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

    橋梁。

    靈魂與靈魂的溝通是需要橋梁的出現(xiàn)。

    一個世界與另外一個世界的出現(xiàn)也同樣需要橋梁。

    用各種各樣的詞匯去形容，都無法改變其本質(zhì)中所含的意義。

    只有很少數(shù)擁有特殊能力的人，才會連這種溝通的媒介與橋梁都不需要，直接觸及事物的本質(zhì)。

    但很巧的是，艾麗婭就擁有這樣的能力。

    “嗯……”一遇到正經(jīng)事，艾麗婭總有些書到用時方恨少，要準(zhǔn)確的地形容自己能力的范圍，著實有點復(fù)雜。

    不過也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艾麗婭從未真實而又系統(tǒng)的去了解自己的能力。

    “簡單來說，我可以像是橡皮泥一樣。

    ”艾麗婭伸出兩只手，在半空中劃拉劃拉，試圖比劃出一些形狀。

    “因為我的感知很敏銳呀。

    ”這句話倒是沒錯，但艾麗婭總會在奇怪的地方十分遲鈍。

    “很容易就能看見事物的本質(zhì)，就算當(dāng)時沒有了解，但是只要足夠多的時間，就能慢慢理解了。

    ”“所以在努力去感知那究竟是什么東西之后，我就可以把自己模擬成對方的狀態(tài)。

    ”她眨眨眼。

    “哦對，這就是我不需要橋梁的原因。

    ”按照這種說法的話，大概就是一臺電腦出現(xiàn)了病毒，無論從外部還是內(nèi)部都無法殺毒，甚至物理手段……只是打個比方，倒也真沒必要用物理手段。

    但是艾麗婭能夠模擬病毒，然后直接潛入對方的控制臺，然后偷家。

    哦，提姆恍然大悟，從艾麗婭破碎的話語中整理出來自己想要線索。

    但是。

    提姆突然想到了艾麗婭剛剛所說的話。

    “你剛剛說，你能夠很容易就能看見事物的本質(zhì)？”“對呀，怎么了嘛？”艾麗婭歪頭，有些不解。

    “所以……”艾麗婭眨眨眼，乖巧的等待著提姆將后半句話語所說出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紅羅賓？”“……對呀。

    ”少女看上去表現(xiàn)得十分坦然，如果忽略掉她一瞬間的停頓。

    這種蝙蝠俠第一次見超人，就被看穿了面具下自己是誰的挫敗感，提姆沒想到有一天也能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上。

    但還好，不是隔壁樂高被看穿了褲衩。

    那個作為一個人來說，實在是太丟臉了。

    “那你之前為什么不說？”小紅鳥遭受到會心一擊，再起不能，用盡最后力氣拽住艾麗婭的衣角，有些忿忿不平地反問她。

    “……”艾麗婭又暫停了。

    提姆好像能看見對方大腦上有一個視頻緩沖中的符號。

    但很快某人就緩沖完畢。

    “因為這好像是一個秘密，不然也不用在救了我之后，偷偷回到學(xué)校廁所換衣服。

    ”“然后假裝自己剛從教學(xué)樓里面跑出來。

    ”“哦對。

    ”艾麗婭他人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來，“當(dāng)時不好問，所以你是怎么做到一轉(zhuǎn)身就消失的，我一直以為你會飛。

    ”想在一見鐘情的對象面前耍帥·用鉤爪槍·連滾帶爬躲進(jìn)學(xué)校廢墟·aka紅羅賓·提姆：“……”“我們不提這個。

    ”少年鼓起臉，裝作一副生悶氣的模樣。

    “所以你什么都不說，看我在你的面前演了這么久都沒有戳穿。

    ”“你就是想看我笑話……”出現(xiàn)了，提姆式的陰暗念念碎。

    “因為看大家都不不知道你是紅羅賓的樣子，所以干脆懶得說了。

    ”艾麗婭連忙打斷對方這個狀態(tài)，她的表情十分認(rèn)真，“畢竟感覺在哥譚這也挺常見的。

    ”到底哪里常見了……提姆在內(nèi)心偷偷吐槽，然后又突然想到。

    ……等等。

    不會吧。

    提姆想到了艾麗婭的鄰居，也正是蝙蝠家另外一位叛逆小伙——aka紅頭罩·杰森。

    如果按照時間來說的話，那豈不是在她搬家的第一天，杰森就直接掉馬了？提姆恍然大悟。

    啊……那怪不得她說挺常見的。

    發(fā)現(xiàn)有人在自己前面倒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多了一點心理安慰。

    “嗯……”“提姆，”艾麗婭突然喊他的名字，“可以讓我試一試嗎？”少女唇邊的笑意被收回，紫色的眼中倒映著他的模樣，像一潭寂靜的深水。

    下意識想要拒絕。

    那是作為提姆，而并非紅羅賓的本能在作祟。

    但作為超級英雄的紅羅賓，卻無法拒絕這件事。

    很簡單不是嗎？她擁有這樣的能力，隱瞞了所有人包括他在內(nèi)的強大能力。

    她想要幫助他人。

    這很好。

    但是……一瞬間似乎明白了為什么超級英雄和普通人總是沒有什么好結(jié)果。

    因為擔(dān)憂，因為恐懼，也因為愛。

    為什么呢？為什么不能像之前一樣裝作自己是個普通人，而是一點一點把自己暴露在他的面前。

    難道不知道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嗎？明明被蝴蝶紛飛的模樣所吸引，但卻在蝴蝶落于他掌心的時候，忍不住合緊雙手。

    任由蝴蝶在他手中扇動翅膀，就算感到不舒服，他也絕對不會將手松開。

    因為一松手，蝴蝶就要飛走了。

    如果……“好。

    ”他聽見自己說。

    “你想要怎么做，告訴我，我來幫你。

    ”像是被蠱惑了一般。

    他陷入一場旖旎而又繁復(fù)的花夢，并且愿意沉淪其中。

    “……”艾麗婭陷入沉思，因為根本就不需要幫忙。

    但是對方都這么問了，那應(yīng)該是很期待的樣子？但是……真要對方做點什么，艾麗婭是一點都說不出來。

    但是提姆還在看著自己唉，還是一副很期待的模樣唉。

    誰能拒絕一只想要幫忙的小紅鳥？反正艾麗婭是沒有辦法，那么剩下只有——死腦子快想啊！……兩個人就這樣凝固在原地，開始大眼瞪小眼。

    “要不。

    ”……過了半晌，艾麗婭試探著開口，不知為何，提姆總覺得她有點大腦過載，馬上就要頭頂冒煙的程度。

    “要我干什么呢？”提姆感覺有些好笑，但繼續(xù)湊了過去，歪著腦袋問她。

    藍(lán)色的眼睛，好漂亮，像是流淌著白云的天空一樣。

    啊說到天空就想到白云，說到白云就想到——“你去找點衛(wèi)生紙撕著玩吧。

    ”艾麗婭思維一劈叉，張嘴就喜歡說點奇怪的東西，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事情已然不妙了起來，對方的眼睛開始逐漸變得兇狠。

    人，你拒絕了小鳥的幫助，還狠狠嘲諷了對方。

    鳥很生氣，準(zhǔn)備去啄人。

    “好的我有個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頂著臉上的牙印，艾麗婭握著拳頭，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嗯哼，什么呢？”提姆滿意的點點頭。

    “叫醒我。

    ”艾麗婭伸出手，那里微微散發(fā)著紫色的光芒，有什么東西在空氣中緩緩出現(xiàn)，像是冬日凝結(jié)成的冰雪。

    雪青色的晶體在少女白皙的手掌中出現(xiàn)，是很漂亮透徹的色彩。

    “這是什么？”提姆接過了晶體，只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是我的一部分。

    ”艾麗婭這樣說，但卻并沒有解釋太多，“如果你決定事情不妙或者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可以用它叫醒我。

    ”“我們現(xiàn)在開始吧！”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要展開一場冒險。

    不，以這家伙平時看的書來說，說不定真當(dāng)成某種探險了。

    “還是晚上吧。

    ”“待會就有人過來查房了，晚上我再來陪你。

    ”艾麗婭點點頭，把自己又塞進(jìn)被窩之中。

    提姆關(guān)上病房的門，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走廊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靜悄悄的。

    在走了幾步之后，他突然停下來，對著身后某個方向。

    “你是故意被我發(fā)現(xiàn)的。

    ”“對。

    ”走廊的另一端，緩緩走出了另一個提姆，那是來自二十年之后的提姆。

    男人看上去的模樣遠(yuǎn)遠(yuǎn)比上一次要狼狽許多。

    提姆袖子中的武器緩緩滑落在手心，不遠(yuǎn)處便是艾麗婭的房間，他得確定……“這次我不是來殺她的。

    ”男人長長舒了一口氣，他靠在墻上，露出了十分疲憊的模樣。

    “這次不是，那下次就是了？”提姆沒有因為他的話有半分警惕，反而更加劍拔弩張了起來。

    他從未忘記過那天，女孩的鮮血在自己的手上漸漸冷卻，只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艾麗婭就會永遠(yuǎn)的消失在他的世界。

    “你是個失敗者。

    ”提姆這樣說。

    “你無力去改變未來，所以將一切賭在了你的過去。

    ”“因為你的失敗，所以你把一切的責(zé)任推到里面那個無辜的女孩身上。

    ”他的怒火，從艾麗婭出事的那一天就壓抑的怒火，終于在此時找到了可以發(fā)泄的對象。

    “你還有臉來到這，來到她的身邊？”“……”男人始終是沉默的，他就像是面對過無數(shù)次的詰問，早已習(xí)慣了這些問題。

    或許在不知道什么時候，他也在心中，無數(shù)次問過自己這些問題吧。

    “大家都死了。

    ”短短的一句話，打斷了提姆想要說出口的千言萬語。

    “所有人都死了。

    ”一字一句，男人的話語不緊不慢，但十分沉重的，為提姆揭開了來自于二十年之后世界的殘酷真相。

    “如果我說，這一切的原因，一切的根源，就是來自于艾麗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