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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被塞了沙子,干澀刺痛,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也對,
他是世界上最不負責任的爸爸。
是他,是他親手將薇薇推下了深淵。
護士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周宴和獨自站在空蕩的大廳中央,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塑。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他腦海里一片空白,又似乎充斥著無數(shù)薇薇的音容笑貌。
她第一次叫爸爸,她蹣跚學步,她背著小書包上學,她拿到獎狀時驕傲的笑臉......
還有她最后在監(jiān)控里,那孱弱又決絕的眼神。
對不起媽媽,我實在堅持不住了。
那句話,像魔咒一樣,在他耳邊反復回響,每一個字都化作一把尖刀,凌遲著他的心。
他緩緩地,緩緩地蹲下身,然后頹然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醫(yī)院的地面光潔如新,倒映出他扭曲而痛苦的臉龐。
他雙手抱著頭,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一種遲來的,排山倒海般的悔恨與絕望,將他徹底淹沒。
他多想時光能夠倒流,回到沈清瀾去找他的那天。
他一定不會再那樣冷漠,他一定會好好聽薇薇說話,他一定會......
可是,沒有如果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他的薇薇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醫(yī)院大廳里的人漸漸稀少,燈光也調(diào)暗了些。
周宴和依舊坐在地上,像一攤爛泥。
直到后半夜,整個醫(yī)院都陷入一片沉寂。
他才緩緩地,僵硬地抬起頭。
他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手指因為顫抖,好幾次都沒能成功解鎖。
終于,他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接通周總
周宴和張了張嘴,發(fā)出的聲音干澀沙啞得幾乎不成調(diào),透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絕望。
幫我查......他頓了頓,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幫我查沈清瀾,她帶著薇薇......去了哪里。
我在海邊租了一個房子,帶著薇薇住下了。
薇薇說喜歡暖和一點的天氣,所以我每天都帶著她出去曬太陽。
看著她的身影此刻關在小小的瓷罐中,我雖然在笑,眼底卻滿是絕望。
薇薇,今天是晴天,天氣很好,你開不開心
沒有回應,只有死寂一般的沉默。
我以為我會在這陪著薇薇度過我人生剩下的時間,直到周宴和找了過來。
他敲響了門,臉色慘白地站在門口。
我開門,他猛地沖上來想要抱住我。
我卻直接甩了他一個巴掌,讓他止住腳步。
周宴和腳步頓住,聲音沙啞地問:薇薇呢我想看看她。
我看著他冷笑:你根本不配!
薇薇也不想讓你看見她。
周宴和眼底閃過濃濃的絕望,他祈求地看著我:清瀾,別這么狠心好嗎
我知道錯了,是我對不起薇薇,我向她賠罪。
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憤怒,狠狠地瞪著他:你拿什么賠罪
薇薇已經(jīng)死了!我的女兒,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