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將軍莫要動氣!
沈愈跟在常魁一行人身后。
只見他們穿過回廊,繞向將軍府的議事廳,為了避免被發(fā)現(xiàn),沈愈閃身躲至屏風后。
岳白端坐議事廳的主位,面沉似水,一言不發(fā)。
�?齽t坐在廳中的側面,說話時刻意拖長了調子。
“岳將軍,我也是為了你好。這個叫沈愈的男子來歷不明,所用醫(yī)術詭異。你如此護著,還讓他當主簿,鄘王聽到了,怕是不好交代吧?”
岳白擱下手中的茶杯。
“常監(jiān)軍有話直說�!�
“將軍若是實在舍不得這位江湖醫(yī)生,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將軍肯拿出些誠意,我自然會在鄘王面前替將軍美言幾句,保他無事。”
岳白聽到這般露骨的索賄,捏緊了茶杯,手上青筋暴起。
“本將軍俸祿微薄,并無閑錢孝敬常監(jiān)軍�!�
�?拿嫒蒹E然陰冷,眼角瞇成了一條線。
“岳將軍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下個月望北城的軍餉朝廷撥款快來了,你扣下五成軍餉給我,沈愈之事我就當沒有看見。”
“�?隳畚姨�!”
岳白拍案而起,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寒光在眾人眼前瞬間劃出一道凜冽的殘影。
那劍尖直指�?难屎�,卻在距離一寸處停住了。
�?砗蟮氖绦l(wèi)嚇得趕緊拔劍,但卻不敢上前。
“你敢拔劍對著我?我乃朝廷命官……”
“軍餉乃我等將士們浴血奮戰(zhàn)換來的養(yǎng)家錢,豈容你這等閹宦隨意克扣!若是你敢克扣我望北城半個銅板,我必殺之!”
岳白的劍刃若是再有些許抖動,定會如切西瓜般,破開�?牟鳖i。
“別激動,岳將軍!有話好說,那就三成,三成軍餉如何?”
“一分不予!”岳白怒吼。
沈愈自屏風后一躍而出,扣住岳白的手,將劍身輕輕按下。
“沈愈,你要做什么?快放開!”
“將軍息怒!”
岳白看到是沈愈,怒火稍稍收斂,但手的力道未減。
沈愈只能加力將劍鋒往下壓,同時側身擋在了岳白和�?g。
“常監(jiān)軍,岳將軍,大家都是為朝廷效力,何必動刀動槍傷了和氣呢?”
�?@魂未定,見沈愈出來打圓場正好順坡下驢。
“你來得正好!岳將軍目無朝廷,竟敢對本監(jiān)軍拔劍相向!你可要好好勸勸!”
沈愈看出了�?闹械牟坏�。
“常監(jiān)軍說笑了。岳將軍乃國之棟梁,她剛才只是一時情急,絕非有意冒犯�!�
“不過話說回來,常監(jiān)軍,您這軍餉抽五成有點不妥。望北城的將士們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就指望著那點餉銀養(yǎng)家糊口。”
“您這一開口就要拿走一半軍餉,怕是岳將軍只是對將士們提一嘴這情況,怕彈壓不住要嘩變的士卒。”
這話雖是笑著說。
�?澈鬂B出一層冷汗。
他知道沈愈說的不是玩笑,邊關的兵痞可沒什么王法可講。
更何況聽著沈愈的意思,岳白大可將自己索賄的情況透露給手下的將士們。
到時岳白即便不出手,定會有人暗殺他。
他只不過是落個死于叛軍的罪名,而岳白找?guī)讉替罪羊即可解決此事。
岳白聽著沈愈的話,心頭的火氣也消散不少。
她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寶劍。
“沈主簿說得在理,既然常監(jiān)軍非要五成軍餉作為好處,那我明天在操練場上宣布此事。若是將士們答應,便將五成軍餉全給你!”
�?樞σ宦�,不敢再強硬索賄。
他擺手,示意身后的侍衛(wèi)們也放下劍。
“岳將軍莫要開玩笑了。剛才我奉命試探岳將軍是否有貪賄行為,沒想到岳將軍一身正氣,令在下佩服。”
沈愈見�?J慫了,便笑著道:
“常監(jiān)軍,眼下朔人大軍圍城,大家同舟共濟才是正理,不要再搞什么試探�!�
“只要擊退了朔人,到時候城門一開,商路暢通,我們可以收取往來各地商人的關稅,要錢要糧還不是輕而易舉嗎?”
這話如同有魔力一般。
瞬間點燃了�?闹械呢澙分稹�
他喉嚨動了動,干咳一聲后硬擠出難看的笑容。
“沈主簿說得是,說得是�。 �
“日后若真有發(fā)財?shù)臋C會,還望岳將軍和沈主簿不要忘了本官�!�
“那,本監(jiān)軍就不打擾二位議事了,告辭!”
言畢,�?I著一眾侍衛(wèi)匆匆離去。
正當沈愈松了口氣,身后一聲清越的金屬摩擦聲驟然響起。
鏘!
岳白手中長劍再次出鞘。
冰冷的劍鋒快如閃電,幾乎貼上了沈愈的脖頸。
森然寒氣讓沈愈頸后汗毛倒豎。
“沈愈!”
岳白的聲音比劍鋒還要冷冽。
“你何時與那閹官結成了一伙?”
“本將軍何時答應過要收商人的苛捐雜稅!”
“我岳白鎮(zhèn)守望北城,靠的是麾下將士拋頭顱灑熱血!他們的糧餉,是拿命換來的養(yǎng)家錢!”
“誰敢動這筆錢,就是我岳白的死敵!”
沈愈面對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作為戰(zhàn)地軍醫(yī)依舊不見慌亂。
他緩緩抬手伸出兩根手指,穩(wěn)穩(wěn)夾住了冰冷的劍身。
“將軍,請冷靜。方才不過是權宜之計,先將那群蒼蠅打發(fā)走罷了�!�
岳白的用力試圖掙脫,劍鋒卻紋絲不動。
沈愈繼續(xù)道:“何況將軍方才在�?媲埃瑦圩o下屬之情,沈愈銘記在心。我又豈是那等不知好歹,反過來攀附閹黨之人?將軍之恩,日后定當涌泉相報!”
岳白盯著沈愈看了片刻,覺得他不似說假話,手腕一振,將長劍歸回鞘中。
“誰要你記什么恩情!”
她說完別過頭去。
“不過,你若真有心,就盡快將城中傷兵都給本將軍治好!多一個能上陣殺敵的兵,比什么花言巧語都實在!”
沈愈順勢收回了手,將捏在手里的幾張紙遞了過去。
“將軍莫要動氣,不如先看看這個?必定能解將軍眼下的燃眉之急。”
岳白取過紙張,視線落在那幾張紙上。
“別告訴本將軍,這是你去哪家酒樓賒賬的欠條!”
沈愈輕笑一聲。
“比酒樓的欠條可值錢多了�!�
“這是屬下向陶隆借的米債文書,以后眾將士可以天天吃白米飯了!”
“借?陶��?”
岳白一把捏住了沈愈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
“望北城誰不知道他陶隆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守著滿倉糧食,連軍中采買都敢缺斤短兩!”
“你怎么可能從他手里借到米糧?”
“快說!你到底和他私底下達成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
沈愈被她捏得下巴生疼。
“疼疼疼!將軍,手下留情……”
“自然是以將軍您的虎威作保,才借到的�!�
“您不是說糧草之事,全權委托屬下去辦嗎?”
岳白聞言一怔,急忙取過債券詳看。
上面白紙黑字,條款清晰,末尾還有陶隆那的簽名和手印。
借款的數(shù)目居然是……
陶家在望北城的全部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