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不是來跟班，公主！

    沈愈與郭昱被瓦爾士兵推搡著進(jìn)入瓦爾可汗鐵木倫的大帳內(nèi)。

    這個帳篷里有一股濃烈的羊膻味撲面而來。

    正中央的銅盆里，炭火燒得正旺，將帳內(nèi)搖曳不定的刀槍影子，投射在四周懸掛的獸皮之上。

    大帳主位坐著一個身材高大、滿臉虎須的老男人。

    他一身古銅色的皮膚，視線銳利如鷹隼。

    金發(fā)是正統(tǒng)瓦爾人的標(biāo)配。

    他的手中隨意把玩著一把鑲滿寶石的彎刀，刀尖在火光下閃爍。

    沈愈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這個男人，可沒有打算跟他談生意！

    鐵木倫忽然放下了彎刀，銳利的眼神在沈愈和郭昱身上來回掃視。

    “你們就是那個在我的集市上，販賣天價(jià)藥物的朔人？”

    沈愈微微躬身。

    “尊敬的可汗，我們不是朔人，我們其實(shí)是大鄴人。我叫沈愈，這個大漢叫郭昱，是從望北城來的。途經(jīng)貴部落，販?zhǔn)坌┰S傍身藥物，以求生計(jì)�！�

    “大鄴人？”

    鐵木倫將彎刀重重插回腰間刀鞘，哼了一聲。

    “你的藥為何敢開出十錠銀子一粒的天價(jià)！在瓦爾人的集市上，你是第一個有這種膽子做這種天價(jià)買賣的人！”

    沈愈依舊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內(nèi)心卻在飛速盤算。

    這位可汗果然不是平易之輩。

    言語間給滿了壓力。

    “可汗明鑒�！�

    沈愈抬起頭，直視著鐵木倫的眼睛。

    “萬物皆有其價(jià)值。我的藥能救人性命于危難之際。對于將死之人，十錠銀子，或許便是他重獲新生的機(jī)會。有需者自然愿意出價(jià)，無需求者，亦不會多看一眼我的藥。此乃市場之常情，非我強(qiáng)買強(qiáng)賣。”

    鐵木倫冷笑，逼近一步。

    “你的藥能救命？我看你是想借此在我瓦爾部落的集市牟取暴利，擾亂集市的秩序！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下令將你這個奸商拖出去，剁碎了喂狼！”

    郭昱上前一步擋在沈愈面前。

    “若是這樣，我便先將你剁碎了喂狼！”

    “哈哈哈哈！”

    鐵木倫瞧了一眼郭昱，反倒是笑了。

    沈愈和郭昱身后的幾名瓦爾士兵聞言，立即拔出彎刀。

    郭昱的肌肉也瞬間繃緊，拳頭的指節(jié)發(fā)出了脆響。

    “你們是何人？還敢在我的大帳里說殺我？”

    鐵木倫冷下臉來。

    沈愈挺直了腰緩緩道：“可汗，他可不是說笑的。這個男子是望北城岳白手下的悍將郭昱，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郭昱？望北城……我懂了。你們是望北城的邊軍啊！”

    鐵木倫聞言反倒是表情慢條斯理般坐下來。

    “這樣的話，若是我將你們送給朔人，說不定能免掉今年的賦稅了。”

    “可汗息怒�！�

    沈愈的聲音沉穩(wěn)，聽不出有慌亂。

    “我聽聞瓦爾部落以商貿(mào)立族，誠信經(jīng)營為本，方能吸引四方商賈來集市，使部落日益強(qiáng)盛。若僅因商人所售貨物價(jià)昂，便要處死，此舉一旦傳揚(yáng)出去，以后還有何人敢攜帶珍奇貨物前來與瓦爾部落的集市交易？”

    “況且，我聽說朔人每年向瓦爾部落收取重稅。難道可汗你就不想反抗朔人的暴政嗎？”

    鐵木倫果然聞言后一怔。

    在沉默片刻之后。

    他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笑聲。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大鄴小子！”

    “我剛才只不過在試探你。”

    “看來，你并非那些只懂花言巧語的江湖術(shù)士�！�

    沈愈拱手笑道。

    “我當(dāng)然不是江湖術(shù)士，我是軍醫(yī)�！�

    “軍醫(yī)？”

    “軍隊(duì)的醫(yī)者，能救將士的性命。本人略通粗淺醫(yī)理�！�

    “哦？還懂粗淺醫(yī)理？”

    鐵木倫挑眉，似乎還是有點(diǎn)不信沈愈。

    “那你都會醫(yī)治些什么病癥？可別告訴我，你靠著那些十錠銀子一粒的藥給人看病�！�

    郭昱見到自己的大哥被瓦爾人可汗看不起，終于忍不住了。

    “我的大哥在朔人圍城期間，就救了上千名將士的性命！不光是靠神藥，還有一種叫手術(shù)的醫(yī)術(shù)！”

    “手術(shù)？”

    鐵木倫瞧著郭昱一副莽漢的模樣，倒是真聽信了幾分。

    沈愈沉吟片刻，在大腦里重新組織著措辭。

    “可汗。我的那些藥專治外傷，或者是感染病癥。至于在下所學(xué)的醫(yī)術(shù)，不敢妄言包治百病，尋常的內(nèi)科雜癥，外科創(chuàng)傷，乃至婦孺小兒的疾苦，倒也能勉力一試。用通俗的話說，算是一個全科醫(yī)生�！�

    “全科醫(yī)生？”

    鐵木倫重復(fù)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匯，臉上充滿疑惑。

    “何為全科？”

    沈愈解釋道：“便是內(nèi)外婦兒，諸般病癥，皆有涉獵，皆能診治一二。雖不敢說樣樣精通，但勝在博采眾長，能應(yīng)對多數(shù)常見疾患�！�

    “可汗，不如先談?wù)勎覀兊乃帯�…�?br />
    鐵木倫卻目光一怔，打斷了沈愈的話。

    “好！好一個諸般病癥皆能診治！”

    “實(shí)不相瞞。我有一個獨(dú)女，自幼體弱，近來更是纏綿病榻，水米不進(jìn)。我遍請草原名醫(yī)和薩滿，甚至從大鄴也請過郎中，都束手無策。”

    說罷，他緊緊盯著沈愈。

    “你若能治好我的女兒，黃金百兩，牛羊千頭，封千戶長！”

    沈愈見到鐵木倫激動，便微微欠身。

    “醫(yī)者本分，自當(dāng)盡力�！�

    隨后，郭昱便被安排在了大帳里，好酒好肉招待歇息。

    沈愈則跟著鐵木倫，以及數(shù)名健壯的瓦爾士兵前往了另一處帳篷。

    “就是此處！”

    眾人走到一頂巨大的帳篷面前。

    這個帳篷與其他帳篷截然不同。

    頂部垂落數(shù)十盞琉璃宮燈，燈罩上鏤刻著藤蔓花紋。

    單憑這頂綴滿琉璃宮燈的帳篷，便知鐵木倫耗費(fèi)重金，對自家女兒的精心呵護(hù)。

    “請進(jìn)！沈先生�！�

    隨著沈愈踩著地面的羊絨地毯走進(jìn)了帳篷。

    當(dāng)他抬頭看去，帳篷中央竟有比肩陶家的豪華鎏金爐，爐里有香霧不斷裊裊升起。

    “阿父？”

    沈愈順著嬌聲看去，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鎏金雕花臥榻旁，站起來一位異域風(fēng)情的金發(fā)美女。

    她的面龐兼具西方人的深邃五官，又有著東方人如玉器的溫潤神色。

    尤其是眼窩里面藏著深藍(lán)的瞳色，宛如是在極地冰川難以尋覓的寶石。

    “沈先生，這位是我的女兒托婭�！�

    托婭走過來，輕輕靠在鐵木倫身旁，以慵懶的眼神盯著沈愈。

    “阿父，這男子是誰��？模樣長得還挺俊俏的�！�

    “托婭休得無禮！這是阿父為你找來的神醫(yī)！”

    “神醫(yī)？跟那些郎中和薩滿有什么不同？”

    托婭說完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隨后眼神又盯著沈愈不放。

    “阿父，要不此人留給我當(dāng)個跟班算了。”

    “我不是來跟班，托婭公主。”

    沈愈的視線掃過對面的這位身穿動物皮毛的狂野美人。

    心情復(fù)雜，難以平靜。

    雖說這位金發(fā)美女雖然長得俏，但是性格似乎有點(diǎn)暴虐。

    “什么？還是有人頭一次敢拒絕當(dāng)我的跟班！你不怕死嗎？”

    托婭聞言，那雙深藍(lán)的瞳仁微微一轉(zhuǎn)，落在沈愈身上。

    她圍著沈愈轉(zhuǎn)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什么奇異的動物。

    也許是草原生活的粗獷，還在這位游牧部落公主身上，賦予一種野性的張力。

    沈愈本能低頭避免與托婭直視。

    但卻看見她的低矮裙擺之下，隱約可見那雙腿白皙筆直，腰臀比更是夸張遠(yuǎn)超尋常女子。

    這種極品的沙漏型身材，恐怕以后是天生的好騎手。

    “托婭，沈先生可是鄘國的名醫(yī)，他是為你看病的�！�

    “阿父，女兒本沒有病�！�

    托婭似乎能完全壓制自己的父親。

    她僅僅朝著沈愈的那邊，微挪一步，仔細(xì)打量。

    “不過是阿父喊來給女兒看病的人多了，女兒便被人傳說有了病。”

    “胡鬧�？炻牥⒏傅脑�！坐下！”

    鐵木倫佯怒拉著托婭的手，讓她靠著床榻坐了下來。

    “今天無論如何，你也得給沈先生把脈看病�！�

    沈愈卻掏出了早已準(zhǔn)備好的聽診器。

    “抱歉，可汗。我看病從來不用把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