫中進(jìn)來，悄悄將門關(guān)好。
他的動作有些奇怪，看上去遮遮掩掩的。
護(hù)士露出了一個我懂的微笑，快速的換好藥之后，將屋內(nèi)留給了二人。
“你，”艾麗婭湊過去，“你在藏著什么？”提姆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彎腰下用額頭輕點對方的額頭，隨后一觸即離。
“漫畫？”“昨天不是才給你帶了嗎？一系列的呢，這么快就看完了？”“這倒沒有，不過你哪來這么多少女漫和的，你也不像是會喜歡看的家伙。
”“這個嘛……看起來不像嗎？”“你看起來像是被工作抽干了靈魂，明明還是個學(xué)生。
”“呃啊啊啊，”提姆怪叫著使用了頭槌，動作看起來很重，但實際上艾麗婭感受到的，只有對方親親的觸碰。
“總之不是書本，你再猜！”“不是書本的話……你又帶花來了？”“前天剛被丟出去一批，護(hù)士長當(dāng)著布魯斯的面說如果再帶花過來，丟出去的就是我了。
”“那沒辦法，誰讓他把走廊和醫(yī)院大廳都塞滿了。
”“那你還猜是花！”“……”“是什么呢？”少女仰起頭，從提姆這個視角來看，很容易就看見，在她寬大的病服之下，那里層層疊疊裹滿了繃帶。
在前不久，那里還涌出幾乎要將他燙傷的鮮血。
“到底是什么呢？”艾麗婭靠在了他身側(cè)的一邊手臂上，小聲的說。
“告訴我好不好。
”少女抬頭望向提姆，然后眨了眨眼。
一瞬間提姆感覺自己燒了起來，無論是臉頰還是耳尖，都感覺被燙傷了。
“呃……”“嗯？”罪魁禍?zhǔn)鬃龀隽瞬焕斫獾纳袂椤?br />
“不許蒙混過關(guān)！”被戲耍到紅溫的家伙有些氣急敗壞，伸出了自己邪惡的雙手，捏住艾麗婭的半邊臉。
“似冰淇淋吧。
”被捏著臉的艾麗婭也不生氣，只是笑著瞇起眼。
“瓦，聞到了冰淇淋的味道！”是的，在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提姆發(fā)現(xiàn)艾麗婭很喜歡甜食。
甚至在某次植物園的參觀中，能看見這個家伙悄悄躲在角落里面，似乎在嚼著什么。
提姆走過去和她一起蹲在角落里面，發(fā)現(xiàn)她手中捧著幾朵不同顏色杜鵑花。
干啥呢這人。
味道很奇怪，是草木的味道，但是在花蕊的根部，那里能夠嘗到一絲甜味……但是說到底，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才能發(fā)現(xiàn)這種事情？是什么采花蜜的小蝴蝶嗎？這是被猛然塞了一口杜鵑花之后，提姆的感想。
然后他轉(zhuǎn)身，對上了那雙紫色的眼睛。
‘好吃嗎好吃嗎！’那雙眼睛這樣問他。
提姆嚼嚼，嘴里鮮花的味道被咽下，他點點頭。
還是一只紫色的蝴蝶。
奇怪的蝴蝶塑在他腦海中又加深了印象。
蝴蝶喜歡甜食。
醫(yī)院的飲食向來清淡，雖然艾麗婭接受十分良好，但也架不住天天是這么些玩意。
看她的情況，估計還得住上一段時間的醫(yī)院，所以提姆背著所有人，悄悄偷渡進(jìn)來了一點冰淇淋。
艾麗婭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只能吃一點哦，要是被夏洛特發(fā)現(xiàn)我就完了。
”提姆拖過一邊的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到時候她會把我掛在醫(yī)院門口示眾，告訴所有人這就是給病人偷渡零食的結(jié)果。
”“她才不會——”艾麗婭咬著勺子笑起來，身體一抖一抖地。
“媽媽哪有這么可怕。
”但很快，她突然頓住了，像是扯到了傷口似地，突然低下頭。
“又開始痛了嗎？”提姆連忙站起來，一只手扶住艾麗婭的脊背，另外一只手操控病床抬高，好讓艾麗婭靠住。
“……”艾麗婭緩了很久，搖搖頭，最后深吸一口氣。
“冰淇淋要融化了。
”她這樣說著，包裝盒上流下的水珠在手心中堆積，最后滴落在白色的病床床單上。
“好快啊。
”提姆一瞬間明白了艾麗婭未說完的話語，是啊，艾麗婭在醫(yī)院中待了很久，外面的世界也從暮春緩緩來到夏日。
白天的時候，溫度會很高，但夜晚還是微涼。
只是說話間這一小段，手中的這盒冰淇淋就有要融化的趨勢。
“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能出院呢？”艾麗婭咬著冰淇淋，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好想出門吹風(fēng)啊……”“等你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去。
”“真的嗎？”少女靠在他的肩頭，提姆似乎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是真的，”提姆聽見自己說，“我答應(yīng)你，絕對不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