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怎么習(xí)慣得這么快。
愛洛斯想，
扮演王子與騎士，居然會令人上癮。
唯一的缺點是他不得不留在這里，面對著保持微笑的格林。
格林看起來倒是一點兒也沒有不悅的情緒，
還提出要親自領(lǐng)路帶他們?nèi)シ块g。
最好不要。
愛洛斯警覺，
他注意到格林正隨意地瞥了一眼烏列爾。
烏列爾今天假扮了一整天正常人，
在這間房間里發(fā)揮得最好。
只要不去考驗，
幾乎無法覺察他的失明。
但如果起身走路，路過嘈雜的地方，想要辨識細(xì)微的動作會變得非常困難，很容易被看穿。
格林并不傻，他的目光頻頻落到烏列爾身上。
以至于愛洛斯不得不間歇性地引起格林的注意，或是情緒，
再配合一點簡單的暗示。
烏列爾是愛洛斯棋盤上唯一的主將，
眼盲的事若是傳出去，
愛洛斯的人望會一落千丈，難保不會立刻失去格林的支持。
得快些搪塞過去。
“那未免太顯眼了。
我們還有很多機會。
這次就盡量平常些……”
愛洛斯拒絕格林的作陪，順便想拒絕掉之后所有的活動。
“請放心，
在我這里絕對安全。
殿下不需要擔(dān)心暴露，這里還有很多您可以獨享的娛樂……”
格林擅長推銷，
更糟的是，
他好像樂于推銷。
“格林先生……”愛洛斯努力找出一個順理成章的托詞。
說不喜玩樂太生硬，說為人愛靜很虛假，說身體不適又是主動暴露弱點。
“格林先生，你恐怕不知道，
有人天生喜歡安靜。
就不能讓我和我的王子殿下獨享這次游覽么？”
烏列爾突兀地發(fā)話。
理由編得還不錯，
臉上的不耐煩也很真切。
愛洛斯默默評價著，接著去觀察格林的反應(yīng)。
“哎呀……收回我的話，
烏列爾大人也不是木頭一塊。
”格林再次露出一個“完全理解”的表情，接著又命令人更換了布置，一面熟絡(luò)地調(diào)侃：“那下次，可要把愛洛斯殿下留給我啊。
”
烏列爾沒有應(yīng)聲。
格林再沒說要陪同，也沒有再邀請他們參與其他瑣事。
但他依舊柔和笑容卻讓愛洛斯心生警惕。
格林表現(xiàn)得太過隨和了。
若專注于身份，忍受他或烏列爾是平常的，可是愛洛斯現(xiàn)在毫無威懾。
若說出于恭敬，那格林種種逾距行為又完全不符。
難道只是商人的習(xí)慣？還是說，因為他在愛洛斯這里下了注，便要將愛洛斯當(dāng)做未來的國王看待。
更有可能的，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背叛愛洛斯，但又不能讓愛洛斯太過警覺。
愛洛斯掃了一眼墻上的地圖，猶豫究竟要不要信任格林，還是一出去就帶著烏列爾立刻逃走。
直接闖入迷霧森林，同樣風(fēng)險不小……
格林已送他們走到門口，在打開門之前，他猛然停住腳步，轉(zhuǎn)頭問了一個問題：
“殿下登基之后，還會記得在下嗎？”
愛洛斯緊握的手掌忽然就放松了些。
格林最關(guān)心的必須得是這件事。
對愛洛斯來說，有所圖謀的人才安全。
畢竟不是誰都是烏列爾這樣的異類。
就先住一夜好了。
他順著格林回應(yīng)下去，打算告訴他當(dāng)然會記得，登基后甚至?xí)赓p他——
“自然。
殿下從來不會忘卻任何一個人。
”烏列爾卻先于他回答，“愛洛斯殿下同因斯商議過，會在王城為你開辟一個新的位置。
當(dāng)然如果格林先生已經(jīng)賺夠了，那間新店也可以留給別人。
”
烏列爾接話得太快，愛洛斯好笑。
烏列爾是擔(dān)心自己對格林也實話實說，告訴他自己不想做國王么？
這么不放心他。
但愛洛斯接下來的回應(yīng)，印證了烏列爾的說辭，讓格林心滿意足地拉開門。
領(lǐng)路的仆人帶著他們離開了房間。
和格林保證的一樣，他們走的路都空曠安靜。
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
地毯上鋪著干花，愛洛斯踩上去，完整的花瓣才初次被壓碎，是專為他們鋪的。
仆人不曾回頭，路上也不見其他人影。
是不是可以重新牽烏列爾的手了？
愛洛斯想。
烏列爾循著自己的腳步走并無問題。
但愛洛斯手里不抓著他，總是不安心。
愛洛斯伸手過去，握住烏列爾的手。
手很涼，和與格林碰面前一樣。
“謝謝。
”
走出去一段路，愛洛斯才聽到烏列爾輕聲說。
愛洛斯止住烏列爾的道謝，他好像聽到了前面喧鬧的人聲。
“噓。
”
愛洛斯一手拉上自己的兜帽，將烏列爾掛在脖頸上的寬檐帽子也戴到頭頂。
“二位大人，不必緊張。
”
仆人正帶著他們走到一處拱門，寒風(fēng)從門外吹來。
面前是一條十步不到的連通橋，愛洛斯跟著往前走去，腳下露天的花園里，一小撮衣著華麗的客人們正在熱鬧歡聚。
他們的位置很高，夜色里人們幾乎不會注意到三人。
仆人領(lǐng)著兩人快步越過眾人頭頂，他解釋，穿過這片區(qū)域，前方會路過一個小廳，那里可能會有人休息。
再往前，就是尊貴的客人才能進(jìn)入的區(qū)域，絕不會再有人打擾了。
還好，愛洛斯心道，不過是路過人多的地方，這還稱不上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