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收到溫辭發(fā)來的微信已經(jīng)是在謝丞禮家當了兩天皇帝之后的事情了,溫辭的語音條長達六十秒,言辭懇切,說什么也要在年會上讓所有人都知道溫爾的存在并且讓她閃亮登場。
最后經(jīng)過盤問才知道是溫父下達的命令。
溫爾也就不打算為難音樂夢想中道崩殂且五音不全的苦命哥哥,隨口應了下來。
時間定在在春節(jié)前,地點是溫氏集團下的度假酒店,在近郊,環(huán)境極好,走的是高端路線。
年會一般都在這里舉辦,還會給員工提供酒店的房間,算是團建,可以免費地玩三天。
年會這天,溫爾起得比平時都晚一點。
她窩在謝丞禮身側(cè)不動,眼睛睜開了一會兒,又偷偷閉上,像是還想賴在夢里多躺幾分鐘。
她明明不是賴床的人來著,可在謝丞禮家待的這幾天居然完全不想從床上起來。
臥室內(nèi)溫暖安靜,空氣里還帶著一點昨晚溫爾點的香薰蠟燭味兒。
她沒動,卻在偷偷聽謝丞禮有沒有醒。
身邊的男人呼吸平穩(wěn),應該是醒著,只是沒出聲。
她壞心眼地蹭了蹭他,故意把手繞上他的有知覺的胸口。
謝丞禮果然開口,聲音啞著:“起來就折騰我?”溫爾小聲嘟囔:“我不想?yún)⒓幽陼恕?br />
”“嗯?”他低頭看她。
她把臉埋在他胸口,又悶又懶地哼唧:“沒意思。
穿得辛苦,人多,菜難吃,燈又晃。
我討厭和不熟悉的人推杯換盞,我不想去……”謝丞禮沒接話,只抬手,慢慢地摩挲她后頸,像是在安撫。
他掌心意外地有點涼,帶著薄繭。
她被他摸得發(fā)了個抖,扭了扭身子抱怨:“你煩,好癢!而且你手怎么這么涼!”他慢條斯理地回答:“因為你把被子搶光了。
”溫爾不說話,理虧但氣壯,毫無波瀾地把被子重新蓋回謝丞禮身上,順便手搭在他小腹上,貼著他平坦而沒有知覺的肌肉線條。
那里依舊沒有任何收縮反應,冰冰涼涼的。
溫爾心里嘆氣,然后把腿搭在謝丞禮的腿上。
她愁得頭發(fā)都快掉光了,忽然趴在謝丞禮的胸膛上問:“你真的不想跟我一起去嗎?你肯定被邀請了吧��!”謝丞禮抬手把她扶穩(wěn),輕輕“嗯”了一聲。
溫爾苦著臉,腦袋重重的落在謝丞禮胸肌上。
沒繼續(xù)問。
接著在他懷里躺著玩了會手機,才慢慢坐起來,側(cè)身從床沿挪下去。
她穿著睡衣,靠著柜子站了會兒才穩(wěn)住因為躺了太久有點發(fā)暈的腦袋,走進了衣帽間。
謝丞禮洗漱清理后推著輪椅回到房間后,溫爾正坐在昨天才被送到城西別墅的化妝桌前,拿著那條帕拉伊巴項鏈,手指慢慢撫過中央那顆鉆石。
她不回頭,只說:“我戴它去哦~你真的不來看看嗎?”謝丞禮靠在門口,彎起嘴角。
光線打在她裸露的后背上,肩胛骨細細的,像只吃不飽的小奶貓一樣。
家里的阿姨一天三頓營養(yǎng)均衡地喂著好吃的,也不見長點肉。
溫爾挑的禮服是墨藍色的絲緞材質(zhì),剪裁干凈利落,后背幾乎全空,靠幾串鑲嵌著鉆石的珠鏈鏈著前面的布料,從脖頸中間一直開到腰窩。
她撐著腿站起來,低頭將衣擺抻平,動了動腳腕,再不情不愿地蹬上那雙銀色的細跟鞋。
謝丞禮看著她,視線落在她腳踝處,那雙鞋有些舊了,鞋帶繞著她腳腕一圈,卡在細瘦的骨頭上。
他知道那雙鞋。
是楊阿姨去世前給溫爾的成人禮準備的,她大學畢業(yè)時穿過,朋友圈發(fā)的第一次領(lǐng)到設(shè)計獎的照片里也出現(xiàn)過一次。
她從鏡前轉(zhuǎn)過來,慢慢走向他。
她穿著那件漂亮卻不舒服的禮服,脖子上戴著他給的項鏈,耳后還有淡淡的香氣。
化了全妝,眼尾微挑,還沒涂口紅的唇色略淡,撅著嘴滿臉的不滿意,不過眼神還是亮晶晶的。
她站在他輪椅前彎下腰,眼睛盯著他:“謝總,我好看嗎?”謝丞禮沒說話,但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
太好看了,好看到讓人想把你藏起來,一輩子不給別人看。
但最后他只是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裙角,替她整理好扭著堆在小腿處的裙擺,低聲囑咐說:“別喝太多酒,喝酒前就算不想也吃幾口東西,別空腹喝。
走路的時候小心,別踩到裙子。
”溫爾勾了勾嘴角,不打算為他沒有直面問題生氣。
畢竟這人耳尖紅了。
她忽然彎腰,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又軟又輕:“那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我不住那邊,但是可能會晚一點。
”說完,她拎起手包,從他膝頭邊拎走早就準備好的羊絨披肩,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臥室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謝丞禮才伸手慢慢推回輪椅。
他低頭看向自己雙膝,膝蓋骨隔著布料也能窺見的嶙峋無力。
大腿肌肉貼著皮膚,看上去與褲子之間有寬松的空隙。
他手指在褲縫線上滑了滑,又慢慢從腿側(cè)口袋里取出一個小絨布盒。
沒打開。
握了一會兒,然后輕輕放在腿上,看著它。
————————溫氏集團的年會選在旗下高端度假酒店的宴會廳舉行。
足夠氣派,挑高的穹頂裝著整排水晶燈,地面是經(jīng)過打蠟的大理石地磚,光能照出人影的清晰輪廓。
溫爾從大門走進去時,設(shè)計a組的人已經(jīng)都到了。
她一身深藍禮服,步子不快。
裙子本身并不張揚,只是在燈光下布料泛出像海面一樣的微光。
成色極其漂亮的帕拉伊巴項鏈在她鎖骨間閃著冷艷的藍色,像一朵綻開在鎖骨間的藍色妖姬。
秦風第一個注意到她,眼睛都看直了:“嚯,今天這么隆重?你今天是準備站c位把咱們大老板擠去一邊領(lǐng)獎么?”程星打量她兩秒,面露驚訝:“你之前不是說討厭穿這種緊腰的?今天這是咋了,被誰逼著儀態(tài)三連了?”李想拿著大衣走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爾爾,你的發(fā)尾散了,我給你別一下?”溫爾微微彎腰,貼近她,任她動作。
唇角帶著笑,沒急著解釋什么,反而看著秦風說:“你是怕我今晚搶你風頭吧?你還不是穿得這么帥。
”程星的大衣衣領(lǐng)折起來,溫爾看到走過去伸手給程星把衣領(lǐng)整理好:“被逼無奈的,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a組的四個人說說笑笑地進去,在貼著他們名牌的座位上落座。
會場燈光逐漸暗下來,所有人陸續(xù)入座。
溫爾和a組的其他成員坐在靠左側(cè)第二排,一整排年輕設(shè)計師,個個都意氣風發(fā)。
活動按流程進行,主持人寒暄幾句后,便宣布:“下面,有請溫氏集團總裁,溫辭先生,為我們做年度總結(jié)發(fā)言。
”掌聲起,溫辭穿著深色西裝走上臺。
溫爾長相隨了父親,溫辭長得更像兩人的母親,楊柳。
面部銳角偏多,卻無端透露出一種溫和。
眼尾上挑,說話慢條斯理,看上去隨和儒雅,實則不動聲色地慣會綿里藏針。
如果說生意場上謝丞禮是讓人一看就會下意識防范的類型,那溫辭就是一眼看上去就沒什么攻擊性,但搞不好最后被賣了還幫他數(shù)錢的類型。
溫辭言簡意賅地總結(jié)例行事務。
去年收入結(jié)構(gòu),業(yè)務板塊重組,新收購的傳媒公司,以及與凌瑞集團的合作。
臺下多數(shù)人神情專注,也有人開始分神刷手機。
直到最后一頁ppt投上大屏。
單獨被拎出來的,設(shè)計a組年度項目成果展示。
快消品牌米谷春季新款收入到達品牌巔峰,冬殘奧組委會正式采用a組系列服飾提案。
“溫氏集團的設(shè)計中心產(chǎn)出的成果極其耀眼,”溫辭停頓了幾秒,掃了一眼臺下,“我也在這里對a組為溫氏集團設(shè)計中心作出的貢獻表示感謝。
”“順便在這里,向各位正式介紹以及宣布。
設(shè)計a組年底完成的重點項目,以及冬殘奧項目提案中,最后奧組委采納設(shè)計的服裝設(shè)計師,溫爾。
”幾乎所有人都微微一怔,開始轉(zhuǎn)頭四顧。
溫辭微微一笑:“也是我的妹妹。
”“讓我們歡迎她的加入,僅兩個項目,就為溫氏集團的社會形象以及財報作出巨大貢獻。
”順著溫辭的介紹和示意,現(xiàn)場的光束落在溫爾身上。
溫爾起身,微微頷首鞠躬。
然后重新落座。
現(xiàn)場安靜了整整三秒,才爆發(fā)出一陣掌聲和涌上來的議論紛紛。
坐在溫爾身邊的三人目光呆滯,程星先開口,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是說我們整整催了半年圖,罵了十幾次次字太小的溫爾,是總裁親妹?”秦風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她,目光從她耳飾、項鏈一路滑到腳尖,聲音發(fā)虛:“姐,我以后翻你便當袋是不是得算犯法啊?”李想則扶了扶細框金絲邊眼鏡,小聲補刀對著溫爾:“難怪……你一直能擋住溫總所有會議里的連環(huán)追問。
”溫爾無奈地嘆了口氣,扭頭看他們:“你們什么時候開始講悄悄話這么大聲了?”“那你什么時候打算告訴我們你有后臺?”秦風義正嚴辭。
她聳肩:“你們不是也沒問過我,這能怪我啊。
”程星靠過來,打量著她脖子上的帕拉伊巴:“那就不奇怪了。
我剛剛居然以為你這是塊玻璃。
”溫爾笑的不行。
幾人沒再追問,只是程星伸手碰了碰她胳膊,壓低聲音:“很厲害,跟我們一起熬大夜,天天加班也沒埋怨過。
”溫爾笑著回復:“我也跟著你們罵過溫辭的。
”李想小小地倒吸了口氣:“我們之前沒說過什么不該說的話吧······”“放心,溫爾加班罵溫總的時候比咱們難聽多了。
”秦風拍拍李想的肩膀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