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山
陳鋒聽著這仨貨在那兒七嘴八舌地,跟劉姥姥進(jìn)了大觀園似的,大驚小怪地說個沒完,心里頭暗暗覺得好笑,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淡定模樣。
他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厲北辰那只正想偷偷摸摸去觸摸弓弩的爪子,開口說道:“行了行了,都他娘的別跟那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似的,大驚小怪的,丟不丟人啊!這弓弩啊,是我前幾天,特意花錢請村東頭那個鐵匠孫師傅,給我量身打造的,威力嘛,自然是不用說的,肯定不俗。不過啊,俗話說得好,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咱們今天進(jìn)山,那主要的目標(biāo),還是那些個狍子啊,野豬啊之類的,體型比較大的、能賣上價錢的大型獵物。要是運(yùn)氣好,能獵到那么一兩頭大家伙,那就足夠咱們哥幾個吃香的喝辣的,好好過上一陣子了,剩下的那些個,還能拿到鎮(zhèn)上去賣個好價錢,補(bǔ)貼補(bǔ)貼家用呢!至于那些個不怎么值錢的野雞兔子啥的,要是順路遇上了,那自然也不會白白放過它們。這弩箭啊,雖然是金貴了點(diǎn)兒,可只要它能給咱們換回來足夠多的、值錢的獵物,那就算不上是浪費(fèi),花得值!”
他稍微頓了頓,又抬起眼皮子,瞅了一眼那仨貨手里頭拿著的那些個五花八門的、簡直是不堪入目的所謂“武器”,有些個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不過啊,說句實(shí)在話,就憑你們仨手里頭拿著的這些個破銅爛鐵,哦不,連破銅爛鐵都算不上,頂多也就是些個燒火棍子罷了!這要是真在山里頭,碰上了那些個大家伙,恐怕啊,還不夠給人家塞牙縫兒的呢!這樣吧,待會兒進(jìn)了山之后,你們仨啊,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跟在我陳鋒的身后頭,主要就負(fù)責(zé)給我放哨警戒,還有幫忙驅(qū)趕驅(qū)趕那些個小獵物就行了。要是遇上了什么合適下手的時機(jī),我會自個兒個兒出手,不用你們仨瞎摻和。你們都給老子記住了,一切行動,都得聽我陳鋒的指揮,誰他娘的要是敢擅自行動,不聽號令,那到時候啊,別說是驚擾了獵物,打草驚蛇了,就是萬一再發(fā)生了什么危險(xiǎn),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別怪我陳鋒事先沒提醒過你們了!都他娘的聽明白了沒有?!”
顧修遠(yuǎn)他們仨聽了這話,哪里還敢有半句廢話?趕緊就跟那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diǎn)頭,齊聲應(yīng)道:“明白了!明白了!陳哥!我們都聽您的!您老人家說啥就是啥!我們保證不給您添亂!”他們仨啊,雖然對自個兒手里頭那些個“獨(dú)門兵器”,也還抱著那么點(diǎn)兒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和信心,可對陳鋒的本事,那可是打心眼兒里頭佩服得五體投地,深信不疑的!
“好!既然都明白了,那咱們也就別在這兒耽誤工夫了,這就出發(fā)!”陳鋒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一揮手,率先就邁開了大步,雄赳赳氣昂昂地,就朝著那座在晨霧之中若隱若現(xiàn)的青云山的方向大步走去了。顧修遠(yuǎn)他們仨,也趕緊扛起各自那些個五花八門的“神兵利器”,屁顛屁顛地,緊緊跟在了陳鋒的身后。
這會兒啊,時候還早,也就是個大清早的辰光。這清河村的村民們,大多也都已經(jīng)從熱被窩里頭爬起來了,開始了一天的生活。由于眼下正是那天寒地凍的寒冬臘月時節(jié),地里頭也沒啥農(nóng)活兒可干的,所以啊,許多閑著沒事兒干的村民們,便三三兩兩地,聚在自家門前聊天,或者蹲在路邊兒上那朝陽的墻根兒底下,一邊舒舒服服地曬著那冬日里頭難得一見的、暖洋洋的太陽,一邊嗑著那香噴噴的炒瓜子兒,東家長西家短地,扯著閑篇兒,聊著八卦。
當(dāng)他們瞅見陳鋒那個在村子里頭早就已經(jīng)臭名遠(yuǎn)揚(yáng)的敗家子,竟然跟顧修遠(yuǎn)、厲北辰、沈墨白這三個同樣也是在村里頭名聲不怎么好、整天價游手好閑、惹是生非的“惡霸無賴”,一同出現(xiàn),并且這幾個人身上,還都帶著些個刀槍棍棒之類的“家伙什兒”,浩浩蕩蕩地,就朝著那深山老林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那原本還有些個懶洋洋的村口,頓時就跟那燒開了的熱水鍋似的,一下子就炸開了鍋,議論紛紛,說什么的都有。
“哎!我說你們幾個快瞅瞅!那……那不是陳獵戶家那個不爭氣的敗家子陳鋒嗎?他……他怎么跟王大疤瘌手底下那三個不成器的小混混,攪合到一塊兒去了?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學(xué)好,越來越?jīng)]出息了!簡直是自甘墮落�。 币粋長得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的中年漢子,壓低了嗓門兒,鬼鬼祟祟地對著他身旁那幾個同樣也是閑著沒事兒干的婆娘們說道,那語氣里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不屑。
“可不是咋的嘛!誰說不是呢!”旁邊一個正坐在小馬扎上,低著頭,專心致志納著鞋底子的老虔婆,也趕緊就抬起頭來,接上話茬兒,撇著嘴說道,“這陳鋒小子啊,以前也就是懶惰成性,不務(wù)正業(y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沒個正形兒!還時不時地,喝醉了酒就回家打媳婦兒,罵媳婦兒,簡直就不是個男人!現(xiàn)在倒好,更是變本加厲了,直接就跟這些個地痞流氓、社會敗類稱兄道弟,同流合污了!真是應(yīng)了那句老話了,爛泥扶不上墻,朽木不可雕也!白瞎了人家林家那個如花似玉的好閨女了!你說說,月顏那丫頭,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哪一樣不是百里挑一的?怎么就瞎了眼,嫁了這么個不爭氣、不著調(diào)的窩囊廢呢!”
“要我說啊,這顧修遠(yuǎn)、厲北辰、沈墨白這三個不成器的小子,那也是可惜了!白瞎了那么好的材料了!”一個頭發(fā)早就已經(jīng)白了一大半、手里頭還拄著根拐棍兒的老頭子,一邊搖頭晃腦地,一邊長吁短嘆地說道,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老臉上,滿是說不出的惋惜和痛心疾首的神色,“想當(dāng)年啊,他們仨那老實(shí)巴交的爹娘,為了給他們仨起個好名兒,還特意花了大價錢,請了鎮(zhèn)上那個最有名的算命先生來給他們算命取名呢!那老先生當(dāng)時還鐵口直斷,說他們仨啊,將來那可都是非富即貴、能成大氣候的大人物呢!結(jié)果呢?你們瞅瞅現(xiàn)在,這仨小子,不好好地念書上進(jìn),走正道,偏偏要去給王大疤瘌那個地痞頭子當(dāng)走狗,當(dāng)打手,整天價在村子里頭橫行霸道,欺負(fù)鄉(xiāng)鄰,干些個偷雞摸狗、傷天害理的缺德事兒!真是白白糟蹋了他們爹娘給他們起的那幾個好名字,也白瞎了他們那一副還算過得去的好皮囊了!”
“噓!我說你個老東西,可小點(diǎn)兒聲吧!不要命了你!”另一個瞅著膽子比較小的村民,一聽這話,趕緊就伸出手,捅了捅那老頭子的胳膊,壓低了聲音,有些個后怕地提醒道,“你沒瞅見他們手里頭都拿著家伙什兒呢嗎?一個個都兇神惡煞的,跟要吃人似的!這萬一要是被他們給聽見了,那還了得?指不定要怎么報(bào)復(fù)咱們這些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呢!那個顧修遠(yuǎn)還好點(diǎn)兒,雖然也是個混賬玩意兒,可多少……多少還講那么一點(diǎn)兒做人的底線,不至于太過分�?赡菂柋背胶蜕蚰讉z小子,我可是聽說啊,他們在鎮(zhèn)上那個賭場里頭,那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六親不認(rèn)!為了錢,什么缺德帶冒煙兒的操蛋事兒,都他娘的干得出來!咱們可惹不起他們!”
這些個村民們的議論聲,雖然他們已經(jīng)刻意地壓低了嗓門兒,說得也挺小聲的,可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地,一字不落地,都傳進(jìn)了正往前頭走著的陳鋒和顧修遠(yuǎn)他們仨的耳朵里頭。
那些個戳脊梁骨的閑話,還有那些個難聽的罵聲,陳鋒聽了,倒像是沒事人兒似的,臉上一點(diǎn)兒多余的表情都瞅不見。他心里頭跟明鏡兒似的,這些個村民老表們,指著鼻子罵的,十有八九,都是這身體原先那個短命鬼、混球陳鋒干的那些個操蛋事兒,跟他這個從別的世界跑過來的倒霉蛋靈魂,那可是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他現(xiàn)在啊,最要緊的,是用實(shí)打?qū)嵉男袆�,來慢慢改變這些個村民們對他的壞印象,而不是跟他們站在這兒,掰扯那些個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爭個臉紅脖子粗的,沒啥意思。
可是啊,他旁邊那顧修遠(yuǎn)、厲北辰和沈墨白仨貨,在聽見那些個不堪入耳的議論之后,那臉上的顏色,可就跟那走馬燈似的,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變幻莫測,瞅著就曉得,他們仨心里頭,是既尷尬又羞愧,簡直是無地自容。
他們仨啊,都下意識地就把那顆平日里抬得老高的腦袋給低了下去,根本就不敢抬眼去瞅那些個村民們投過來的、充滿了鄙夷和畏懼的復(fù)雜目光,腳底下那步子,也變得有些個沉甸甸的,跟灌了鉛似的,邁都邁不動了。
尤其是那個瞅著最老實(shí)的顧修遠(yuǎn),更是羞愧得恨不得當(dāng)場就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再也不出來了。
他偷偷摸摸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旁那個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陳鋒,那張糙了吧唧的嘴巴,張了張,好像想說點(diǎn)兒什么解釋的話,可話到嘴邊兒,又給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最終啊,也只是化作了一聲充滿了無奈和苦澀的、長長的嘆息。他心里頭清楚得很,自個兒個兒過去干的那些個混賬事兒,確實(shí)是讓這些個淳樸的村民們,給恨到了骨子里頭,如今啊,想要改變他們在村民們心里頭這種根深蒂固的壞印象,那可絕對不是一天兩天,或者三言兩語就能辦得到的,難��!
陳鋒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仨貨身上那點(diǎn)兒不太對勁的異樣,可他并沒多說啥廢話,也沒去安慰他們。
他只是在心里頭,暗暗地盤算著,等這次上山打獵回來,要是真能弄到點(diǎn)兒銀子,那除了得趕緊想辦法把顧修遠(yuǎn)那個可憐的妹子顧柔給從火坑里頭救出來之外,也該抽空琢磨琢磨,怎么幫這三個剛收下的小弟,在村子里頭,重新樹立起來一些個還算過得去的、正面的好形象了。畢竟啊,他們仨往后,那可是要跟著他陳鋒一塊兒干大事的人,總不能老是背著這么個“地痞無賴”、“惡霸流氓”的臭名聲過日子吧?那也太他娘的掉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