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拒之門外的小醫(yī)仙
帝州城,春。
即將退去的春寒潮潤潤地在城中鋪開。
靜安侯府門前,噠噠的馬蹄聲讓原本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門倌迅速打起精神。
“請問是哪家的貴客,可有拜帖?”
門倌下了臺階,緊走了幾步,看著趕車的馬夫。
“什么拜帖?”車夫面上平靜,語氣卻有些不屑。
門倌心中有些疑惑,再次打量這輛馬車,并沒有在顯眼處看到任何一個家族的標識。
除了車夫,他還沒有見到車上的任何一個人。
這個時候,從車內(nèi)傳出來一個聲音。
“我找周執(zhí)禮�!�
不多時,車簾掀開,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女子,帶著面紗,身后還跟著兩名侍女。
雖然年輕,女子卻給人一種遺世獨立之感。
“難道你是小醫(yī)仙?”
老夫人近來身體抱恙,府中醫(yī)術已經(jīng)到了一定境界的二公子都沒有辦法,侯爺想盡辦法尋到了小醫(yī)仙跟前,聽說不日就會到來。
可是眼前的女子即便是看不到面容,從眼神和體態(tài)也就是十幾歲的少女,他們家侯爺托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尋到的小醫(yī)仙,怎么也不該是這個年紀。
“這侯府你說了算?”顧軟詞輕聲問道。
門倌意識到自己有些多嘴,就這個孤傲的脾氣,說不定真的是高人。
既然是醫(yī)仙,平時注重保養(yǎng),保持體態(tài)不是很正常么?
他一邊說服自己,一邊給女子道歉。
“小醫(yī)仙稍加等候,小人這就去稟告侯爺……”
門倌急匆匆進門,顧軟詞卻沒有回到馬車上,而是站在那里打量了靖安侯府那高掛的門匾。
“好一個腌臜之地……”
直到今日,顧軟詞都還記得,當年周執(zhí)禮帶著母親新寡的繼妹和五歲女兒進門時的樣子。
那一年,她也才六歲。
三個已經(jīng)明事理的兄長卻站在了她和母親的對立面。
逼走了她和母親。
帶著涼意的風拂面而過,顧軟詞的面紗隨風招搖,落在地上。
“姑娘,你的面紗掉——”
侯府二公子周聿治剛帶著侍從回府,撿起地上的面紗,遞給顧軟詞的時候,卻如遭雷擊。
“母——”
他剛想喊出來,卻意識到眼前女子的年紀明顯不符。
低下頭去,他看到顧軟詞腰間系著的那枚玉佩,果然跟當年小妹離家的時候那塊一模一樣。
“你是小……哼,你回來干什么?”
那個“妹”字終究燙嘴,沒有辦法說出來,話到后面反而帶上了指責。
顧軟詞卻不為所動,只是冷漠地回應了一句:“這話,你該去問周執(zhí)禮�!�
周聿治聞言更加生氣:“周卿然!這些年你跟著她果然沒有學好任何規(guī)矩,竟然敢直呼父親的名諱!”
“當年跟著她走的時候,不是說此生不會再認這門親人么?”
“如今就一輛破馬車,兩個丫頭,一個車夫,如此落魄地回到帝州城,怎么又跑到我們靖安侯府求收留?”
“她呢?當年離開的時候揚言不要娘家,也不要我們這幾個兒子了,如今怎么不敢出現(xiàn)了?是羞愧難當,藏在馬車里等著我們出來請她回去,還是壓根就沒臉前來見我們了?”
周聿治一連串的質(zhì)問。
顧軟詞只是淡淡回應:“周卿然早就死了,母親,你也見不到她了�!�
聞言,周聿治眼里一片蔭翳。
“閉嘴!你若是現(xiàn)在跪下給我請安,之后給父親和祖母磕頭道歉,我還愿意擔保你入府!”
“我周家的大小姐你是當不上了,若你誠心道歉,周家倒是不缺你一個粗使丫頭,賞你一口吃食也算是對得起你了。以后少動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當年既然做了決定,現(xiàn)在后悔也沒有用�!�
“你若是能安分守己,敬重母親和沁竹妹妹,我們?nèi)齻哥哥自然還會照顧著你�!�
“……”
周聿治長篇大論完,說得口干舌燥,卻發(fā)現(xiàn)對面的人從始至終,都沒給她一個眼神。
“告訴周執(zhí)禮,是他自己不出來見我。”
說完,顧軟詞轉(zhuǎn)身便上了馬車。
一個侍女從周聿治手中搶過面紗,直接跟了上去。
車夫痛快地揚鞭,在周聿治詫異的眼神中直接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
“給周執(zhí)禮帶一句話,今日我既然離開,他日即便整個侯府的人跪在我面前祈求,我也不會踏足一步�!�
還沒等周聿治反應過來,車夫得意地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小姐,為何不強調(diào)你是姓周的好不容易才請到的小醫(yī)仙?”
“我只是答應師傅來侯府看看,從沒有承諾出手救那個老太婆。畢竟侯府的人,都該死。”
“那我們?nèi)缃袢ツ睦�?�?br />
顧軟詞很是自然地回答道:“最不想見的人不用見了,不想治的人自然不用治,那就按照約定,去找?guī)熜�,本來這次到帝州城也是要幫他的忙。”
留在原地的周聿治此時正在后悔沒有攔下馬車,好好教訓她一頓,靖安侯周執(zhí)禮已經(jīng)匆匆忙忙跑了出來,后面還跟著喘不上氣的門倌。
“聿治,人呢?”
周聿治看著已經(jīng)消失的馬車的方向:“我把她趕走了……她也配——”
“啪——”
沒等周聿治炫耀結(jié)束,周執(zhí)禮一巴掌已經(jīng)扇了上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竟然把她趕走了?”
周聿治聽了之后,十分不理解。
侍從他們也不敢說什么,只能低著頭躲到一邊。
“父親,她這種人若是不在侯府門前跪下給你們磕頭,怎么可以進我們靖安侯府的大門?也就是她跑得快,不然我一定打斷她的腿!”
周聿治捂著臉,卻不后悔自己的所作作為。
周執(zhí)禮聽了之后更加氣憤,一向懂事孝順的二兒子怎么會說出這種混賬話。
周聿治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繼續(xù)說道:“她大言不慚的樣子仿佛父親派人求她來的一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簡直豈有此理!”
周執(zhí)禮終于忍不住抓住周聿治的手,又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這個混賬東西,你祖母的病是你說沒有辦法,太醫(yī)也是束手無策,我好不容易托人求到她跟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她代替她師傅出面醫(yī)治你祖母,你不但出言不遜,還不知悔改,你想看著你祖母去死嗎?”
“小醫(yī)仙不是我派人求著來的,難道會主動搭理我們?”
周聿治挨了兩巴掌,終于聽懂父親生氣的原因。
“父親,您說周卿然是小醫(yī)仙?怎么可能!”
周執(zhí)禮也愣了一下,周卿然這個名字讓他遲疑了好一會。
“你說周卿然?你趕走的是周卿然?不是小醫(y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