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畫個妝好辦事兒
張大柱捋了捋頭緒:“營長,你是說嫂子她知道您是周毅?我看您改變的很徹底啊,甚至眼神都發(fā)生了變化,分明是另外一個人了。
若不是我知道您就是我的老營長。我真當(dāng)您是歸國華僑�!�
“從開始就沒瞞住。老九和我說,當(dāng)時我們只是領(lǐng)了結(jié)婚證。連婚禮都來不及辦。我真是對不住她。”
對戰(zhàn)友下屬的信任,讓他坦露心聲。他將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微瞇著眼睛,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營長,全營弟兄都記得!我們的份子錢都準備好了,等著喝您和嫂子的喜酒。我們都期待見到嫂子,相信能讓營長喜歡的女人,一定人美心善。結(jié)果您在領(lǐng)證那天就……”
他低下頭掩藏情緒。
“后來團長不讓咱們?nèi)ヌ酵�,說偵察營兵種特殊,不宜露臉。其實大伙兒也是怕看見嫂子難過。萬幸您平安歸來,我和全營指戰(zhàn)員都非常高興�!�
周毅揉了揉太陽穴:“張大柱,你小子能不煽情嗎?”
“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嘛!我還有很多話和營長說呢。”張大柱訕笑著撓頭。
“您說嫂子要給您生孩子,是好事啊營長!我知道您顧慮什么,不過我覺得您應(yīng)該尊重她的決定。她很勇敢,也很值得尊重�!�
說著張大柱低頭看了看手表。
“我要去辦事了�!�
“去吧�!�
張大柱一個箭步躥上吉普車,發(fā)動引擎時還擠眉弄眼:“要我說啊董事長,您這傷得讓周家嫂子治,錯不了!”
尾音混著柴油黑煙飄過來,周毅望著吉普車揚長而去,表情深邃,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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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韭菜的可不止周毅,還有梁國昌。
軍區(qū)大院的喇叭正放著《打靶歸來》,又穿插播報了三天后高考報名的消息。讓大院兒里滿足條件的高中畢業(yè)生準備好報名材料。
孫婆婆坐在炕頭上,把最后一口雜糧豌豆飯扒拉進嘴里,自言自語的說道。
“哎喲,日子快要恢復(fù)正常了,這都恢復(fù)高考了,我家國昌本來也可以考農(nóng)業(yè)大學(xué)哩�!�
錢滿滿即刻嚷嚷:“考啥啊,俺大字不識幾個,咋能和大學(xué)生配的嘛!媽,這讀書人啊,都喜歡拋棄糟糠,你可別鼓搗著國昌高考�!�
孫婆婆沒說話。拋棄糟糠這種事,老梁家的男人是不會做的。只是眼前這個糟糠太鬧心了些。
孫婆婆去洗了碗筷,又回到炕頭拿起一旁的針線補衣裳。
錢滿滿將孩子奶完拉下衣衫說道:“媽,今兒涼快,你帶娃轉(zhuǎn)悠會兒?等會兒國昌回來吃晚飯,正好能歇一下。”
孫婆婆手里針線活一頓,心里門兒清。這炕頭晚上住著一家四口,小兩口想親熱可不得趕在他們睡覺前。
老太太把線頭咬斷了,對大孫子拍拍手:“走啰,奶奶帶你出去玩兒�!�
錢滿滿湊過來,將腿盤在炕頭軍褲繃得屁股蛋子渾圓:“媽,俺還想添個閨女呢。”
孫婆婆連連擺手:“可別,這十二平的屋子,再來個娃怕是要睡柜子上了。”
話是這么說,老太太心里想的卻是:就她兒媳婦這三天兩頭惹事的性子,再懷上也沒啥好的,上回讓她下跪挨了梁國昌胖揍,前兩天錢滿滿又挨了一回打。
她兒子脾氣不賴,一般不發(fā)火,能讓他舉鞋底的一定是生大氣了。上回她還隱約聽見梁國昌說了啥男人的腚啊,內(nèi)褲啥的。誰知道她這個兒媳婦又去整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幺蛾子。
她總覺得,錢滿滿這種尿性,得還有全家跟著她丟人的時候。
錢滿滿看著孫婆婆翻個白眼:“就是不相信俺能搞到大房子。得,等搞到了再懷�!�
說著將正抓著虎頭鞋玩兒的兒子往婆婆懷里一塞:“帶你的大孫子玩兒去!”
孫婆婆懶得搭腔,抱著孩子出門兒去了。今兒這天啊,真是難得的涼快。正好是可以溜了彎兒。
等婆婆走遠,錢滿滿趕緊給梁國昌開了小灶。韭菜炒雞蛋還有今早就發(fā)好的面,蒸了一屜白面饅頭。都說韭菜壯陽呢,雞蛋也是稀罕的。她可下了本了。
接著立刻翻出藏在柜子的一支口紅,一盒謝馥春鵝蛋粉。買這兩樣,她花了一塊五,是用的張淑慧給的錢。
將鏡子放在了炕頭的桌上,她用了從周家偷來的雪花膏,燒焦火柴棍描了眉,撲上香噴噴的鵝蛋粉,又涂了紅嘴唇,最后往腮幫子上抹了兩團紅。這是她第一次這么抹臉蛋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哎呀娘欸,活像文工團唱樣板戲的……可能還沒看順眼。
“看你這回還受得住不�!�
錢滿滿咬著橡皮筋將亂糟糟的頭發(fā)扎成辮子,想起陳米玥扎辮子的樣子,那老水靈的。
今兒整這一出,完全是她火急火燎的想辦事兒。
自打上回被陳米玥抓了頭發(fā)挨打以后,梁國昌就沒碰她了。再加上前兩天又惹了他生氣,辦事兒可就遙遙無期了。
今兒整了好菜,還沖了碗白糖水。把他好好的哄哄才行。
她又拿出香水。噴了一點點,整個屋子頓時香得能招蝴蝶。
“哎呀娘哎。這玩意兒一定很貴的。不愧是華僑,送這么好的東西,可比花露水香多了。”
正美著,外頭傳來膠鞋的聲音。錢滿滿趕緊炕頭上,擺出畫報上女明星的姿勢。一只手環(huán)在胸前,另一只手撐在下巴上,還從鏡子里看一下,這造型……咳咳……可能沒看習(xí)慣。
梁國昌一進門就被香得連打三個噴嚏。
他原本不想搭理錢滿滿。剛瞄了她一眼嚇了一跳。見她跟鬼畫符似的臉,碎花面襯衫的領(lǐng)口還敞著兩顆扣子,嚇得他反手就把門鎖上了。
梁國昌壓低聲音:“你這是干啥,跳大神��?你抹的啥玩意兒這么香?”
被他嫌棄的神色嗆到,錢滿滿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聞到了梁國昌身上一股子豬糞味兒,每天中午晚上回來,他都會沖涼。她也習(xí)慣了他汗淋淋的。
現(xiàn)在她沒嫌棄他臭,他倒是嫌棄她香來了!
“國昌,不好看嗎?不香嗎?”
“好看啥,趕緊把臉洗了吧,你從哪里捯飭了這些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