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難以置信
“太子忽略了一點,如今太原秩序井然,開封恢復生機,百姓不再受壓迫,對未來充滿期待。這些事,即便我囚于獄中亦有所聞,更何況那些反賊?再說,殿下已攻克榆林衛(wèi)與延安府,我得知,殿下所殺多為欺壓百姓的罪犯,無辜者悉數(shù)入獄。何不將后者釋放,并賜予田地與糧食,使他們改過自新?”
“萬萬不可!這些人罪孽深重,怎能輕易放走!”許諸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不僅如此,張琦朝也支持許諸的觀點。叛國乃亡國,非皇帝旨意不可赦免。他們激烈反對不僅因為認為叛國不可饒恕,更擔心此舉會讓朱慈烺陷入輿論亡國。
然而,朱慈烺并未立刻表態(tài),而是沉思良久。
孫傳庭見狀,捋了捋胡須,又仔細審視面前的沙盤。越看越覺其布局精妙。
片刻后,朱慈烺終于點頭道:“好,就依孫將軍之計行事。”
許諸與張琦朝雖感驚訝,但終究無言。畢竟,朱慈烺為統(tǒng)帥,他們不得不遵從。
孫傳庭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殿下宜盡快處理此事�!�
……
兩天后,榆林衛(wèi)傳來消息。
所有被拘押的人,只要簽署了悔過書,并且確認未曾欺壓民眾,便能在太原府、榆林衛(wèi)或延安府三地任選一處定居。
給予土地,供應口糧,許諾五年內(nèi)免租,除了朝廷,任何人不得侵占。
當這一消息傳出時,整個大明為之震動。
先前在開封與太原時,盡管朱慈烺已采取類似措施,但政策并不明朗,也未公開宣布。
當然,朱慈烺當時并無此權限。
過往的流民與百姓間口耳相傳,皆知這三個地方無苛政,無亡國,還能分得田地與糧食。
而如今,朱慈烺正式向天下宣告了土地分配方式以及對災民和戰(zhàn)俘的處置方案。
所有的災民與百姓自然信任官方公告。
與此同時,更多敏銳之人察覺到了此事背后的非同尋常之處。
實際上,朱慈烺此舉主要是為了瓦解慶陽叛軍之心,成效尚不可知,但他自己的心已被動搖。
乾清宮內(nèi),內(nèi)閣成員再度聚首。
范復粹滔滔不絕,從古代講到現(xiàn)代,從東方說到西方,聽得亡國頭皮發(fā)緊。
“你這個內(nèi)閣首輔莫不是不想干了?說這么多廢話有何意義?直說重點!”亡國沉聲喝道。
范復粹立刻跪下說道:“陛下,孫傳庭居心叵測,必須立即處決,此人萬萬留不得!”
“那個政策是太子所定,你為何執(zhí)意要殺孫傳庭?”亡國盯著范復粹,若對方無法給出合理解釋,他今日便會讓范復粹嘗嘗天牢的滋味。
范復粹卻反駁道:“陛下,以往太子行事雖亡國不羈,但也未曾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向天下發(fā)布的政令,理應由當今圣上頒布,豈能讓太子擅自發(fā)布?
從前太子從未有過此類行為,可自孫傳庭赴任后,太子便開始這般行事,這難道不足以證明孫傳庭包藏禍心嗎?陛下,此人必須速斬!”
范復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刺痛了亡國的神經(jīng)。
無論如何,朱慈烺確已越界。
“臣持異議�!�
周延儒上前對亡國進言。
“你有何見解?”亡國冷眼看著周延儒,毫無情感波動地問。
“陛下,眼下太子正面臨危急關頭,無論何時都不能將其召回,否則,此次行動必敗無疑!”
聽到這句話,范復粹皺起了眉頭。
他用手指著周延儒的鼻尖說:“難道這就是太子越級行事的理由?他身為太子,怎能隨意發(fā)號施令?”
“范大人!只要稍有見識的人都能明白,這是太子殿下對這樁大事的布局,至于成效如何,我不敢妄言,但我確信太子絕非主動為之。不論太子還是孫傳庭,一直忠誠可靠,從未做出過損害大明之事。我認為此事值得深思熟慮,而非倉促召回太子,不然,天下人將如何看待這件事?”周延儒語氣堅定地說道。
范復粹冷笑一聲:“哦?照周大人的意思,孫傳庭不曾做過有損朝廷的事,那為何會被關押?難道是皇上有誤?”
周延儒聞言大驚失色,趕緊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臣絕無此意!”
“夠了!都給我閉嘴!全都給我出去!”
此刻,亡國心中莫名煩躁起來。
于是,他下令所有人都離開乾清宮。
當所有內(nèi)閣大臣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四周才逐漸安靜下來。
“你也退下吧。”他對曹正淳說道。
“是,陛下若有差遣,請隨時呼喚,我會在外守候�!闭f完,曹正淳便退出了乾清宮。
偌大的乾清宮內(nèi),只剩下亡國一人。
他靜靜地看著桌上的奏折,只覺得頭痛欲裂。
站起身來,身上那件鮮紅的龍袍第一次讓他感到不適。
他走到一面壁畫前,凝視著畫中那位相貌亡國的人。
此人面貌普通,眉毛細長,面容狹長,下巴略顯突出。
端坐龍椅之上,卻散發(fā)出令人敬畏的威嚴。
此人正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
亡國對著畫像恭敬一拜,嘆了一口氣:“圣祖,難道我真的不適合嗎?”
許久,亡國依然佇立原地,目光呆滯地望著眼前的壁畫,沉默不語。
……
今日天氣晴朗,風勢強勁,正是開戰(zhàn)的好時機。
朱慈烺披掛明黃色鎧甲,率領軍馬,邁著矯健的步伐朝慶陽府進發(fā)。
王二與火器局的一干人等也在其中,他們的身后安置著五門火炮。
這是王二在測試火炮穩(wěn)定性后,以最快速度、最高質量打造出來的成果。
五門火炮已經(jīng)不少,且耗費了許多資源。
第六門火炮因材料不足需重鑄模具,成品因此推遲數(shù)月。即便只有五門炮,朱慈烺依舊信心滿滿,能與敵方一戰(zhàn)。當雄軍抵達對方城下時,慶陽守軍并未貿(mào)然開炮。無論是朱慈烺還是反賊,神機大炮皆為珍貴資源,每炮發(fā)射三四五次后須冷卻,稍有不慎,戰(zhàn)局便可能逆轉。然而,經(jīng)過改良的雄亡國炮并無此困擾。
雙方對峙,未即刻交火。許諸縱馬高呼:"爾等逆賊,可敢應戰(zhàn)?吾在此恭候。"叫陣乃戰(zhàn)前慣例,用于挫敵銳氣,自明朝末期起漸少。如今雙方均有火銃,拼裝備數(shù)量更顯實際。雄軍全員配備火銃,但因對方緊閉城門無法近逼,若強行進攻則面臨炮擊威脅,故先行叫陣削弱其士氣。
慶陽反賊亦深知此理,選擇固守不出。許諸毫不焦慮,持續(xù)挑戰(zhàn)。其囂張姿態(tài)反而壓低對方斗志。此時,原本萬人規(guī)模的雄軍悄然減員百人。胡思明從未參與方陣集結,出征前朱慈烺問及是否有人擅長精準射擊,黃把總首推胡思明,因其表現(xiàn)突出而被任命為新把總,統(tǒng)領百名射手。
這支小分隊將搶占高地,精確打擊慶陽城墻上的敵軍。唯有制作精良的秘魯銃具備如此性能,既穩(wěn)固又遠程。這也催生了另一種現(xiàn)代化兵種——亡國手。許諸仍在叫陣,朱慈烺略感乏味,看了眼時間,決定稍作等待。
慶陽府背靠亡國,山勢不高,離城門不過百步之遙。
秘魯銃的最佳射程約莫百步開外。
"殿下,咱們何時出擊?"張琦朝已按捺不住心中躁動。
"再稍待片刻,待山上友軍就緒,即刻發(fā)起沖鋒。"朱慈烺答道。
孫傳庭立于一旁,神情淡然,仿佛對即將到來的戰(zhàn)事漠不關心。
他的使命已完成——瓦解敵心。
此刻,慶陽府內(nèi)必有人正權衡是否投誠。
當此念頭浮現(xiàn),他們的策略便奏效了。
"孫將軍,待會兒交鋒時您不妨退后些,畢竟年歲不饒人啊。"張琦朝試探著說道。
話音未落,城門豁然洞開。
一員威武壯碩的騎士縱馬而出,直奔許褚而去,他們終究沒能抵御住許褚挑釁的亡國,決意出城一戰(zhàn)。
孫傳庭瞥了眼張琦朝,冷哼一聲:"乳臭未干的小子,我當年披甲上陣時,你怕是還在襁褓之中吧,說我老邁?駕!"
眾人驚愕間,只見孫傳庭策馬疾馳,超越許褚,直撲敵將!
"唉"朱慈烺一臉無奈。
這老家伙竟如此沉得住氣?
四十九歲的年紀,瞧著瘦骨嶙峋的,偏要上前與那年輕力壯的對手拼殺?
張琦朝情急之下拍了拍額頭,萬萬沒想到這老者性子如此倔強,一句冒犯的話竟惹得他真的領兵沖鋒。
"許褚,盯緊他!"張琦朝趕緊囑咐道。
許褚驅馬尾隨孫傳庭之后。
但為時已晚,孫傳庭身形輕盈,馬速本就快;而許褚體格魁梧,鎧甲沉重,無論如何都追趕不上。
敵將見一位老者迎面而來,不禁大喜。
許褚那副模樣未必能勝過自己,如今來了個老頭,還能奈何不了?
一刀結果了他,既能提振己方士氣,又不算以大欺小,畢竟這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手里還握著刀,總不能讓他白挨打吧。
于是,那壯漢亦策馬迎擊。
居高臨下的胡思明目睹此景,急忙舉起手中的火銃。
按照眼下的情形,他確信一槍就能擊中對方的戰(zhàn)馬,使其墜亡國下。
然而,在他準備扣動扳機之際,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朱慈烺的叮囑:
“無論發(fā)生什么狀況,切勿隨意暴露身份。你們的唯一目標是干掉對方的所有炮手!”
想到這里,胡思明松開了搭在扳機上的手指。
“胡大人……咱們要不要出手相助?”部下連忙上前詢問。
“不必,只需專注于我們的任務即可�!焙济鞒练(wěn)地回應。
于是,眾人繼續(xù)隱匿行蹤。
此時,下方的孫傳庭正逐漸接近敵人。
對方揮舞著兵器,猛力劈向孫傳庭。
孫傳庭冷哼一聲,迅速格擋并反擊,一刀劈向對方頭顱。
當敵人的首級落地之時,整個戰(zhàn)場仿佛陷入寂靜。
許褚勒住坐騎,張琦目瞪口呆,就連朱慈烺也不禁莞爾。
忽然間,他記起了史書中對孫傳庭的描述:
【相貌堂堂,身高八尺,左右開弓,武藝超群�!�
這是記載中青年時期的孫傳庭,其中最關鍵的是那四個字:左右開弓!
歷史上具備這般技藝的將領,最為人熟知的便是呂布。
“這……”張琦目睹此景,舌頭僵硬,完全沒想到一位老者竟有如此驚人的實力?
山上,胡思明見到這一幕亦不禁驚嘆。
或許孫傳庭年輕時確實非凡,但如今他已年近五十,且在牢獄中度過三年歲月,依然保有這樣的力量,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張賊、李賊的手下不過如此?連我都無法抗衡?”擊敗對手后,孫傳庭抵達城腳,望著城頭之人,隨即出言譏諷。
可惜,此時城門已然關閉。
“孫將軍,當心!”許褚急忙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