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甘泉暗流
寅時三刻的咸陽城籠罩在濃墨般的夜色中，蕭楚河借著送菜牛車的遮掩，混入了甘泉宮東側(cè)的水渠。潮濕的渠壁上長滿青苔，每走一步都能聽見暗流在腳下汩汩作響。渠頂滲下的水珠滴在肩頭，冰涼刺骨。
"停。"
領(lǐng)頭的宦官突然抬手，燈籠昏黃的光照出他浮腫的眼袋和布滿血絲的眼睛。蕭楚河低垂著頭，余光瞥見系統(tǒng)標(biāo)記的守衛(wèi)正打著哈欠換崗，腰間的佩劍松松垮垮地掛著。
"今日的菜怎的少了三筐？"宦官尖細的嗓音在渠洞中回蕩，帶著明顯的不悅。
蕭楚河袖中滑出半塊金餅，不著痕跡地塞進對方袖口："回大人，昨夜暴雨沖垮了菜田，小的們連夜搶收，還是損失了不少。"
宦官掂了掂分量，突然瞇起眼睛，燈籠往前湊近："你是新來的？咱家怎么沒見過——"
"章臺殿的鄭妃娘娘等著用膳呢。"蕭楚河壓低聲音，身子微微前傾，"聽說今早太后病重，娘娘急得連簪子都戴歪了，特意囑咐小的們快些送來。"
燈籠"啪"地掉在地上，在潮濕的地面滾了兩圈�；鹿倌樕E變，彎腰去撿時，后頸衣領(lǐng)滑落，露出紫黑色的針眼——正是陰陽家傀儡術(shù)的痕跡。系統(tǒng)立刻彈出警告：【目標(biāo)已被深度控制｜建議立即擊暈】
蕭楚河不動聲色地靠近，并指如刀，在宦官后頸輕輕一按。《不死天功》的內(nèi)力順著經(jīng)脈侵入，那人眼白一翻，軟綿綿地倒了下來。借著黑暗，他將人拖進岔道，剝下那身墨綠色宮服換上，又取走腰牌和燈籠。
"看來鄭妃確實有問題。"他喃喃自語，將昏迷的宦官藏在一堆雜物后，順手塞了顆藥丸在他嘴里，"兩個時辰后自會醒來。"
密道盡頭透出微光，蕭楚河貼著石壁前行，忽然聽見上方傳來瓷器碰撞聲和刻意壓低的交談。系統(tǒng)地圖顯示此處正對偏殿小廚房，而趙姬的囚室就在東北角二十丈外。
"藥里再加三錢朱砂�！耙粋�沙啞的女聲傳來，”要確保萬無一失。"
蕭楚河渾身緊繃，屏住呼吸。透過磚縫，他看見鄭妃正將一包粉末倒入藥罐，手指微微發(fā)抖。身旁太醫(yī)令的官袍下擺沾著新鮮泥漿，靴底還帶著未干的泥土——分明是剛從宮外潛回。
"呂相國未免太心急了。"鄭妃摩挲著發(fā)間玉簪，簪頭鑲嵌的幽藍晶石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與太卜令后腦的一模一樣，"太后若突然暴斃，宗正那群老頑固豈會罷休？到時候追查起來"
太醫(yī)令陰笑著打斷："所以要用‘驚悸而亡’的法子。待會兒你親自送藥，就說陛下在驪山遇刺，太后聽聞噩耗，心脈俱裂"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到時候就算驗尸，也只能查出是急火攻心。"
瓦片突然輕響，一粒小石子從屋頂滾落。
蕭楚河閃電般縮回陰影中，只見房梁上掠過一道黑影——是個穿夜行衣的瘦小男子，腰間懸著少府匠作司的銅牌，身形矯健如猿猴。那人鬼魅般翻出窗外，方向赫然是趙姬囚室。
【檢測到機關(guān)術(shù)波動｜疑似墨家潛行術(shù)】系統(tǒng)給出提示，【目標(biāo)攜帶：火石、引線、銅管】
蕭楚河心頭一緊，正要追去，遠處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和鐵甲碰撞聲。他閃身躲入拐角，看見一隊禁軍押著個披頭散發(fā)的宮女經(jīng)過。那宮女抬頭剎那，他險些驚呼出聲——竟是趙姬的貼身婢女阿蘿！她臉上帶著淤青，嘴角滲血，但眼神依然倔強。
"這賤婢竟敢偷太后玉佩！"一個侍衛(wèi)罵道，狠狠推了她一把。
"閉嘴！"為首的校尉突然暴喝，反手給了那侍衛(wèi)一耳光，”相國大人要親自審她！誰準你們動私刑的？"
蕭楚河屏住呼吸，緊貼墻壁。阿蘿被拖行時，右手始終緊攥著，指縫間露出一截金線——那是趙姬常用來綁密信的鳳凰錦！在宮中，只有太后近侍才認得這種特殊的絲線。
"得截住他們。"蕭楚河暗自盤算，正要動作，身后突然襲來勁風(fēng)。他本能地側(cè)身避讓，三枚透骨釘擦著臉頰飛過，深深釘入石壁，發(fā)出"錚錚"的顫音。
方才的黑衣人去而復(fù)返，手中握著一把形制古怪的青銅尺，尺身上刻滿精細的刻度，在黑暗中泛著冷光。
"墨家量天尺？“蕭楚河瞇起眼睛，右手悄悄按在劍柄上，”閣下是墨家哪一派的弟子？"
"要命就別多管閑事！“黑衣人嗓音嘶啞，尺鋒直指他咽喉，”呂相國早料到有人會走這條密道！識相的就趕緊滾！"
尺風(fēng)襲來剎那，蕭楚河袖中滑出半截玉璜。黑衣人見狀猛然收勢，量天尺在距他咽喉三寸處硬生生停住，帶起的勁風(fēng)掀動了他的鬢發(fā)。
"這是"黑衣人聲音突然變了調(diào)。
"告訴巨子，故人托我?guī)Ь湓挕?quot;蕭楚河將嬴政的玉璜碎片亮出，上面沾染的血跡在黑暗中泛著微光，"機關(guān)算盡，不如黃石三篇。"
黑衣人如遭雷擊，踉蹌后退兩步，量天尺"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此時禁軍已押著阿蘿走遠，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地道盡頭。系統(tǒng)突然發(fā)出急促警報：【檢測到地脈異常｜疑似火藥埋設(shè)｜能量讀數(shù)持續(xù)上升】
"甘泉宮地下埋了火藥？“蕭楚河一把抓住黑衣人手腕，”什么時候引爆？"
"相國要制造‘天罰’假象�！昂谝氯艘а莱断旅娼�，露出張布滿燙傷的臉，右眼已經(jīng)失明，”我墨家弟子半數(shù)被陰陽家所控，被迫參與布置"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西南角第三塊地磚下有條直通太后囚室的暗道，你快去"
遠處傳來梆子聲，已是四更天。黑衣人猛地推開蕭楚河：”快走！卯時就要引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晨光微熹時，蕭楚河終于撬開暗道石板，汗水已經(jīng)浸透了后背。囚室內(nèi)，趙姬正對銅鏡梳發(fā)，烏黑的長發(fā)如瀑布般垂下。鏡中映出的唇角帶著冷笑，絲毫不見慌亂。
"本宮等你多時了。“她指尖輕點妝臺，臺上散落著七枚染血的銅錢，排列成一個奇特的圖案，”呂不韋當(dāng)真以為，靠這些江湖術(shù)士就能困住本宮？"
銅錢排列的形狀，赫然是北斗吞煞之局。在銅錢中央，一枚白玉鳳釵正泛著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