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經(jīng)意的刺

    張宥晴總是笑著遞過來一些「小禮物」給她，有時是一瓶護(hù)手霜，有時是一支淡粉se的潤唇膏。趙綰榆一開始很珍惜，總是小心翼翼收好。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聽見了話語里藏著的刺。

    「你這嘴唇也太乾了吧？快裂了，看起來好老喔。來，這支你用用看�！�

    她笑著收下，卻忍不住偷偷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那一瞬間的自卑像針扎進(jìn)皮膚，細(xì)細(xì)密密地疼。

    午休時間，宥晴又主動拉著她去便利店挑保養(yǎng)品。

    「這個水r套裝很溫和，適合你這種……嗯，b較敏感的皮膚�！�

    「真的嗎？」她小心翼翼地接過瓶子。

    「你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你現(xiàn)在這樣，連我的粉底都撐不起來欸，顏se差太多了啦哈哈哈！」

    說完，她用肩膀輕輕撞了撞綰榆，像在開玩笑。旁邊路過的兩個nv生聽見了，轉(zhuǎn)頭看她一眼，笑得意味不明。

    綰榆心里有些緊繃，但她只是低頭笑了笑：「我回家試試看好了，謝謝你�！�

    下午放學(xué)，她到洗手間里補(bǔ)妝，宥晴站在她後頭，替她拉直校服裙邊，說：「你這裙子穿得有夠沒jg神，像大嬸。」

    她垂著眼說了句：「哦……我明天換一件�！�

    宥晴又笑：「欸不要玻璃心喔，我這是為你好耶！要不是我?guī)湍阏{(diào)整，你哪有可能今天被那個學(xué)長多看兩眼？」

    她轉(zhuǎn)身去洗手，綰榆則呆站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像被擺弄過的人偶，穿著不屬於自己的包裝。

    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好陌生。

    更讓她難受的是某天下課時，無意間聽見的對話。

    兩個跟宥晴很熟的nv生從教室後門繞出去，一邊說笑一邊交頭接耳——

    「她真的什麼都聽欸，宥晴叫她染什麼顏se她就染什麼�！�

    「對啊，不就是個陪襯的嘛。連宥晴丟掉的外套她都當(dāng)寶，笑si我了�！�

    「欸你不覺得她現(xiàn)在有點(diǎn)……越來越像宥晴嗎？連說話語氣都學(xué)。」

    「她以為自己在模仿，其實(shí)我們都看得出來，那叫拙劣�！�

    綰榆站在墻角，手里握著那條宥晴借她的發(fā)帶，手指緊緊地蜷成一團(tuán)。

    她沒沖出去，也沒哭。她只是靜靜回到座位，低頭繼續(xù)做筆記，彷佛什麼也沒聽見。

    那天晚上，她沒有卸妝，只是對著鏡子看了好久好久。

    鏡子里那張臉，是誰的？

    皮膚蠟h、眼神空洞，嘴角泛著乾裂的痕跡。

    她忽然有點(diǎn)怕這副模樣，怕自己真的如那些人口中所說，只是一個可笑的仿品。

    她索x躲進(jìn)被窩，試圖用睡眠逃過這個夜晚。

    但她知道，逃不掉的。

    隔天，她早早到校，在教室等宥晴。當(dāng)宥晴坐下時，她照常遞上新買的可可豆牛n，宥晴笑著收下，拍拍她的手背：「還是你最好啦～」

    她依舊笑，依舊配合，只是笑容里多了一層看不見的疲憊。

    當(dāng)天放學(xué)，她躲進(jìn)房間，翻開手機(jī)，搜尋：「怎麼改善毛孔粗大」、「便宜又好用的水r推薦」、「敏感肌保養(yǎng)步驟」。

    一頁又一頁，她仔細(xì)對照著鏡中的自己，翻閱著網(wǎng)友的經(jīng)驗(yàn)談與教學(xué)影片。她做了紀(jì)錄、列了清單，還存了幾張保養(yǎng)流程圖。

    這次，她的眼神和從前不一樣——更堅(jiān)定，也更深沉。

    她不再是單純想取悅張宥晴的那個趙綰榆了。

    她是為了自己，為了不再低頭，為了能夠真正「站在朋友身邊」而不是活在y影里的那個人。

    她知道，自己必須改變。

    不只是樣貌，而是整個人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