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烽火慶功
這已不是戰(zhàn)斗,而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戮!
唐軍橫刀所向,寒光如雪,戰(zhàn)吼震天。刀鋒劈開骨肉的聲音與吐蕃士兵的慘嚎交織,整座山塬仿佛化作修羅場。
唐軍將士眼中燃燒著壓抑已久的怒火,這些高原上的豺狼,仗著地勢之利,百年來不斷襲擾邊關(guān),今日終得血債血償!
吐蕃士兵哭嚎奔逃,卻哪里快得過唐軍的刀鋒?有人跪地求饒,卻被一刀斬首;有人裝死倒地,轉(zhuǎn)眼就被鐵蹄踏碎胸骨。
鮮血匯成溪流,順著山坡汩汩而下,竟在山腳處沖出一道猩紅的瀑布!
“這哪是打仗?”李乾橫槍立馬,望著眼前景象喃喃道,“分明是收割麥子!”
自特勒滿川渡河以來,唐軍憋足的一腔戰(zhàn)意終于在此刻徹底爆發(fā)。
雄鷹堡的輕易取勝非但未能消解他們的殺意,反似在烈火上又澆了一瓢熱油。
此刻的唐軍就像一群出山猛虎,而吐蕃人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戰(zhàn)況之慘烈,就連久經(jīng)沙場的李嗣業(yè)都不禁皺眉。
短短半個時辰,山塬上的七千吐蕃守軍已十不存一。
若不是高仙芝鳴金收兵,恐怕真要如李乾所說——連只報信的麻雀都飛不出這座血肉磨坊!
殘陽如血,照在遍地尸骸上。那些尚未凝固的鮮血反射著妖異的光芒,將整座山塬染成詭異的赤色。
山風(fēng)掠過,帶起濃重的血腥氣,就連翱翔的蒼鷹都遠遠避開了這片死亡之地。
此戰(zhàn)過后,“赤塬”之名,必將傳遍西域。
高仙芝策馬沖上山塬時,戰(zhàn)場已然沉寂。
他望著滿目瘡痍的營寨,手中馬鞭“啪”地掉在地上:“你們”這位沙場老將竟難得地結(jié)巴起來,“本將的馬鞭還沒焐熱,你們就”
李嗣業(yè)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漬,嘿嘿笑道:“副都護明鑒,要怪就怪驍勇校尉太兇悍。末將趕到時,他槍下的亡魂都堆成小山了!”
說著朝李乾方向努了努嘴,那年輕人正倚著長槍休息,腳下吐蕃將領(lǐng)的尸體圍了整整一圈。
“這還能怪我?”李乾聳聳肩,染血的鎧甲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就算我是西楚霸王轉(zhuǎn)世,一個人能殺多少?還不是副都護平日練兵有方?”他忽然狡黠一笑,“要不下回您練兵時偷個懶?”
高仙芝被噎得直瞪眼:“照你這說法,倒是本將的不是了?”
李嗣業(yè)悄悄沖李乾豎起大拇指,放眼整個安西軍,敢這么跟高仙芝說話的,也就這個初生牛犢了。
“大唐萬歲!”
不知是誰起的頭,山塬上突然爆發(fā)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浪驚得遠處雪山上的積雪簌簌滑落。
高仙芝、李乾、李嗣業(yè)、段秀實、邊令誠所有人都高舉染血的兵刃,任山風(fēng)將戰(zhàn)袍吹得獵獵作響。
這是屬于勝利者的吶喊!
吐蕃插入西域的這把尖刀,終于被徹底拔除。如今只待拿下小勃律,就能斬斷吐蕃伸向安西的魔爪。到那時,集結(jié)全軍之力迎戰(zhàn)大食,再無后顧之憂!
戰(zhàn)利品堆積如山的場景令人目眩,數(shù)千副皮甲在夕陽下泛著暗紅的光澤,大食彎刀堆成的刀山折射出冷冽的寒芒,更有數(shù)萬頭牦牛和馬匹在谷中嘶鳴。
此戰(zhàn)之豐,足以讓整個安西軍過個肥年!
篝火映照著堆積如山的戰(zhàn)利品,唐軍將士卻只對活蹦亂跳的牦牛和馬匹投去熱切的目光。
至于那些皮甲、鎖甲,與唐軍精良的明光鎧相比,簡直如同破布,那些彎刀在橫刀面前,更是黯然失色。
幾個年輕士兵甚至踢了踢那堆繳獲的兵器,發(fā)出不屑的嗤笑。
夜幕降臨,烤牦牛的香氣彌漫整個營地。這是自疏勒出征以來,將士們第一次吃上熱氣騰騰的飯菜。
李乾捧著一大塊烤得滋滋冒油的牦牛肉,只覺得這是生平未嘗的美味,倒不是他沒見識,實在是連日行軍啃干糧,嘴里早就淡得發(fā)慌。
從高仙芝到最普通的士卒,此刻都沉浸在難得的歡愉中。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連篝火都似乎比往日燃得更旺。
酒過三巡,高仙芝忽然起身,端著鎏金酒杯走到李乾面前:“諸位!”他的聲音壓過了喧鬧,“南征雖未竟全功,但吐蕃主力已滅,此乃天佑大唐!”
眾人安靜下來,只聽得篝火噼啪作響。高仙芝繼續(xù)道:“此戰(zhàn)告捷之速,連本將都始料未及。全賴驍勇校尉——”他忽然提高聲調(diào),“勇冠三軍!謀略過人!忠義雙全!”
“敬驍勇校尉!”邊令誠第一個起身,監(jiān)軍大人的臉上罕見地帶著真誠的笑意。
李嗣業(yè)、段秀實等將領(lǐng)紛紛舉杯,眼中滿是欽佩。就連最普通的士兵也都站了起來,酒碗碰得叮當(dāng)作響。
李乾慌忙起身,酒液從碗中灑出,在篝火映照下如同融化的琥珀:“末將愧不敢當(dāng)!若無副都護知遇之恩,若無弟兄們舍命相隨,李某縱有三頭六臂也難建此功!這杯酒,該敬所有安西兒郎!”
李乾這番謙遜之言,更添幾分大將之風(fēng)。眾人相視一笑,齊齊舉杯:“請!”
酒碗相碰之聲清脆悅耳,在篝火映照下,琥珀色的酒液蕩漾著溫暖的光暈。
一飲而盡的青稞酒,此刻竟比瓊漿玉液還要甘美。這杯酒的分量,李乾心知肚明,它代表著自己在安西軍中已然樹立起的威望。
“驍勇校尉,”邊令誠忽然放下酒碗,細長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當(dāng)日你說特勒滿川可渡,究竟是如何料定的?如今總該揭開這個謎底了吧?”
“正是!”
“還請賜教!”
眾將頓時來了精神,連高仙芝都不自覺地向前傾身。
那日李乾斷言可渡河時,所有人都當(dāng)他是癡人說夢,就連最信任他的李嗣業(yè)都暗自搖頭。
可結(jié)果卻如神跡般,大軍竟真的安然渡河。這個疑問,一直縈繞在眾人心頭。
李乾輕撫酒碗邊緣,笑道:“說來簡單,那日我見天上出現(xiàn)了瓦瓦云�!�
見眾人不解,他解釋道:“就是狀如青瓦的云片。我家鄉(xiāng)有句老話——天上瓦瓦云,曬得胯胯疼�!�
篝火噼啪作響,映照著李乾比劃的手勢:“老農(nóng)觀天,見此云必是連日晴空。既然天要放晴,山洪自然消退,渡河便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