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的不靈壞的靈
不言的嘴像是開過光,而且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他才說完“指不定路上還有什么兇險埋伏”,玉家的“臨別大禮包”就送上來了。
兩邊樹林里飛投出長槍,正正扎準地上掩藏的機關。
霍幫眾人感覺腳下一陣劇烈晃動,地面整個轟然塌陷。
黃土狗汪汪大叫著,撒開四爪,踩著塌陷的土塊跳躍逃離。
處在塌陷圈內(nèi)的護衛(wèi)和仆從們逃跑不及,驚叫著落入巨大的陷阱坑。
空中全是暴起的塵土,根本看不清,云琛只能聽見一聲聲驚叫落入陷阱坑,接著瞬間變成慘叫。
她憑直覺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向馬車,一頭撞上已經(jīng)緩緩前傾下落,尾部高高翹起的后車輪。
玉家已經(jīng)將陷阱坑挖到極限大,坑與坑之間僅有一道道坑壁隔開,霍乾念的馬車正卡在其中一個坑壁上。
前后都是布滿尖刃的陷阱坑,不論前傾還是后墜,都是個死。
云琛使力下壓后輪,試圖減緩馬車的傾倒。
潤禾用身體堵住轎廂口,硬撐著霍乾念不掉出來,大喊“救命!救命!!”
云琛聞聲大急,想躍過去救霍乾念,剛一撒手,后車輪就又翹起來,馬車再次前傾欲墜。
這時,小六猛沖過來,“嘿呀”一聲大吼,直接兩手攀住后車輪,用身子使勁下墜,徹底平衡了馬車的傾勢。
馬車卡在坑壁上晃晃悠悠,竟真沒有再下墜。
這時,塵土緩緩消散,云琛清楚地看見小六懸空吊在后車輪上,腳下就是數(shù)丈深的巨大陷阱坑,里面密密麻麻地豎滿了手腕粗的尖鐵簽。
“小六撐��!”云琛躍上馬車,同時不言也趕來落定在馬車另一邊,一把撈起身子堵著轎廂門,已經(jīng)快彎成“弓”形的潤禾。
沒了支撐,霍乾念隨之滑落,云琛撲上去抱住他,在坑壁上險險打滾穩(wěn)住,這才發(fā)現(xiàn)他滿身是血,手里還握著一把短刀。
再一看,馬車小窗上卡著一個斷了氣的玉家刺客,看樣子是趁亂第一時間沖過來殺霍乾念的,卻被霍乾念一刀割喉反殺。
“少主!”云琛大驚,她看不出霍乾念身上到底是誰的血。
霍乾念用眼神示意無事,指向一旁的樹林,“進林子!列陣突圍出去!”
云琛立馬背起霍乾念就要跑,卻見那卡在坑壁上的馬車失去潤禾和霍乾念的重量平衡,開始吱吱呀呀朝后傾去。
馬兒的四蹄高高揚起,在空中發(fā)出尖銳的嘶鳴。
攀在后車輪上的小六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可他懸在空中,根本無法借力逃出,霎時臉色變得慘白。
小六咬著牙,聲音帶了決然:“別管我!救少主!”
馬車隆然后傾,墜入陷阱坑。
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見荀戓飛撲向車頭,硬生生拽住馬頭,狠狠朝下墜去。
無奈馬的重量太大,荀戓使出全部力氣也抵不過。情急之下,他一刀扎向馬脖子。
馬吃痛哀鳴,劇烈掙扎起來,帶動馬車緩緩前傾。
最后,荀戓吊在馬車頭,小六吊在馬車尾,馬車卡在坑壁上,維持著一種極限危險的平衡。
根本顧不得救任何一人,云琛緊咬牙關,背著霍乾念扭頭往林子里奔跑,所有幸存的霍幫護衛(wèi)也都圍了過來,開始列陣相護,擁著云琛和霍乾念朝林子深處突圍。
越來越多的玉家刺客從四面八方?jīng)_殺而來,不時還有飛射的箭矢暗藏其中。
霍幫護衛(wèi)一個個倒下,人越來越少。
云琛拼命揮動隱月劍,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她使出全部力氣飛奔,玉家護衛(wèi)們窮追不舍,暗暗變換追擊陣型,竟逼得云琛繞了一大圈,退出林子,又跑到了離那幾個巨大陷阱坑不遠的路上。
云琛默念著師父教的殺招,將隱月劍揮舞得快如閃電,劍鋒滿殺,招招只殺不打,一劍便挑斷一人喉嚨。
只可惜她背著霍乾念,霍乾念比她高許多,重許多,很快她便感覺力竭。
她吃力地喘息,揮劍的動作開始變緩,不斷地添傷�;羟钰s忙道:
“將我放在樹上!你專心對敵!”
見她不肯,他急聲喊:
“你若死了,我才活不了!”
云琛覺得有道理。她若死了,眼下便再無親衛(wèi)護著霍乾念。
她飛快爬上路邊一棵大樹,將霍乾念放在一根粗樹杈上,而后跳下樹,開始專心殺敵。
她寸步不離地圍繞著樹下防守擊殺,全力抵擋所有圍攻,不消片刻,便以一人之力殺敵數(shù)十。
霍乾念坐在樹上,一邊揮動匕首抵擋不時射來的箭矢,一邊為云琛守護瞭望:
“云��!左邊有劍來!”
“反手殺右!”
“劍殺左二!”
“小心身后!”
如此一番配合,云琛頓覺殺敵更快更準,身上幾乎沒再受傷。
殺個沒完沒了,玉家似乎知道霍府遷往京都后,天子腳下再難動手,這次是鉚足了勁要殺霍乾念。
云琛已殺敵近百,可玉家刺客還是不停圍攻上來。
她略一張望,到處都是正在拼殺的霍幫護衛(wèi),以及正往這里趕來的更多玉家刺客。
不敢再戀戰(zhàn),云琛趕忙背起霍乾念,跳上一匹馬。
她扭頭望去,只見不言身上插著兩只箭,正砍倒一個刺客;荀戓背著渾身是血的小六,被一個刺客殺得節(jié)節(jié)敗退。
強忍著不去看,不去想,她堅定決心,駕馬朝前狂奔。
她決定去找在前方驛館的葉峮等人,原本兩天的路程,她一天一夜定能趕到。
心里想著計劃,她便卯足了力氣駕馬,卻突然感覺身子一墜,一個巨大的陷阱坑出現(xiàn)在腳下。
泥土陷落,地面崩塌。
一瞬間,世間一切仿佛變成了慢動作。
她看見寒鋒閃閃的鐵簽布滿坑底,馬頭撞在鐵簽上,立刻腦漿迸裂,鮮血飛濺了她一臉。
她感覺到身子在空中猛地扭轉,原本在她背上的霍乾念,突然轉到了她面前。
他強行轉換位置,擁著她,用他的背朝著陷阱坑落去。
她震驚地望著他,那俊朗的面容上平靜極了,還帶著一抹令她揪心的溫柔笑容。
千鈞一發(fā)之際,地面上突然飛來兩個盾牌,在霍乾念的脊背離鐵簽只有一寸的時候,插入縫隙,墊在了他的后背。
她剛想松一口氣,卻見幾十個玉家刺客又圍上來,大力踹動坑邊的機關,坑壁隨之坍塌傾倒,竟是要將坑中的二人活埋。
在土塊砸下來的瞬間,霍乾念將她放倒在已隔絕鐵簽的盾牌上,而后兩手撐在她頭頂,護留住最后一塊可以呼吸的空隙。
他定定地注視著她的眼睛,任由碩大的石塊砸在肩背,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劍眉溫柔地舒展著,星眸如洪水奔涌,溢出一腔壓抑許久的深情。
“云琛,你二十七日沒來看我,我高興極了。”
連趙剛那樣的近衛(wèi)都能看出云琛的難過,他霍乾念怎可能察覺不出?
原本他只打算隔著那屏風望一輩子,哪怕只是身形相似,也足夠他這瀕臨溺亡之人解愁思;
原本以為,相思之苦只在他心,竟不想她會為丹蔻吃醋難過,竟整整二十七日不愿見他。
二十七日啊,明明不相見,他卻第一次感到離她那么近。
他高興得想發(fā)瘋,想狂呼,想說老天終于不肯折磨他了,便叫云琛也動了情念。
龍陽之好如何,疑似女兒身又如何?
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云琛就好。
對著眼前這張朝思暮想的臉,他真想不管不顧地吻下去,可云琛卻急得快要哭出來,大喊:
“少主!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謎語?咱們趕緊逃�。 �
饒是在這個性命攸關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想發(fā)笑。
看著身下這情竇剛開,還懵懂不知的家伙,他笑道:
“也好,不急。”
話音落下,一陣馬蹄聲奔騰而來,兵器打斗之聲瞬間大作。
葉峮的聲音出現(xiàn)在陷阱坑旁,“拿盾牌!快救少主��!”
等眾人拿著盾牌跳下陷阱坑的時候,只能看見云琛以背相墊,牢牢撐住了霍乾念。
花絕心痛的慘叫從頭頂傳來,哭著叫了聲:
“云��!你英勇犧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