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不用走,我走
“她可憐,我不可憐?”
芮寧的情緒因為他這一句話差點奔潰,死死按住胸口才沒有甩他一巴掌。
是啊,她破產,親緣薄,為了他成了半個聾子只能戴人工耳蝸,還被離婚,這些都不可憐。
她慘然一笑,憋住眼中的淚意,“周津祠,你以前真的愛過我嗎?”
愛過,也許還在愛。
但已經不純粹了。
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周津嗣心知自己說錯話了,哽了下,想要解釋。
然而芮寧沒有給他機會,而是利落地解開安全帶。
她吸了口氣,“是我不該問這個愚蠢的問題。周津嗣,我說過,既然已經離婚,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不要管我是不是找新的男人,我也不管你愛誰,和誰在一起,我們好聚好散�!�
說完,她推開車門,下車。
關門之前,又覺得不吐不快,補了一句,“宋小姐挺好的,你們很相配,既然你不愿意我去找她,那我就不找了,也請你轉告她,我不是她的威脅�!�
她重重地關上車門,隨手攔了一輛出租后,離開。
坐在出租車上,芮寧轉身向后看,周津嗣那輛車沒動。
她松了一口氣。
按他的脾氣應該不會再追上來了。
她對司機說,“師傅,前面一個路口掉頭�!�
“好勒。”
芮寧靠著座椅,看向窗外。
原本借著這個由頭發(fā)難一通只是策略,但是受到的情緒反饋卻是實實在在的。
每見一次周津嗣,心就會堵一次,恨也會加深一些。
以后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芮寧回到比賽現(xiàn)場,也不過是十幾分鐘后。
比賽還沒開始。
她看著站在臺下和江遇喬茉說話的周津嗣,腳步一頓,沒有走過去。
剛才分開時的心緒翻涌此時還沒有平靜,對上年輕版的他,芮寧不確定自己能平和地說話。
又過了幾分鐘,比賽開始,周津嗣上了擂臺后,芮寧才走到江遇和喬茉身后。
正想開口,就聽到喬茉推搡著江遇問,“怎么回事?我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怎么會有兩個周津嗣?寧寧沒說過周津嗣還有個雙胞胎哥哥啊,不,比雙胞胎還像。”
江遇吃痛躲開,“我怎么知道?剛才為了讓他安心,沒告訴他外面發(fā)生的事,自然也問不出口�!�
“臺上那個,是六年前的周津嗣。”
聽到芮寧的聲音,前面兩個人猛然回頭。
喬茉張大嘴巴,“什么叫六年前的周津嗣?”
芮寧表情淡淡地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都說了,作為深刻唯物主義的喬茉搖了搖頭,“寧寧,你一定在編故事騙我,不過你這題材挺新鮮,說不定潤色潤色還能拍部電影。”
句句都能扯上工作。
芮寧無奈笑了下,“是挺匪夷所思的,所以你們知道就行了,別和別人說,如果今天不是被你們撞見,我也不會說的�!�
見她表情挺認真,喬茉才變得正經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芮寧點頭,“不信的話等他下臺,你可以問。”
比起喬茉,江遇是信的。
他朝臺上看了一眼,勾了勾唇,“變化挺大的�!�
連江遇都這么說了,何況芮寧這個曾經的枕邊人呢?
這種變化對周津嗣本人來說談不上好壞,但對于芮寧來說,是深愛的人離開,是信仰的崩塌,更是對人性的失望。
她以為誰變化,周津嗣都不會變的。
可惜,事與愿違。
察覺到芮寧情緒不好,喬茉和江遇也沒再這個問題上糾結。
三個人突然沉默下來,和周圍激烈的呼喊聲一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看著擂臺上跌倒又爬起,眼神堅定的周津嗣,芮寧猛然落淚。
到底是人的變化真的那么大,還是她從來不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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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的結果沒有懸念,周津嗣贏了。
看到他被眾星捧月的擁抱,芮寧悄悄離開了。
周津嗣一下臺就找人,“她人呢?”
“誰?”江遇裝傻。
喬茉胳膊肘頂了一下他,“算了啦,剛才在臺上一個勁兒地瞥這邊,一定是看到了�!�
說著,她看向周津嗣,“她已經走了�!�
“為什么?”
江遇撓了撓頭,“剛才那個周津嗣來了,我們做了一場戲瞞過去了�!�
周津嗣拿著毛巾擦臉的手一頓,“你們知道了?”
兩人點頭。
周津嗣穿上外套就要追出去,卻被喬茉攔住,“周津嗣,你放過寧寧好不好?”
頭發(fā)上還在滴汗水,氣喘的勁兒還沒有過去。
周津嗣粗喘著,臉色微沉,“你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未來你一定會傷害她,為什么不放過她呢?”
喬茉是芮寧發(fā)小,一路看著他們相遇,相戀,結婚再到離婚。
她眼睜睜看著芮寧從幸福的頂端落入地獄,作為她唯一的好朋友,喬茉不想看到她再受傷,就算讓她當一次惡婆婆她也愿意。
周津嗣喉間發(fā)澀,“我不是他�!�
“你是他!”喬茉犀利的指出,“只是你還不能接受未來的你變成了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
一句話讓周津嗣怔住。
是如喬茉所說這樣嗎?
是的。
這也是他為什么努力想要改變自己,不讓自己去走他曾經走過的那條路的原因。
他也怕自己會給芮寧再次帶來傷害,他其實一直在自欺欺人。
喬茉走了。
不論哪個周津嗣,她現(xiàn)在看到都覺得不順眼。
江遇則站在他身邊,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五歲的周津嗣,一時有些感慨,這兩天他嗣哥嗣哥叫個樂呵,結果這小子也不說實話。
真是吃虧。
周津嗣回過神,看著江遇,“去找個辦公室吧,公司先開起來,要委屈你做法人�!�
江遇這才想起。
三千萬已經到手了。
他猛拍了下大腿,“我怎么忘了這個事呢?放心,包我身上。”
周津嗣沒再多說,他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離開了現(xiàn)場。
即使身上臉上都是傷,他此刻也顧不得。
芮寧不辭而別,肯定是又把在那個人那里遭受的氣強按在了他身上,他不能次次都當替罪羊。
回到公寓,周津嗣看到玄關處的行李箱愣了下。
“寧寧?”他開口。
“在陽臺�!�
芮寧的聲音傳過來。
周津嗣摘了帽子,脫下口罩走過去。
聽到動靜,她轉過身,漆黑的眸子映著星光朝他看過來。
“恭喜你奪冠�!�
聽到她語氣如常,他松了一口氣,淤青的臉上漾出笑,“謝謝,但是你怎么不等我自己先走了?”
芮寧無視他那些傷,又轉過臉背對著他,看向城市街景。
那里萬家燈火,華光璀璨。
只有她,孤單又渺小。
許久,她才回答他的問題,“我之所以去,是怕你死在擂臺上,關鍵時刻我可以叫救護車。但你沒事,我就沒必要在了。”
她頓了頓,緩緩開口,聲音裹著夜風下有一種清冷的質感,“聽說獎金有三千萬,有了這筆錢,足以讓你在這里站穩(wěn)腳跟,無論是事業(yè)還是生活,都可以重新開始,憑你的能力,一定前程似錦。”
芮寧越說,周津嗣眉頭皺得越緊,前程似錦此刻聽在他耳朵里不像好詞。
“寧寧,是不是他又讓你生氣了?”
芮寧搖搖頭,轉身看著他,“離約定還有三天,這三天公寓讓給你住,希望三天后,你可以回歸自己的生活�!�
所以門口的行李箱是給她自己準備的?
周津嗣抓住她手腕,“我知道我再怎么說你都無法把我和他區(qū)分開,但這樣對我是不是不公平?”
芮寧偏頭,“難道不是我們早就做好的約定嗎?”
周津嗣噎住。
半晌,他沙啞地問,“但你也沒必要搬出去,和我在一個屋檐下三天就那么難以忍受嗎?”
“是�!�
芮寧抬眼,將他的不甘看在眼里,“看到你,就會想到他對我的無情,無論你怎么否認,除非你不是周津嗣,否則,我無法將你們視作兩個人。”
她的冷淡讓周津嗣的心像是被劈成了兩半,呼啦啦地漏著風。
他想要抗議,想要耍賴,可看著她決然的臉。
比起自己,他更心疼她。
漫長的沉默后,他松開了手,像幾千幾百次那樣揉了揉她的發(fā)頂,“你不用走,這里是你的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