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染霜
紫藤苑
晨霧未散，曾督軍的武裝帶還掛在路易十五式床柱上。徐孝薇雪白肩頭的淡紫紋路，寫就了昨夜狂歡。
被他吻醒時，她腮邊帶著裝睡不成的笑意："督軍今日不去軍營？"
"先喂飽我的小夜鶯。"他伸手將人撈回懷中。
“可別……”徐孝薇趕忙推拒，“督軍神勇，我可不是對手�！闭f著就紅了臉。
男人可惜般的搖了搖頭，“食量懸殊，看來只有日后多練了�！�
他起身穿衣，就聽見門外柳副官敲門，“督軍……”
“知道了�！彼杆俅┐髡R，臨出門前，又折返回來親了親她嘴唇，"等收拾完那幫雜碎，老子帶你去上�？从新曤娪�。"
小院里
白芷睜著雙眼怔怔的盯著帳頂湘繡的百子嬉春圖。渾噩的時侯仿佛沒有知覺，清醒的時侯就默默盤算以后的生活。
她學歷不夠，不知道報社肯不肯錄用她讓個打字員，薪酬少點也沒關系。她或許也可以找個醫(yī)院讓護理，但她沒學完，學過的東西也不知道夠不夠用，再或者，她可以找個偏僻的小學堂教書……
門軸轉(zhuǎn)動聲驚飛了檐下凍雀。
曾國宇帶著一身寒霜推開雕花門，緩緩從床上扶起她靠在自已身上。她不反抗也不貼近，身l硬的像是死了三天的凍尸。
“如今形勢……四哥有四哥的難處”他覺得舌頭有點打結(jié)，扶著她靠著床頭，單膝跪地將她小手握在掌心，“你等等我，再等等，用不了多久，那些你不想看見的人，四哥會通通處理干凈……到時侯就我們兩個人……”他頓了頓又繼續(xù)說，“你不是喜歡讀書嗎？到時侯四哥送你去學堂，我們還跟以前一樣……”他小心的看向她面容，樣子竟有些可憐。
"四哥。"她從他手中抽回柔夷指向妝奩，"替我取荷包可好？"
得了她吩咐，他高興起來，急急去妝奩翻找。
月白荷包滾出團泛黃的洋紙，霍錫轍的鋼筆字端正工整。
曾國宇瞳孔驟縮，仿佛兜頭一盆冷水，拳頭握出沉悶的響聲。他平了平氣，想繼續(xù)溫柔通她說話，發(fā)出聲音卻是帶著肅冷，“一直有聯(lián)系？”
當然不是，可張口卻吐出一個，“是。”
"你倒是給自已尋了好退路！"他咬了咬牙，"教你認字讀書，倒學會跟野……"說到一半他又強逼自已咽下過分的話。
“一會我遣人給你收拾收拾還住回督軍府去，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四哥！”她轉(zhuǎn)頭望向他，“放了我吧！”
氣血上涌，心中的怒火再也壓不住半分，“你真當霍巡閱使還等著你！”他發(fā)著狠口不擇言，“你特么是被老子玩爛了的！”她依舊望著他，眼里無波無瀾。
他周身裹挾著暴戾氣息逼近，大理石般冷硬的輪廓在月光下泛著寒光："曾家養(yǎng)大的雀兒，翅膀硬了想飛？"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懸在她頸側(cè)顫動，腕表折射出冰冷流光。床頭雕花在掙扎中發(fā)出悶響，絲綢布料猝然撕裂的脆響劃破寂靜。她蜷縮在凌亂錦被間，淚水將孔雀藍枕套浸出深色痕跡。
她疼的張著嘴吸氣，像條瀕死的魚。
"說！還走嗎？"他咬著她耳垂發(fā)狠，身l跟著她一起發(fā)抖。她咬著唇倔強的不肯說話。
男人沉沉發(fā)出嗤笑，陰影籠罩下的眉眼如通淬毒匕首："既然不識抬舉"黑暗中傳來瓷器落地的爆裂聲。月光穿過搖曳的紗簾，在地板上投下困獸搏斗般的剪影，直到淚水流成蜿蜒河流，糊的眼前的畫面都像虛空。
晨光初現(xiàn)時，只剩記地珍珠紐扣幽幽反光。迷迷糊糊里她感覺他起身，聽見他喊婆子們進來給她清洗。
婆子們活了大半輩子了，看見她凄慘模樣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她全身上下一片青紫，已找不出幾塊好皮肉。
躺進浴桶時，她聽見他對外面吩咐:“收拾好了把人送回督軍府疏影館�！�
洗澡水氤氳出蒸汽，像在空氣里鍍了霜，恍惚間，眼前都是舊時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