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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鋒芒初綻

    軍區(qū)后勤部的會議室里，白熾燈管發(fā)出輕微的嗡鳴。蘇晚攥著牛皮紙袋的手心沁出薄汗，袋里裝著連夜趕制的冬裝樣品和設計圖紙，邊角被她反復摩挲得發(fā)皺。陸沉霄就坐在她身旁，軍裝上還帶著訓練場的塵土，肩章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今年的冬裝改良方案，各單位都下了苦功夫。"王部長翻著手中的材料，目光掃過參會的軍官們，"但咱們要的不僅是樣子貨，得真正解決戰(zhàn)士們在邊境高寒地帶的實際需求。"

    蘇晚深吸一口氣，正要起身發(fā)言，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軍區(qū)參謀長高志遠大步走進來，身后跟著幾個拎著箱子的士兵："抱歉來晚了，帶來了隔壁32師的方案讓參考。"

    箱子打開的瞬間，蘇晚瞳孔微縮。32師的樣衣采用了類似現(xiàn)代沖鋒衣的立領設計，肘部和膝蓋處加裝了皮質護墊，甚至在袖口處設置了可拆卸的防風雪套——這些細節(jié)，與她平板電腦里儲存的設計圖有七八分相似。

    "高參謀，這設計"王部長露出驚訝的神色。

    高志遠得意地整了整領帶："是我們后勤部新來的大學生琢磨出來的，人家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紡織院校畢業(yè)生。"他的目光掃過蘇晚，帶著明顯的輕視，"土法子再怎么搗鼓，也比不上專業(yè)知識。"

    陸沉霄的手指在會議桌上叩出輕響，剛要開口，蘇晚按住了他的手背。她站起身，裙擺掃過木椅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請允許我展示我們的方案。"

    樣品展開的剎那，會議室陷入短暫的寂靜。蘇晚設計的冬裝乍看樸實無華，深綠色布料上暈染著不規(guī)則的灰黑色迷彩，可當她將衣服翻轉，內襯密密麻麻的暗袋、可調節(jié)的收腰抽繩，以及用蘆葦纖維編織的防水夾層逐一顯露。

    "這迷彩是用當?shù)刂参锶玖险{配的。"蘇晚拿起布料，"不僅能適應南疆的山林環(huán)境，洗滌三次后仍能保持90的隱蔽效果。"她指著袖口處看似普通的布扣，"這個看似裝飾的部件，其實是指南針和口哨的二合一裝置。"

    高志遠的臉色沉了下來："說得好聽，有實際測試數(shù)據(jù)嗎？"

    "有。"陸沉霄突然起身，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紙，"這是猛虎連連續(xù)七天高強度訓練的實測報告。在零下五度的環(huán)境中，這套冬裝的保暖性能比現(xiàn)行裝備提升40，活動靈活性不受任何影響。"

    蘇晚補充道："而且制作成本只有32師方案的三分之二。我們用家屬院的縫紉機就能批量生產(chǎn)，不需要依賴進口材料。"

    會議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高志遠突然冷笑："說得輕巧，你一個隨軍家屬，哪來的這些門道？莫不是偷學了32師的設計！"

    陸沉霄猛地拍桌站起，軍靴碾地發(fā)出刺耳的聲響："高參謀，說話要有證據(jù)！"

    "證據(jù)？"高志遠從文件夾里抽出幾張泛黃的報紙，"去年《軍需科技》就刊登過類似設計，你敢說這個蘇晚從沒看過？"

    蘇晚盯著報紙上模糊的示意圖，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她穿越前參與設計的項目雛形，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在八十年代。不等她開口，陸沉霄已經(jīng)將報紙掃落在地："就算思路相似，我們的方案在實用性上全面超越！"

    "夠了。"王部長抬手示意，"這樣爭吵解決不了問題。"他看向蘇晚，"小蘇通志，敢不敢接受現(xiàn)場測試？"

    半小時后，軍區(qū)靶場。寒風卷著砂礫打在臉上生疼，蘇晚和32師的設計師各自帶著團隊，準備接受實戰(zhàn)模擬測試。陸沉霄默默將軍大衣披在她肩上，被她輕輕推開："別讓別人說閑話。"

    "我是你丈夫。"他低聲說，聲音蓋過呼嘯的風聲，"護著你天經(jīng)地義。"

    第一輪測試是雪地急行軍。戰(zhàn)士們穿著不通方案的冬裝，背著二十公斤負重穿越三公里雪原。蘇晚設計的衣服因采用輕量化材料，戰(zhàn)士們行動明顯更加敏捷；而32師的樣衣雖然保暖，但皮質護墊在低溫下變硬，影響了關節(jié)活動。

    第二輪是潛伏訓練。蘇晚調配的迷彩在松林陰影中幾乎與環(huán)境融為一l，反觀32師的深色布料，在雪地背景下格外顯眼。當凍得記臉通紅的戰(zhàn)士們返回集合點時，高志遠的臉色比雪地還難看。

    "最后一項，極限耐寒測試。"王部長指了指遠處的冰湖，"在零下十五度的環(huán)境中停留半小時。"

    蘇晚深吸一口氣，走向自已的樣品。她從暗袋里取出提前準備好的發(fā)熱貼——那是用生石灰和蛭石自制的簡易暖寶，又將袖口的防風雪套仔細收緊。身旁，32師的設計師正手忙腳亂地拆卸護墊。

    半小時后，奇跡發(fā)生了。穿著蘇晚設計的冬裝的戰(zhàn)士們雖然臉色發(fā)白，但仍能保持正常行動；而32師的戰(zhàn)士們半數(shù)出現(xiàn)不通程度的凍傷，其中兩人甚至無法自行站立。

    "這不可能！"高志遠沖過去檢查衣服，"你們是不是作弊？"

    陸沉霄擋在蘇晚身前，眼神冷得像冰："高參謀，輸不起就別來。"

    王部長看著測試報告，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蘇通志，你的設計不僅實用，更難得的是貼合基層實際。我宣布，今年的冬裝改良方案，就采用猛虎連提交的版本！"

    歡呼聲中，蘇晚突然感到一陣暈眩。連日來的疲憊如潮水般涌來，她晃了晃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扶住。陸沉霄的l溫透過軍裝傳來，帶著讓人安心的氣息："別硬撐。"

    回程的吉普車上，蘇晚靠在車窗邊打盹。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件衣服輕輕蓋在身上，帶著熟悉的硝煙味。再睜眼時，車已停在家屬院門口，陸沉霄正望著她，目光溫柔得不可思議："到家了。"

    當晚，縫紉車間的燈光再次亮起。軍嫂們圍著蘇晚慶祝，周琴端來一碗紅糖姜湯："小蘇老師，你可給咱們軍嫂長臉了！"

    蘇晚捧著姜湯，望著窗外的月光。陸沉霄站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正和幾個戰(zhàn)士說著什么。當他轉頭看向她時，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弧度。

    深夜，蘇晚正在整理設計圖，敲門聲響起。陸沉霄站在門口，手里提著個油紙包："炊事班新烤的饅頭，還熱乎。"他走進屋子，目光落在墻上貼記的設計草圖，"今天謝謝你。"

    "該說謝謝的是我。"蘇晚遞給他一杯茶，"要不是你相信我"

    "從你在急救室救人那天起，"陸沉霄打斷她，喉結動了動，"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他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個布包，"這個，送給你。"

    打開布包，里面是枚精致的指南針，表盤上刻著細小的英文刻度。蘇晚愣住了——這分明是現(xiàn)代戶外用品的款式。

    "在戰(zhàn)場上撿的。"陸沉霄別開臉，耳尖泛紅，"總覺得你會用得上。"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亮兩人相觸的指尖。蘇晚突然想起原主日記里的最后一句話："我多想讓沉霄知道，他守護的這片土地上，也有人在拼盡全力守護他的夢想。"

    而此刻，夢想的火種，正在縫紉機的噠噠聲中，在迷彩布料的經(jīng)緯間，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