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車
車子啟動后,回城的路上他們再沒交流。
顧景淮開得很快,許晴棠瞥了一眼,幾乎是地板油。
剛進市區(qū)范圍,顧景淮就近停車,冷冷看了許晴棠一眼:“下車自己走吧�!�
許晴棠瞥了一眼窗外,地鐵都沒通的大荒地。方圓數(shù)里,除了荒草就是拆遷拆一半的破房子。
“你再往前走點吧,這種地方我打不到車。”
顧景淮卻沒耐心跟她多說,按動開關(guān),副駕駛那邊的車門應(yīng)聲打開,“下車�!�
許晴棠看著顧景淮那種厭惡的眼神,想說的話全都吞回腹中,拎著包直接下了車。
她看著那輛暗紫色的魅影一溜煙開走,只覺得腦子有些懵,心悸到有些喘不上氣。她甚至有一種瀕死感,只能扶著路燈桿緩緩蹲下。
緩過來之后,許晴棠一路靠著雙腿往前走著,同時,滑動著叫車界面,期望自己能盡快走到有信號的地方,趕緊打車離開這里。
……
另一邊,顧景淮開車到了蘇姍姍家樓下,這一路他不斷給蘇姍姍打電話,可一直都是未接通的狀態(tài)。
他下車后,老遠就看到幾個奶奶正圍在一起對樓上指指點點,湊近聽了才知道,昨晚上這棟樓出現(xiàn)了入室搶劫的事情。
并且這伙人一連搶了兩家,還傷了人。
顧景淮渾身一冷。
這時,他聽到了身后傳來了一道聲音,轉(zhuǎn)頭望去,蘇姍姍完好無損地站在不遠處。她飛奔而來,直接撲進顧景淮的懷里。
“我好怕你為什么沒有接我電話?”
“我,”顧景淮一時語塞,下意識隱瞞了許晴棠把他手機關(guān)機的事,“昨晚上真碰到入室搶劫的了?”
蘇姍姍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是樓上。景淮,我好怕。你知不知道,昨晚上我聽著樓上的腳步和打斗聲,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
“這里確實不安全,這樣吧,你跟我走�!鳖櫨盎磳⑺龓宪�,隨后啟動車子開出了小區(qū)。
路上,經(jīng)過十字路口時,許晴棠乘坐的網(wǎng)約車剛好和顧景淮的車錯開。
許晴棠正在接聽一通電話,對方聲稱是瑞安銀行的客戶經(jīng)理。
這家銀行許晴棠知道,之前在許家,偶爾還能見到瑞安的喬行長來做客。
由于這通電話的信息量太大,許晴棠直接去了瑞安銀行。
室內(nèi)。
許晴棠看著面前的小伙子,又瞄了一眼他的工牌:
【高級客戶經(jīng)理——簡澤瑞】
“許小姐,這筆貸款,擔(dān)保人是你的名字。雖說不該越位聯(lián)系您,但是我行已經(jīng)成功打款,聯(lián)系不到許觀山先生,我們只能聯(lián)系您了�!�
“許小姐,這是所有資料,”簡澤瑞微笑著示意她可以親自看看資料。
在銀行這么多年,他也見過不少像是許晴棠這種,稀里糊涂當(dāng)了擔(dān)保人,等這筆賬暴雷的時候,就是這么懵懂地在銀行跟他們談判。
“許小姐,有一點我要提醒您,我們?nèi)鸢灿泻軓姷姆▌?wù)團隊。
如果許觀山先生真的遠走高飛了,這筆賬,很大概率是必須要您償還的。
請您做好心理和資金的準備�!�
話落,屋內(nèi)十分安靜,僅剩紙張快速翻動的聲音。
結(jié)婚三年,許晴棠雖然沒有出去工作,但是去了云大讀了經(jīng)管研究生,這些合同條款她都能看懂。
密密麻麻的條款,幾乎是將瑞安放在了不敗之地。
如果帶著這份合同上法庭,許晴棠大概率真的會敗訴。
簡澤瑞忽然開口,補充了一句:“許先生之前給我們壓了一塊地,一座紡織廠,還有兩棟位于南嶺的別墅,如果賬期結(jié)束,他不能按時還款,那這些我們就要依法拍賣了�!�
其他的東西,許晴棠都無所謂。
可是他說的那座紡織廠,應(yīng)該就是臻棠的第一個產(chǎn)業(yè)。
她爸爸跳樓的那個老紡織廠!
許晴棠看了他一眼,眸光深沉,卻再說不出辯駁的話。
五個億的本金,一年期歸還,總計七千萬的利息。
如果許晴棠要違約,要求瑞安撤回這五個億,把抵押物還給她,還是需要支付20的違約金。
簡而言之。
銀行的錢,只要出去了,絕對沒有一分不賺就退回的道理。
橫豎,以許晴棠現(xiàn)在這種破產(chǎn)千金的情況,如果想保住爸爸的東西,怎么都會被瑞安扒下一層皮。
另外,這筆貸款是一個多月前申請的,但是瑞安的轉(zhuǎn)款回執(zhí)上,這筆錢,在昨天才進入臻棠的對公賬戶。
許晴棠有理由懷疑,臻棠破產(chǎn)這件事,背后還有瑞安的影子。
如果這筆錢早兩個星期到賬,那么臻棠絕不會資金鏈斷裂,甚至逼得許觀山跳樓。
心里揣著急切,還有一腦袋疑問,她立即去了臻棠大廈。
目前,臻棠正在準備申請破產(chǎn)程序,還不是完全倒閉。
她在路上給公司的其他副總們打了電話,另外通知了首席財務(wù)官一并到場。
進入大廈內(nèi),地面上一片狼藉。
許晴棠到了十五樓的會議室,她等了一會,約人才陸續(xù)到場。她坐在首位,全場座無虛席。
這群人中,有跟著她爸爸創(chuàng)業(yè)的元老,也有半道加入的,他們掛著副總的職,但是手持公司的股票,算是股東。
“棠棠,你爸爸到底去哪里了?”崔若海率先開口。
他是跟著公司最早的人,并且占股14,目前群龍無首,他算是領(lǐng)頭人物。
此刻的崔若海,完全不像是公司正在準備破產(chǎn)程序,身上的手工西裝還有一架無框眼鏡,顯得他派頭十足,家底頗厚。
“崔叔叔,我父親暫時失蹤,作為他的合法繼承人,我有權(quán)利代替我父親參與公司決策�!痹S晴棠聲音冷冽,邊說著她環(huán)顧眾人。
自從許觀山跳樓開始,許晴棠在最近的機緣巧合下,剛好瞞住了許觀山的死訊。
所有人都當(dāng)成許觀山跑路了,沒有一個人猜到他死了。
包括顧景淮。
現(xiàn)在這五個億到賬了,許晴棠更得將爸爸的死瞞下來。無論是為了父親這些年的心血,又或是她絕對賠不起的貸款。
她必須要用這五個億把臻棠盤活!
會議室內(nèi)交頭接耳,這群人話里對她的不屑,毫不掩飾。
崔若�?粗S晴棠,臉上沒有了長輩的和藹,反倒像是在看一個敵人。
“許晴棠,無論如何,臻棠還輪不到你說話。”崔若海的臉色陰冷,一副上位者的派頭,鎮(zhèn)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