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第7章

    7

    韓辰風(fēng)修長的手指扣住趙天麟攥著我手腕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卻穩(wěn)得驚人。

    他將趙天麟拉住我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將他推到離我兩米遠(yuǎn)的地方。

    趙天麟踉蹌著撞到文件柜，鐵皮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韓辰風(fēng)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我手上：

    300萬，密碼是你生日。

    我抬頭看他睫毛投下的陰影。

    上次查賬時他賬戶只剩兩萬多，這錢是哪里來的

    但我相信他，鄭重其事地將銀行卡接過來，放進(jìn)包里收好：

    謝謝你，我會還給你的。

    趙天麟的嘶吼撕破寂靜：

    憑什么他他給的你就收他究竟哪里比我好！

    他西裝領(lǐng)帶歪斜，像頭困獸般撞開堆成小山的退貨單。

    韓辰風(fēng)的皮鞋碾過滿地狼藉，我對著他微不可察地?fù)u頭。

    他停在離趙天麟半步的位置，靜靜看著我。

    他信任我。

    我的聲音混著窗外的雷鳴，震得金屬窗框嗡嗡作響。

    上輩子墜崖時砂礫刮過臉頰的觸感，和幾個月前燒毀的廠房里熱浪撲面的灼痛，突然同時蘇醒。

    就因為這

    趙天麟的笑聲帶著哭腔，滿臉不可置信。

    我望著韓辰風(fēng)袖口沾著的面粉，想起他毫不猶豫將全部積蓄轉(zhuǎn)入聯(lián)名賬戶。

    那時他眼底的堅定，比任何誓言都滾燙。

    就因為這。

    韓辰風(fēng)在會議桌上推過來的企劃書，深夜加班時放在肩頭的外套，還有此刻沉默的呼吸聲。

    它們織成細(xì)密的網(wǎng)，接住我所有下墜的瞬間。

    送客吧。

    韓辰風(fēng)毫不猶豫地將趙天麟趕走。

    趙天麟跌跌撞撞沖出門時，撞翻的相框里，我們大學(xué)時的合影在地面打著旋，最終倒扣在陰影里。

    外面雷雨聲陣陣，韓辰風(fēng)的體溫透過風(fēng)衣傳來。

    我握緊掌他的手。

    這一次，我定會好好珍惜這份信任。

    一年后。

    我和韓辰風(fēng)熬過了最艱難的日子。

    工廠的機器日夜轟鳴，訂單堆滿辦公桌。

    材料商終于不再催款，供貨商的貨車準(zhǔn)時停在倉庫門口。

    某個加班的深夜，我盯著電腦屏幕，忽然問他：

    那三百萬，你從哪兒弄來的

    他手指一頓，隨后輕笑，掌心覆上我的發(fā)頂，揉了揉。

    賣了老家的房子。

    我呼吸一滯，喉嚨發(fā)緊。那房子是他父母留下的唯一財產(chǎn)。

    眼淚砸在鍵盤上，我猛地抱住他，指甲幾乎陷進(jìn)他的后背。

    你瘋了嗎那是你的家......

    他低笑，胸膛震動，手臂收緊，把我按進(jìn)懷里。

    你好，我就好。

    趙天麟則回了老家，用一百萬加盟了個奶茶店，半年后倒閉。

    再后來，他在一家小飯店端盤子，逢人就吹噓自己曾經(jīng)身家千萬，遲早東山再起。

    我和韓辰風(fēng)開始看婚戒。

    直到那天，手機屏幕亮起，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號碼跳了出來。

    曉慧......是我。

    蒼老、虛弱，像枯葉摩擦地面的沙啞聲音。

    我手指一顫，差點摔了手機，是公公。

    可一年多沒見，他的聲音為何變成了這樣

    剛查出來......腎衰竭，沒多少日子了。

    電話那頭，他咳嗽兩聲，氣若游絲，

    我放不下天麟，也放不下你......

    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

    接著傳來陣陣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我死死咬住嘴唇，眼淚滾落，砸在手背上，燙得發(fā)疼。

    我馬上回來。

    韓辰風(fēng)沒攔我，只是沉默地幫我收拾行李，遞來外套時，指尖在我手腕上輕輕一蹭。

    有事打電話。

    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刺鼻。

    曾經(jīng)精神矍鑠的老人如今瘦得脫了形，氧氣面罩下，呼吸微弱。

    趙天麟站在床邊，眼睛一亮，急切地上前：

    曉慧，你終于回來了！

    我后退半步，聲音冷得像冰。

    我不是為你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