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一年十歲
林清舟十歲那年,終於第一次被「看見」。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休時間,教室安靜得只剩風翻過課本的聲音。其他孩子正趴在桌上做夢,林清舟卻靜靜站起來,彷佛被什麼輕聲喚醒似地,緩緩地走出教室。
他沒有目的�;蛘哒f,他的目的并非來自清楚的意志,而是一種本能的游移。他總是這樣,像是不屬於這里的孩子,眼神總飄向遠方,像河邊浮著的羽毛,風往哪里吹,他就往哪里走。
那天,他走到了辦公室。
門沒關(guān),空無一人。辦公桌一字排開,某張桌子上攤著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一張泛h的作業(yè)紙壓在上頭,凌亂地寫滿草稿與計算公式。紙的邊緣有些破損,像是被反覆撕扯又不忍丟棄的樣子。
他湊近看了幾眼,數(shù)學題目看起來很復雜,是他從未在課本里見過的形式。
但他沒有退開。
相反地,他伸出手指,用粉筆在黑板下的小白板上默默推演。他的眉頭沒有皺起,眼神卻專注得驚人。十歲的孩童,不該懂這些ch0u象符號的意義,可他像在與老朋友打招呼般熟稔。
就在他寫下最後一個步驟時,葉老師提著杯水從走廊盡頭走了回來。
她看到那個瘦瘦的身影站在自己桌前,手里還握著她大學孩子的作業(yè)本,心頭一驚,腳步一頓。當時她的孩子因為成績不佳正在被警告退學,這疊作業(yè)本是她周末替孩子求來的補交題目。
她快步走上前,一把奪過筆記本,語氣不自覺地嚴厲:「這是誰讓你動的?你知道這多少分量嗎?」
林清舟回頭,無辜地看著她,一臉茫然,像只被嚇到的小獸。
葉老師皺眉低頭,原本想責備幾句,卻發(fā)現(xiàn)那道自己孩子卡了三天都沒解出的題目,此刻被陌生的字跡改寫。她心中一凜,連忙往下看,眼前那個答案……是正確的。
正確,完整,還有些優(yōu)雅。甚至b她自己大學時的解法還來得簡潔清楚。
她呆站了幾秒,才終於將視線移向眼前的孩子。
「你……你是怎麼會解這題的?」
林清舟仍是一臉茫然。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會讓大人驚訝。明明答案就在那里,只要順著那條路走下去,就能抵達。
葉老師忽然覺得背脊有些發(fā)涼。不是那種令人不安的寒意,而是像在幽深山谷里聽到一聲空靈鳥鳴——她知道,這個孩子不一樣。他的眼睛里有種與年齡不符的深沉與冷靜,像經(jīng)歷過什麼,又像什麼都不在乎。
那天之後,葉老師將這件事報給了校方,校方報給了教育局,教育局派人來測驗,拍照,寫報告。很快,林清舟的名字就成了會議桌上出現(xiàn)的話題,也成了家長口中的「資優(yōu)神童」。
而林清舟,只記得葉老師第一眼看他時,那短暫的訝異與審視,還有隨後壓抑不住的欣喜與期待。
那是一種被「看見」的感覺。
起初他喜歡那種感覺。像躲了很久的y影終於走進了燈光底下,被一雙雙眼睛認可與稱贊。
他以為這就是ai。
但那僅僅是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