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嘲諷

    去村長家的路上，陳鋒心里頭琢磨著。要不要把山上可能有老虎的事兒說出來？剛發(fā)現(xiàn)野豬那殘骸和那些腳印爪痕的時候，他腦子里想都沒想，就覺得得趕緊告訴村里人�？涩F(xiàn)在一冷靜下來，又覺得懸。

    首先，他自己也沒親眼瞧見那畜生，就憑點(diǎn)兒痕跡和猜測，誰信�。科浯危�就他和顧修遠(yuǎn)他們仨在村里的名聲，那可真是……一言難盡。估計說了也沒人當(dāng)真，多半還得挨一頓冷嘲熱諷。

    他搖了搖頭，還是決定說。他以前可是個兵，保家衛(wèi)國，守護(hù)老百姓，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換了個世界，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危險不管。他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兒。

    到了村長家門口，還沒進(jìn)去呢，就聽見里面鬧哄哄的�？磥砝洗彘L在村里還是有點(diǎn)兒面子的，屋里屋外擠了不少人，瞧這架勢，差不多每家都來了個代表。

    他剛一露頭，就瞧見關(guān)小雨那丫頭，跟一群婦人跟聞著腥味兒似的，一下子就圍了上來。關(guān)小雨這小丫頭片子，今年十六，是村里木匠老關(guān)頭的孫女，性子活潑得跟只小麻雀似的，是村里少數(shù)幾個沒怎么明著嘲笑過他的人。不過這丫頭嘴太碎，太八卦，以前陳鋒那個混賬前身，對她也是敬而遠(yuǎn)之，生怕一不小心被她給纏上，那可真是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哎呀！陳鋒！你可算是來了！我們都等你半天了！”關(guān)小雨這丫頭片子，人小鬼大，一上來就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陳鋒那破舊的袖子，那小手勁兒還不小，跟鐵鉗子似的，生怕他長翅膀飛了。

    她那雙滴溜溜轉(zhuǎn)的大眼睛里，閃爍著比星星還亮的好奇光芒，小嘴兒跟機(jī)關(guān)槍似的，噼里啪啦地就開了火：“你快跟我們說說！你是不是真的打到好幾個大家伙了？顧修遠(yuǎn)他們幾個吹牛說你獵到了三頭肥狍子，一頭跟小牛犢子似的巨大野豬，還有兩只撲棱蛾子似的野雞！這……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你可別糊弄我們！”

    她身后那群平均年齡至少四十往上的婦人們，也跟著七嘴八舌地問開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瞪圓了眼睛，臉上都帶著既驚訝又難以置信的復(fù)雜表情，那場面，比菜市場還熱鬧。

    “對�。￡愪h！你真打到獵物啦？”

    “聽說打了好幾個？是不是真的��？”

    “三只狍子？一只野豬？還有兩只野雞？我的天爺！”

    “怎么打的呀？這才進(jìn)山半天吧？怎么弄到這么多？”

    “就是啊，陳鋒，你小子啥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以前也沒見你打過獵��！”

    “可不是嘛！半天功夫就打這么多？你小子別是走了狗屎運(yùn)，撿到別人不要的了吧？”

    “半天就打到這么多？這是要發(fā)財了�。　�

    婦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眼睛都瞪得溜圓。

    關(guān)小雨的問題更是像連珠炮一樣，一個接一個地砸過來：“陳鋒陳鋒！你簡直太厲害了！比我爹說書里那些大英雄還厲害！”

    “你打到這么多獵物，是不是有什么獨(dú)門秘訣��？教教我們唄！”

    “或者……或者你是不是會什么仙法妖術(shù)啊？一下子就把那些野獸都給定住了？”

    她一邊說，還一邊使勁兒地拽著陳鋒的袖子，小腦袋瓜子仰得高高的，那副不問出個子丑寅卯來誓不罷休的架勢，讓陳鋒頭都大了。

    原來啊，這事兒還得從顧修遠(yuǎn)他們仨說起。他們仨奉了陳鋒的命，火急火燎地跑到村長家，讓老村長趕緊敲鑼打鼓地通知全村人集合。在等人的空檔，顧修遠(yuǎn)就把在山上可能發(fā)現(xiàn)老虎蹤跡的事兒，跟老村長透了個底。老村長一聽，也是嚇了一跳，這老虎可是吃人的玩意兒，非同小可！他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還是趕緊挨家挨戶地去叫人了。

    村民們陸陸續(xù)續(xù)地來到村長家之后，發(fā)現(xiàn)召集他們來的竟然是顧修遠(yuǎn)他們這三個平日里人見人嫌的惡霸，心里頭都有些驚訝和犯嘀咕。而那些個平日里就喜歡搬弄是非、嘴巴長在別人身上的婦人，更是逮著機(jī)會就開始冷嘲熱諷起來。

    “哎喲喂！這不是顧大爺、厲二爺、沈三爺嘛！三位爺不是吆五喝六地上山打獵去了嗎？怎么這么快就灰溜溜地回來了？莫不是連根兔子毛都沒打著，怕丟人現(xiàn)眼吧？”一個長得五大三粗，腰比水桶還圓的胖娘們兒，捏著嗓子陰陽怪氣地說道，臉上那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顧修遠(yuǎn)他們仨本來不想跟這些頭發(fā)長見識短的娘們兒一般見識，想著等陳鋒來了，讓陳鋒親自跟大家伙兒說�？蓻]想到，他們仨越是不吭聲，那些個村婦就越是來勁兒，以為自己猜中了，說中了他們的痛處，一個個更加得意忘形，冷嘲熱諷的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一句比一句難聽。

    “是啊是啊，是不是一個獵物都沒打到��？灰溜溜地回來了？”

    “也是，就他們那樣子，能打到啥？”

    “別是怕了，跑回來了吧？”

    三人被這些尖酸刻薄的話說得是火冒三丈，心頭那股子邪火“蹭蹭”地往上躥。尤其是想到今天跟著陳哥在山里大殺四方，收獲滿滿，怎么能被這些無知村婦如此小瞧和侮辱？！

    “哎喲，說他們兩句還不樂意了？”

    “可不是，以前跟著王大疤瘌的時候，那叫一個威風(fēng)，現(xiàn)在沒靠山了，就這德行�！�

    “打不到獵就打不到唄，又沒人笑話……哦，我們這不是笑話，就是實(shí)話實(shí)說�！�

    顧修遠(yuǎn)他們仨被說得火氣直往上竄。這幫村婦，平時見了他們，哪個不是低著頭，屁都不敢放一個？今天人多，仗著人多勢眾，膽子肥了，把平時積攢的不滿全倒出來了。

    當(dāng)下，顧修遠(yuǎn)那火爆脾氣第一個就忍不住了，梗著脖子就要跟那些娘們兒理論。

    還是厲北辰腦子稍微清醒點(diǎn)，一把拉住了他，然后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頭的怒火，對著那些還在喋喋不休的村婦們朗聲道：“誰說我們空手而歸了？告訴你們，我們今天跟著陳哥，是大豐收！獵到了足足三頭肥碩的狍子，兩只肥美的野雞，還有一頭兩百多斤重的大野豬！”

    這話一出口，整個院子瞬間就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緊接著，就爆發(fā)出了一陣更大的驚呼和議論聲。村民們都被這個消息給震住了，一個個目瞪口呆，滿臉的不敢置信。尤其是那些剛才還在嘰嘰歪歪的村婦，更是像被人當(dāng)眾打了一巴掌似的，臉上火辣辣的。

    但很快，懷疑和不屑就重新占據(jù)了她們的臉龐。她們根本不相信憑陳鋒和顧修遠(yuǎn)他們這幾個人的本事，能在半天之內(nèi)打到這么多獵物。

    “吹牛吧！就憑你們幾個？還打野豬？別把牛皮吹破了！”

    “就是！當(dāng)我們是三歲小孩兒那么好騙嗎？”

    這些村婦平常見到顧修遠(yuǎn)他們仨，那都是低著頭繞道走，連個屁都不敢放。今天仗著人多勢眾，又是在村長家里，膽子才肥了起來，也是想借機(jī)發(fā)泄一下平時積攢的對顧修遠(yuǎn)他們的不滿和怨氣。

    顧修遠(yuǎn)聽著那些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諷和懷疑，只覺得一股火直往上沖，肺管子都要炸了。

    他實(shí)在繃不住了，猛地一巴掌拍在村長家那張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舊木桌上。

    “啪！”

    一聲脆響，桌子跟著狠狠晃了幾下，發(fā)出“吱呀吱呀”的慘叫，聽著就跟要散架似的。老村長站在旁邊，心疼得臉都皺巴了。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現(xiàn)場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婦人們，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了脖子，啥聲兒也沒了，有幾個膽子小的，甚至還往后挪了挪腳。

    顧修遠(yuǎn)看著眼前這群安靜下來的村民，心里頭有點(diǎn)不是滋味。他清楚，自己以前確實(shí)不是個東西，跟著王大疤瘌沒少干欺負(fù)人的事兒，村民們恨他，那也是活該。他也沒指望大家能立馬對他笑臉相迎。

    “我知道，你們瞧不起俺們哥仨。”顧修遠(yuǎn)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可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鉆進(jìn)了大伙兒耳朵里，“俺們以前跟著王大疤瘌，是干了不少缺德事兒，這俺們認(rèn)！俺也不指望你們能原諒俺們�？赡銈兠�著良心想��，俺顧修遠(yuǎn)，啥時候騙過你們？俺以前是混蛋，是壞胚，可俺一口唾沫一個釘，從來不干那騙人的勾當(dāng)！”

    村民們聽著他這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露出點(diǎn)琢磨不透的表情。仔細(xì)一想，顧修遠(yuǎn)他們仨平時雖然挺橫的，可好像還真沒干過騙人的事兒。他們壞是壞，但壞得挺敞亮，不像有些小人那樣藏著掖著，陰里一套陽里一套。

    瞧見大伙兒的臉色有點(diǎn)松動了，顧修遠(yuǎn)這才接著往下說：“今兒個，俺們跟著陳哥進(jìn)山打獵，那真是撞大運(yùn)了！俺們打了三頭狍子，一頭野豬，還有兩只野雞！不信？等陳哥來了你們自己問他！”

    這話一出，村民們又跟炸了鍋似的，嗡嗡聲又起來了。三頭狍子，一頭野豬，兩只野雞？！我的個乖乖！這得賣多少錢吶？！

    剛才那些嘲諷得最起勁兒的婦人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有點(diǎn)下不來臺，但更多的是震驚，壓根兒不信。

    “吹牛吧！就憑你們？還能打到野豬？！”

    “可不是！俺們又不是沒進(jìn)過山！野豬哪兒有那么好打的！”

    “肯定是瞎編的！想讓俺們信你們改好了？門兒都沒有！”

    她們嘴上說不信，可心里頭卻忍不住犯嘀咕。顧修遠(yuǎn)這小子雖然混，可剛才那話，說得倒挺像那么回事兒。而且，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看著也不像撒謊。

    正說著呢，陳鋒就來了。然后，就有了剛才他被那群婦人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七嘴八舌問個不停的場面。

    陳鋒聽完顧修遠(yuǎn)他們仨的解釋，心里頭有點(diǎn)無奈，不過也理解他們。被人當(dāng)面戳脊梁骨，換誰也受不了。

    他看了看眼前這幫子滿臉好奇、眼里帶著懷疑的村民，又瞅了瞅旁邊一臉期盼的顧修遠(yuǎn)他們哥仨，知道這事兒非得他來說不可。

    “大伙兒靜靜！靜靜！”陳鋒提高嗓門兒，想讓大家安靜下來。

    可村民們情緒正高著呢，哪兒聽得進(jìn)去，還在那兒你一句我一句地問。

    “陳鋒，你快說��！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野豬真有兩百斤？！”

    “你咋做到的��？！”

    關(guān)小雨更是帶頭起哄，一邊兒拽著陳鋒的袖子，一邊兒蹦蹦跳跳地嚷嚷：“陳鋒快說！快說！是不是用了啥仙法��？！”她那樣子，活潑得跟個小猴子似的，倒不是真壞，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陳鋒被她鬧得哭笑不得，只好伸出手，捏住關(guān)小雨那肉乎乎的小臉蛋，輕輕往兩邊拉了拉。

    “哎喲！疼！”關(guān)小雨叫喚了一聲，小臉被拉得都變形了，眼睛瞇成一條縫，嘴里還嘟囔著：“陳鋒你干嘛呀！”

    “讓你安靜點(diǎn)兒，別帶頭瞎起哄！”陳鋒沒好氣地說完，轉(zhuǎn)頭給顧修遠(yuǎn)他們仨使了個眼色。

    顧修遠(yuǎn)立馬明白了，再次上前一步，對著那張可憐巴巴的老舊木桌，“啪”的一聲，又是一下！

    “哐當(dāng)！”

    這回桌子晃得更厲害了，桌腿兒“吱呀吱呀”地叫喚得更慘，感覺下一秒真要散架了。老村長站在旁邊，看著自己那張用了幾十年的老桌子，心疼得胡子都快飛起來了，可又不敢吭聲。

    這一下，總算是把村民們給徹底鎮(zhèn)住了。大伙兒都嚇得跟鵪鶉似的，再也不敢吱聲了。

    老村長也趕緊趁機(jī)上前，生怕他們在霍霍自己那唯一的桌子。他清了清嗓子，板著臉說：“都別吵了！聽陳鋒說！他有正事兒要說！”

    村民們這才停下議論，目光又齊刷刷地看向陳鋒。

    陳鋒這才走到人群中間，掃了一圈，看著一張張帶著好奇、懷疑，甚至還有點(diǎn)害怕的臉。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沉沉地開了口：“各位鄉(xiāng)親，今兒個把大伙兒叫來，確實(shí)有件挺重要的事兒要告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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