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清心閣。
趙婉寧臉色慘白的倚靠在坐榻上，寶音正在喂她喝藥。
一個(gè)婢女被五花大綁丟在正廳中央。
婢女怨毒的看著上首的人。
我向來賞罰分明，賞賜不斷，你怎會背叛我趙婉寧不解。
究竟是怎么回事裴墨染怒問。
管家長嘆一聲，此事是王妃的梳頭婢采薇干的，她往王妃的口脂里下了夾竹桃花粉。
怎么會小小婢女跟王妃何仇何怨云清婳捂著嘴驚呼。
采薇冷笑，趙婉寧，你該死！你可還記得三年前，你遭山匪追殺，被京郊一農(nóng)婦所救你害怕暴露行蹤，在被救的第二日，恩將仇報(bào)殺了她她是我娘！
眾人都被如此內(nèi)情嚇到。
寶音的眼中流露一片慌亂。
趙婉寧一臉茫然，農(nóng)婦這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
你不記得一條人命，你居然不記得哈哈......采薇癲狂的大笑。
忽的，她的嘴里吐出了黑血。
她服毒了！管家想要阻止，可走近一探鼻息，人已經(jīng)斷氣。
裴墨染凝眉。
類似的事，趙婉寧曾經(jīng)在邊地就做過不少。
趙婉寧神情自若，甚至為自己的雷霆手段沾沾自喜，也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這的確是我的作風(fēng)，只有死人才不會暴露秘密，不是嗎
她毫不吝嗇展示自己的狠辣，裴墨染正是喜歡她的真實(shí)不做作不是嗎
裴墨染的眼中浮現(xiàn)了淡淡的失望跟無奈。
曾經(jīng)在邊地，婉寧的心狠手辣是為了自保，他可以理解。
可在京城，她為何要這么做
為何要對無辜農(nóng)婦出手
將她葬了。裴墨染擺擺手，命令道。
是。管家立即著手去辦。
云清婳被嚇到，臉色慘白，她埋怨的瞥了裴墨染一眼，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轉(zhuǎn)身的瞬間，她的眼中恨意凝固，如有實(shí)質(zhì)。
姐姐，你看！
惡人做了壞事，根本不會記得。
他們根本不值得被原諒！
裴墨染的心上像是被壓了塊巨石，讓他喘不上氣，他不喜歡云清婳用這種眼神看他。
明明不久前，她看他的眼神還是那樣的崇拜......
王爺，我命人做了羊肉，今晚留下用膳吧。趙婉寧罕見的發(fā)出邀請。
她知道男人的賤性，越得不到，他們就越想要。
這些年，她對裴墨染也是如此，若即若離。
她跟古代那些只會獻(xiàn)媚的女子可不一樣。
裴墨染蹙眉，他討厭羊肉，一股膻味......只是婉寧愛吃，他才陪著她吃幾口罷了。
婉寧，你方才傷了云清婳，多少得表示一下歉意。他斟酌著開口。
趙婉寧輕哼，想起云清婳方才痛哭流涕的模樣，她就想笑。我不要！我為何要對一個(gè)妾低頭我給她的，罰也是賞，正好給她個(gè)訓(xùn)誡。
她的話分外刺耳。
他的臉色黑沉下來，冷淡道：本王還有政務(wù)，你好生歇息。
趙婉寧并未起身相送，慵懶的頷首，是。
......
裴墨染并沒有去書房，一轉(zhuǎn)身，去了玄音閣的方向。
玄音閣。
云清婳坐在榻上，狠狠捏了下脖頸上的傷口。
快要愈合結(jié)痂的傷口，又滲出了血絲。
采薇是她三年前就埋在四王府的暗棋。
五年前，京郊的村子發(fā)過瘟疫，是姐姐冒死在村口搭棚施藥，才救了全村的人。
所以聽說她要給姐姐報(bào)仇，擁有著共同敵人的采薇自然一拍即合。
采薇方才吃下的是飛霜煉制的假死藥，明日這個(gè)時(shí)候，她就能醒來。
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裴墨染示意下人不要通傳。
飛霜心疼的直掉眼淚，在云府，老爺連一句重話都不曾對您說過，少爺們對您也是如珠似玉的疼著，您何曾受過這種委屈您冰肌玉膚，若是留疤了怎么辦
不哭了。云清婳拿出帕子，溫柔的給她擦眼淚，這就是命，造化弄人，誰讓我不討王爺喜歡呢凡事總有先來后到，我做什么努力都沒用。
她的話，像是細(xì)細(xì)密密的針，扎進(jìn)了裴墨染的心。
他對皇后母子而言，何嘗不是如此
為他們舍命，鎮(zhèn)守邊關(guān)，血戰(zhàn)沙場又如何
到頭來，他還是外人。
裴墨染心中的愧疚，在這一刻無限放大。
他低咳了咳。
王爺......飛霜驚呼，立馬跪下行禮。
云清婳懨懨的看他一眼，扭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
裴墨染不惱，他走上前，拿出帕子，伸向她的傷處。
云清婳不動聲色的側(cè)過脖子，躲開他的觸碰，她跪下，王爺可還想殺掉妾身
這是生氣了。
裴墨染向來沒什么耐心，可今日卻出奇的好脾氣，他強(qiáng)行扶她起身，府醫(yī)何在快來給云妃醫(yī)治，定不可留疤。
云清婳后退幾步，多謝王爺。
她跟他再次形同陌路。
不久前才搭建出的一絲熟悉坍塌成廢墟。
方才本王是想攔著的。他蒼白的解釋。
是。都是妾身魯莽，是妾身主動迎上劍刃的。王爺放心，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傷處，妾身定不會讓旁人誤會王妃。云清婳似乎真被傷了心，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裴墨染實(shí)在無奈。
她懂事得讓人心疼。
他笨拙的用指腹給她拭淚，別哭了，本王日后定不讓任何人傷你，這次是意外，以后不會了。
云清婳倔強(qiáng)的別過臉，王爺去陪王妃吧，我不敢再讓王妃誤會。
你是本王的側(cè)妃，伺候本王是你的本分，你怎敢抗拒裴墨染佯裝生氣。
是。她低眉順眼，心里憋著一口氣，但是不敢再發(fā)了。
太醫(yī)為云清婳帶來了一瓶藥膏，婢女給她上藥時(shí)，裴墨染在一邊定定地看著。
他跟發(fā)誓一般，一字一頓道：本王定不會讓你留疤。
女子最在意容貌，云清婳生的國色天香，若是留疤了，她一定會比其他女子更難過。
云清婳擺明不信，眼神含著幽怨。
二人相對無言。
他懷著補(bǔ)償云清婳、安撫云家的心思，陪她用了晚膳，順便留宿。
可云清婳的臉上沒有絲毫驚喜。
裴墨染躺在榻上，仰頭看著帳頂墜下的五彩流蘇，心中郁結(jié)。
他都如此討好云清婳了，她怎么還甩臉色
傷害她的人是婉寧，又不是他！
正想著，煙青色的床帳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他一瞥，只見紗帳外的嬌小身影，身材凹凸玲瓏。
云清婳正狠狠踩踏他的皂靴，嘴里小聲嘟噥，讓你欺負(fù)我！讓你欺負(fù)我！
裴墨染的薄唇揚(yáng)起一絲弧度，他本想呵斥，但又覺得讓她解解氣也無妨。
她膽子小，也只敢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