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威大將軍
這位大理寺卿是新提拔起來的,名作李賁,皇族中人,先帝同輩。
在太子之爭中并未站隊(duì),而前任大理寺卿則因?yàn)檎惧e了隊(duì),已經(jīng)被革職關(guān)押在大理寺天牢內(nèi)。
李賁為人正直,秉性剛烈,長生帝君在位時,就因?yàn)閿?shù)次諫言,而被先帝所棄用。
后被李青柳提拔,準(zhǔn)確的說是蘇文將他的名字交上去的。
“古尚書?”
蘇文將目光看向戶部尚書古懷民,戶部一直都是蘇文的基本盤。
他就是從戶部尚書做到大周宰相的。
戶部掌管朝廷的所有銀兩,長生年間,先帝大興土木,國庫連連虧空,也就是蘇文找錢的法子多,這才勉強(qiáng)支撐。
戶部尚書古懷民輕咳一聲,這才握著笈板,先朝龍椅上的李青柳行禮:“回陛下�!鞭D(zhuǎn)頭看向蘇文:“蘇相�!弊詈髣t是李賁。
“國庫中原本有三百二十萬兩白銀,年節(jié)給各部官員發(fā)完俸祿,再加上操辦陛下喪禮,總共花費(fèi)一百八十萬兩白銀�!�
古懷民不緊不慢:“奉陛下之命,查抄了四位皇子,以及秦國公,沐國公,尉遲國公,鄧國公,權(quán)國公和魏國公府�!�
“總共查抄出三百四十萬兩白銀�!�
“陛下登基一應(yīng)用度從簡,倒是省了一大筆錢出來,目前國庫還有四百八十萬兩白銀�!�
堂堂大周皇朝,國庫中竟然只有四百多萬兩的白銀,而單單從幾位皇子國公府中查抄出來的銀子,幾乎就抵得上原本的國庫銀兩。
隋常,皇甫松,韓國公等剩下的幾個國公,頓時感覺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
一個個坐立難安,又不敢開口。
尤其是皇甫松,別看他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又是兵部尚書,可兩位兵部侍郎都是相黨的官員。
而且最重要的是蘇文有開府儀同三司的特權(quán),也就意味著只要蘇文想調(diào)兵,根本就不需要通過兵部,而是直接用上柱國的兵符就能隨意調(diào)動天下兵馬。
他這個兵部尚書就是個虛職。
“四百八十萬兩�!�
就連李賁都被這個數(shù)字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簡單的估算后道:“陛下,倘若戶部的銀兩真如古尚書說的這般,倒是夠了�!�
“只是這兩條國策一旦頒布,朝廷的稅收減少三成,開支憑空增加許多�!�
“還要為春耕和即將到來的汛期和干旱做準(zhǔn)備�!�
李賁的性子就是對事不對人。
他所說的話,并非是為了攻擊蘇文,而是指出眼下朝廷即將面臨的困境。
連連的重稅導(dǎo)致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
收上來的賦稅被層層盤剝,落到朝廷的手里又沒剩下多少,還要被先帝拿去揮霍。
最后用到民生上的更是少之又少,甚至幾乎沒有。
許多地方的河道好幾年都沒有清理,河堤也沒有加固,汛時水淹,旱時無水。
既是天災(zāi),也是人禍。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
蘇文神色平靜:“若是不解決眼前的難題,哪還有幾乎去處理后續(xù)的事�!�
李賁沒有繼續(xù)反駁,這些時日,他隱約看出來,李青柳這位女帝似乎并不像先帝那么暴虐擅權(quán),貪圖享樂。
他打算再等等,再看看。
早朝散去
摘星殿
照晚霜端來杯熱茶放下,不悅道:“你早些時日說的許多措施,為何今日在朝上都沒有提�!�
“本來以為你聰明了些,沒想到還是那么笨�!�
蘇文搖頭嘆氣。
簾帳掀開,換上宮裝的女帝走出來,在旁邊坐下,李青柳抿嘴。
“照姐姐誤會師傅了�!�
“非是師傅不想提,而是眼下不能提�!�
她輕聲道:“攤丁入畝,取消官員世家的免稅特權(quán),高征商稅,減少百姓的農(nóng)稅�!�
“哪一條不是動搖大周國本根基的大事,倘若沒有萬全準(zhǔn)備,貿(mào)然推行,就是與天下的世家大族,甚至與滿朝文武為敵�!�
“屆時咱們要面對的就不是區(qū)區(qū)一個魏文通亦或者蜀王,而是整個天下�!�
“聰明�!�
他點(diǎn)頭:“想要將這些國策推行下去,就必須要擁有絕強(qiáng)的實(shí)力,足以彈壓所有的世家大族�!�
李青柳接過話頭,繼續(xù)道:“所以師傅提出的兩條國策,減免三成賦稅,增加士卒糧晌,就是在提前做準(zhǔn)備�!�
“一者收攏民心,二者收攏軍心�!�
照晚霜頗為詫異的看向蘇文。
“是不是想說,本相這等大奸臣,怎么突然做起利國利民的好事來了�!�
他打趣。
“我可沒說。”
她嘴里嘀咕,將頭扭過去,眼神飄忽不定的看向殿外的風(fēng)景。
“慢慢來吧�!�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蘇文悠悠道:“算算日子,陛下的圣旨應(yīng)該已經(jīng)送到漁陽三鎮(zhèn)。”
“你們說宇文述,薛人龍,姚斬這三人是會按兵不動,還是跟著魏文通一起造反?”
漁陽,燕鎮(zhèn),武陽三鎮(zhèn)是防備北元的軍事重鎮(zhèn)。
三鎮(zhèn)兵馬攏共十一萬人,都是百戰(zhàn)精銳,常年在邊境上和北元蠻子廝殺。
先帝有一點(diǎn)好。
那就是對兵權(quán)看得極緊,出于對世家勛貴的戒備,這三鎮(zhèn)的統(tǒng)兵主將都不是世家出身。
駐守漁陽的宇文述
統(tǒng)領(lǐng)燕州精騎的薛人龍
以及統(tǒng)率武陽披甲卒的姚斬。
都是大周皇朝極為善戰(zhàn)的勇將,三鎮(zhèn)兵馬加在一起,兩倍于蘇文手里的兵力。
“他們都是父皇的心腹�!�
李青柳還真拿不準(zhǔn),又將問題推給蘇文。
“師傅覺得他們會如何做?”
“昨夜之前,他們應(yīng)該搖擺不定,昨夜之后,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造反。”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滿是勝券在握的霸氣。
無他
就因?yàn)樘K文踏足第五境,凝聚出武道金丹。
三鎮(zhèn)之中,以燕鎮(zhèn)最北,位于雁北道的燕城,二月時節(jié),冰雪消融。
高聳的燕城矗立在雁北道的最北邊,城外的草木悄悄長出嫩芽。
烈日高懸,暖風(fēng)中尚且殘留著北元過來的寒氣。
城墻足有六丈高,宛若一尊上古兇獸。
身為大周重鎮(zhèn),燕城的城池絲毫不遜色于雁州城,城墻上聳立著三層高樓。
箭塔林立,每隔半丈,就站著一個披甲的士卒,旌旗招展。
燕鎮(zhèn)主將薛人龍正待在將軍府內(nèi),躊躇不決。
上午時候,從玉京城趕來的小黃門將新帝李青柳的圣旨送到薛人龍的手中。
讓其駐守燕鎮(zhèn),防備北元,不得擅自離開燕城。
小黃門就在將軍府住著,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同時
將軍府內(nèi)還住著魏國公魏文通的使者,幾日前就到達(dá)燕城。
漁陽和武陽幾乎也是一模一樣的情況。
姚斬和宇文述前腳迎了魏文通的使者,后腳玉京城的傳旨小黃門就登門。
就連三封圣旨的內(nèi)容都一模一樣,要求姚斬,薛人龍,宇文述三人按兵不動,沒有陛下圣旨,不得離開各地的駐地。
轉(zhuǎn)眼間
又是幾日光景過去
漁陽鎮(zhèn)
兩隊(duì)披著黑衣的神秘人馬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進(jìn)入將軍府。
“姚兄。”
“薛兄�!�
漁陽主將宇文述親自將姚斬和薛人龍請進(jìn)殿內(nèi),并派出親兵守在殿外。
三人同時從懷中掏出甚至,面面相覷,隨即又齊齊露出苦笑。
“怎么辦?”
姚斬嘆氣:“魏國公的使者和宮里的小黃門都待在我的將軍府里,似乎約好了,誰都沒有走的意思。”
“我也是。”
薛人龍愁眉不展:“我那兒離的近,每日都能收到魏國公的書信。”
“咱們?nèi)值苓@些年可都是同進(jìn)同退�!�
薛人龍咬牙:“要么就一起按兵不動,要么就一起跟著魏國公起兵造反�!�
“十二國公府被抄了六座,說不得事成之后,咱們也能當(dāng)上國公�!�
“慎言�!�
宇文述將薛人龍打斷,問道:“你離雁南道近,可曾打聽到些消息�!�
“有�!�
薛人龍點(diǎn)頭:“聽說魏國公已經(jīng)說服雁南道刺史,讓其出錢出糧,而且最近在和李登聯(lián)絡(luò)�!�
“很可能說服李登,兩人合兵�!�
“要是真這樣,魏國公手里最少也能拿出十萬大軍�!�
姚斬心驚:“在加上咱們手里的十一萬兵馬,就是二十萬大軍,這還沒算上蜀王手里的兵馬�!�
“蜀地富碩,真要起兵,短時間之內(nèi)拉起數(shù)萬人馬毫無問題�!�
“你瘋了�!�
宇文述臉一黑:“咱們?nèi)?zhèn)兵馬全調(diào)走,莫非想將大周的半壁江山拱手讓給北元人?”
漁陽,武陽,燕鎮(zhèn)三座重鎮(zhèn),都是依托山勢地利而建成的雄關(guān)。
形成一道銅墻鐵壁,死死將北元人攔住。
若是失去三鎮(zhèn),北元鐵騎,數(shù)日之內(nèi)就能打到玉京城,一路根本無險可守。
“那就各自抽調(diào)一部分兵馬,湊個三萬人交給魏國公�!�
薛人龍建議。
“將軍�!�
就在他們商議各自出多少兵的時候,宇文述麾下的主簿臉色凝重的快步走進(jìn)來。
“大將軍�!�
主簿將密信交給宇文述,后者快速看完之后,臉色陰晴不定。
“宇文兄,你這是什么表情?”
姚斬和薛人龍不解。
宇文述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將密信遞給兩人閱覽。
果不其然,姚斬和薛人龍看完之后,亦是同樣大為震撼的神情。
“蘇文竟然突破了第五境,凝聚出武道金丹�!�
姚斬倒吸一口涼氣。
“大將軍,還有個消息�!�
主簿小聲道:“屬下昨日從一個江湖朋友口中得知,數(shù)日前枯竹殿的枯絕和尚從玉京城返回滄瀾山之后便圓寂�!�
“聽說丹田金蓮都被人打碎�!�
“而蘇文突破那一夜,疑似在玉京城外和某位神秘的佛門強(qiáng)者動手�!�
“因此屬下猜測,枯絕和尚,很有可能就是死在蘇文的手中�!�
這個猜測,不止主簿覺得恐怖,就連宇文述,姚斬三人也都毛骨悚然。
如果枯絕和尚當(dāng)真是死在蘇文的手中,足以說明那個男人的恐怖之處。
大宗師武者,可以用千軍萬馬來圍攻,用人數(shù)將其堆死。
而武道金丹境的強(qiáng)者,已經(jīng)超出凡人的范疇,縱然有大軍圍攻,也能來去自如。
這種極為的高手,除非己方有同境的存在將其拖住,否則單靠人數(shù)根本沒辦法。
怎么辦?
是跟著魏文通一起造反,拼死爭一爭成為勛貴的機(jī)會,還是按兵不動?
此時
姚斬等人陷入糾結(jié)之中。
宇文述雙手一撮,便將密信挫成飛灰散落,朝姚斬和薛人龍道:“北元虎視眈眈,我等邊將深受國恩,豈能在這時候和亂臣賊子同流合污�!�
宇文述說的正氣凜然:“本將的職責(zé)是鎮(zhèn)守漁陽,未得陛下詔令,不得離開。”
意思很明確
他不打算跟著魏文通一起造反。
姚斬和薛人龍對視一眼,齊齊點(diǎn)頭,贊同道:“我等絕不做亂臣賊子。”
“大將軍�!�
主簿插嘴:“空口無憑,咱們得拿點(diǎn)誠意,也好讓蘇相和陛下相信咱們的忠心�!�
如何取信?
唯有以魏公使者的項(xiàng)上人頭方可。
“兩位賢弟,此事不可單耽擱,為兄就不留你們了�!�
送走了姚斬和薛人龍,宇文述吩咐府中下人,備上一桌豐盛的酒席,又讓主簿將魏文通的使者請來赴宴。
好一番推杯換盞,賓主盡歡,待到酒至酣時,宇文述突然拍了拍手,立時就有一隊(duì)親兵進(jìn)殿。
“大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
魏國公府的幕僚張碩察覺不妙,立馬呵問道。
“還能是什么意思?”
主簿冷笑:“我家大將軍乃是國之棟梁,豈能受你這賊子的妖言蠱惑。”
“曹公公。”
這時候,從玉京城趕來傳旨的小黃門曹太監(jiān)從殿后走出,扯著公鴨嗓,夾著蘭花指:“宇文將軍,這幾位就是魏賊的使者?”
“沒錯�!�
宇文述臉上滿是諂媚之笑:“本將特意將他們留下,就是想當(dāng)著公公的面,將他們明正典刑�!�
“宇文述,你這個狗賊�!�
“竟對一閹人如此卑躬屈膝。”
張碩倒也硬氣,明知自己死路一條,當(dāng)即破口大罵:“你這反復(fù)無常的小人�!�
“自甘墮落,甘為奸相偽帝的鷹犬走狗,不得好死�!�
宇文述臉色鐵青,揮了揮手,殿內(nèi)的親衛(wèi)齊齊拔出鋼刀,撲殺上去,個呼吸之后,便將張碩等人剁成肉泥。
親兵斬下張碩的腦袋,用布包起來,放到個盒子里面。
宇文述道:“有勞曹公公,將這賊子的首級帶回玉京,以還本將清白。”
曹太監(jiān)雖然對血淋淋的首級極為嫌棄,可還是讓麾下的禁軍士卒將其收下。
又從袖中拿出一卷圣旨遞給宇文述。
“這卷圣旨是臨行前,相爺交給咱家的,說是要等宇文將軍親手?jǐn)亓速\子首級之后才能拿出來。”
“相爺沒猜錯,將軍果然是個聰明人�!�
曹太監(jiān)的話,讓宇文述背后直冒冷汗。
那個男人,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玉京城,卻對自己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越是想下去,就越發(fā)的毛骨悚然,宇文述強(qiáng)行打算思緒,將圣旨打開。
看完之后,瞳孔大睜,渾身顫抖,急忙朝著玉京城所在的方向跪下。
哽咽道:“臣謝陛下,謝蘇相恩德。”
“起來吧。”
“神威大將軍�!�
曹太監(jiān)輕咳兩聲。
神威大將軍,正二品,和周神通的神武大將軍同級。
而之前
宇文述的官職是從三品的車騎將軍。
正二品,已經(jīng)站在武將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