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行?
修士的靈力是時時刻刻運轉(zhuǎn)的,如同忠誠的小狗隨時聽從主人的號召。
那么在這個“眾生平等”的,修為各不相同,如何能算是眾生平等?如果沒猜錯的話,靈力,靈寵,符咒等都不能用。
這一關(guān)的設(shè)置,在于考驗心智。
思及此,仇昭把來財搓成一條純黑手鐲套上,又主動卸下一身運轉(zhuǎn)的靈力。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靠近結(jié)界,伸出一只手探過去——這次暢通無阻。
成了。
眼看著仇昭第二次便成功通過登仙梯的考驗,方才組團嘲笑的幾名男子急了,一改方才姿態(tài),著急忙慌地跑近,其中一名紫衣男子想挽留:“少俠留步!可否告知我等你是如何做到的。
”“放我出去,讓我咬死這些不要臉的”,來財在識海中無能狂怒。
仇昭聞言,上下掃了掃他們,含笑道:“這個嘛——”,她故意拉長尾音,聽起來有幾分調(diào)皮。
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為首的男子抿了抿唇,下意識咽了下口水,狗腿地把笑容堆起。
“可能是我今日清晨仔細地洗漱過了,特別是——”仇昭點了點嘴唇:“這里。
”嘲諷完畢,她轉(zhuǎn)身就走,爽�。�!眾人嘴角的諂媚僵住,為首之人更一口氣沒提上來,將臉漲成了豬肝色,他反應(yīng)過來,暴跳如雷地顫著手,指著仇昭的背影:“你!你!你——”“砰——”“朱兄,你怎么了朱兄!快來人啊,這里有人暈倒了!”仇昭聽著背后的動靜,低低地笑出聲。
笑早了。
才爬到八十二層的仇昭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太燙了。
熱浪自腳掌攀巖而上,呼吸間都是粘稠的氣流。
臺階上方掛起巨大的光輪,日光尤其刺眼,燒的她身上火辣辣地疼,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條擱淺的魚,在臺階上滋滋冒煙。
說起魚——仇昭露出回味的表情,肚子適時咕嚕了一聲。
不太對勁,她晃了晃腦袋清醒過來:自己竟然又餓了?與此同時,明嵐殿內(nèi),三位長老圍坐在琉璃圓桌前,每人身后各自站立著一位親傳弟子。
“掌門還未出關(guān),可惜咯,看不到今年的仙門大選了。
”一位穿得像土地主的灰袍老頭悠然自得地捋了捋胡須,坐得東倒西歪。
“無妨,我們?nèi)丝粗霾涣耸裁床碜印?br />
”三人面前懸浮著一小面光幕,赫然是登仙梯上的場景。
藍袍老頭神色正經(jīng):“我看今年這第一關(guān),難吶。
進了這結(jié)界,便會放大人心中的執(zhí)念,也許會讓人看到最害怕的場面。
七情六欲,嗔、癡、貪、妄、無人能免。
清世啊,你怎么看。
”被點名的白袍男子略一思索:“執(zhí)念太深的人,不適合修煉。
”灰袍白胡子老頭樂呵呵笑了:“乖徒兒還是這么不近人情啊。
”如果仇昭在這里一定能認出,這正是那位拯救了她肚子的恩人。
臺階上的人神色各異,一名紅衣男修當場癱倒:“別,別過來!啊——!”那人不斷揮手,似乎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怖的東西。
還有人越爬越慢,突然一個暴起打在旁邊人的腦袋上大喝:“呔!妖物!哪里跑!”再往后看,甚至有已經(jīng)跪下的,對著兩道旁的樹干就開始抹眼淚:“我發(fā)誓!我再也不賭了,這是最后一次!求你,求你再幫我最后一次!”?賭徒必輸,抬走吧。
仇昭又哼哧哼哧向上爬,不敢再看。
每個人散發(fā)出食物的香氣,左邊這個是烤乳豬,右邊那個是辣椒爆炒五花肉,前面還沒來得及流口水,前方人群騷動,傳來一陣驚呼,一坨不知名黑影帶著勁風(fēng)襲來,直擊仇昭面門。
什么東西!離我遠點。
仇昭左腳站定,以自己為中心,右腳畫圓抬腳猛地往旁邊一踹,那坨物體“砰”地滾出幾米,發(fā)出一聲痛呼,堪堪停了下來。
扭動,爬行,掙扎著站起。
仇昭這才發(fā)現(xiàn)是個衣著花哨的修士,約莫十八九歲,長相倒是干凈周正,一副白面書生的樣子。
但是粗略數(shù)了數(shù),這人身上起碼穿了六種顏色。
脖子上戴著鴿血紅的瑪瑙串,右手中指是綠松石花型指環(huán),渾身上下散發(fā)著花孔雀的氣息。
還沒來得及為自己那一腳道歉,男人已激動開口:“少俠好腳力,在下符修沈千昀,多謝少俠救命之恩!若不是姑娘那一腳,此刻我恐怕已經(jīng)躺到山腳了。
”道歉的話在嘴邊滾了一圈又默默咽了回去,仇昭清清嗓,端著云淡風(fēng)輕的架子擺了擺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在下仇昭。
”“你怎么會掉下來?”仇昭不解,這結(jié)界還有這功能。
面前的少年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窘迫道:“我,我本來是避著那些女修士走的,誰知我莫名其妙撞上幾個女子,身體先不聽使喚了,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呢,就自己往后倒了”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子?不是吧,這個修士!他怕的是異性?!還怕出條件反射來了??沈千昀冤枉,父母生下他就外出游歷了。
只剩一位老管家撫育他,加上他天生就內(nèi)斂,日日縮在屋中畫符,見不到異性半個影子。
十七年里那是碰到異性就躲。
平日里倒還好說,只是今日這結(jié)界作祟,生不逢時啊。
仔細看去,二人之間確實一直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
仇昭揉了揉腹部緩解不適感,她感覺沈千昀現(xiàn)在是掛著碎花布條的肥美鱸魚。
必須速戰(zhàn)速決,不然要啃人了。
腦中靈光一閃,仇昭搓了搓掌心,對著沈千昀笑得燦爛,帶著幾分詭異:“沈兄,你手勁大嗎?”??面前少年露出不解,但還是乖乖回答:“這個——實不相瞞,我們符修的力氣,都,都一般。
”仇昭笑得更燦爛了:“一般好啊,一般好。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為了你我二人登梯小小地犧牲一下。
”說罷,她去一旁撿了顆石頭,在地上洋洋灑灑寫下一段話。
對面的人期待地探頭看去,面色變得復(fù)雜,仔細看去還帶著一團潮紅,他吞吞吐吐道:“這,這不好吧。
”少年左看看右看看,扭扭捏捏了半天,最終還是視死如歸地點了點頭。
接著二人原地練習(xí)起凌波微步,仇昭帶領(lǐng)著,嘴里念叨著口號:“抬!落!抬!落!記住,一定要快!”“嗯!”沈千昀重重點頭,眉宇間皆是肅穆。
練習(xí)完畢,兩人對視一眼,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仇昭面色凝重地一步一步挪到沈千昀的正后方,以雷霆萬鈞之力猛地隔著衣物掐住他的手腕。
起——飛!“啊啊啊啊啊啊啊——”沈千昀發(fā)出慘叫,身體控制著大腦向前跑去。
仇昭被猛地一帶,雙腳迅速地起起落落。
手下之人試圖掙扎,帶歪了方向。
仇昭見狀不妙,在空中一個側(cè)踢就把沈千昀踢回正軌繼續(xù)當牛作馬。
接下來是不斷地調(diào)整方向:外擺腿、側(cè)踢腿、彈腿,上!下!左!右!前面的人已經(jīng)面若土色,仔細看去嘴角似有白沫。
仇昭沒聽到哀嚎,感覺不妙:“撐住啊沈兄!勝利就在眼前!”話雖如此,她依舊沒放輕一點力道。
沈千昀命苦。
沈千昀有苦難言。
四周散落的修士已經(jīng)目瞪口呆了,這還是人嗎?紫色長袍的宋明途樂了,盡管渾身哆嗦得要凍死,他還是用肩膀輕輕撞了撞身側(cè)面無表情的人:“姐你看到?jīng)],前面那人都口吐白沫了。
”宋鳶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目光沉沉地看了看自己不著調(diào)的弟弟:“專心,我們還差七十四步。
”登仙梯頂,一座白玉宮立在那里,四角是玄冰晶磚雕刻而成的飛檐,廊柱上盤旋著鳳凰雕,整個建筑底部是一朵巨大的蓮花石雕,宮殿四周都縈繞著淡藍色微光。
明嵐殿,到了。
剛竄出結(jié)界的二人一站一躺,站的是裝得風(fēng)輕云淡的仇昭,衣裙下的腿在微微發(fā)抖,安禾告訴過她:時時刻刻要保持姿態(tài),要會裝。
躺著的是滿頭大汗雙眼緊閉的沈千昀,花里胡哨的衣服已經(jīng)破破爛爛,只有那急速起伏的胸膛代表著他的生機。
仇昭自覺理虧,當即運轉(zhuǎn)靈力給沈千昀輸去:“對不住了沈兄。
”后者咳嗽一聲幽幽轉(zhuǎn)醒,眼神幽怨:“仇姑娘看著單薄,力氣倒不小哈。
”她的余光心虛地此處亂掃:等等,那是什么?!明嵐殿正中央的空地有一片與人等高的光幕,上面正活靈活現(xiàn)地重現(xiàn)著仇昭與沈千昀的風(fēng)采,最終定格在口吐白沫的沈千昀臉上。
這是為率先抵達修士準備的獎勵,率先通過的人將會被記錄下來放在大殿外連續(xù)重播三日。
能通過登仙梯之人,都是心智堅定者,八重墟特意將光幕設(shè)置在這里一是為了嘉獎第一名,二是為了讓過往的弟子產(chǎn)生危機感,傳播無畏艱險的精神!天要亡我!仇昭左手悄悄抬起,淡青色的靈力波動飛速向光幕掠去——咻——一道更為強勁的白色靈力在半空中將仇昭的攻擊消解。
誰?“損壞門內(nèi)道具者,取消大選資格。
”一道清潤純正的聲音落在耳畔,尾音干凈利落。
仇昭循聲望去,對上一雙暗沉的雙眼,墨色翻滾下,帶著一絲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