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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危機(jī)再起

    晨霧未散時,蘇隱蹲在溪邊搓洗算袋上的草屑。

    溪水漫過指節(jié),涼得刺骨,他卻盯著水面倒映的云影出了神——這是他連續(xù)第三日發(fā)現(xiàn)異樣:昨日翠兒抱著妞妞路過草屋,腳步頓了頓又加快;今早沐風(fēng)送獵物來,欲言又止地摸了摸腰間的骨刀;就連總愛端著熱粥來的李大娘,今早把陶碗往石桌上一放,嘴張了張,最后只說了句"天要變涼了"。

    "阿隱哥。"

    清甜的嗓音驚得水面蕩開漣漪。

    蘇隱抬頭,見花靈抱著一捆干柴站在五步外,發(fā)梢還沾著露水珠。

    她平時總愛湊過來問相術(shù),今兒卻把柴堆在門口,手指絞著粗布裙角:"我我娘說,后日的祭天典要換算師主持。"

    蘇隱的瞳孔微微收縮。

    祭天典是青牛部落一年中最鄭重的儀式,歷來由最受信任的算師主持,將族人的祈愿刻在龜甲上,再投入火塘獻(xiàn)祭。

    他剛要開口,花靈突然湊近,壓低聲音:"我聽見王二嬸在井邊說,你用邪術(shù)鎮(zhèn)住了石長老,那些病人好得太蹊蹺,怕不是吸了活人的生氣"

    山風(fēng)卷著晨霧掠過草屋,蘇隱的算袋無風(fēng)自動,袋口露出半截地脈圖殘卷。

    他垂眸掩去眼底暗芒——這謠言來得太巧。

    三日前石虎父子被關(guān)柴房時,石豹罵出"蝕靈族大部隊"的威脅,如今謠言便指向"邪術(shù)",分明是要動搖他在族人心中的根基。

    "花靈。"蘇隱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額發(fā),"去把沐風(fēng)喊來,就說我要去后山林子采些艾草。"

    花靈走后,蘇隱摸出算袋里的青銅算籌。

    算籌在掌心相擊,發(fā)出清越的脆響,這是他啟動系統(tǒng)推演的暗號。

    系統(tǒng)光幕驟然在眼底展開,無數(shù)因果線交織成網(wǎng):最醒目的兩條分別纏著"石虎"和"石豹",前者的線指向柴房角落的破陶甕,后者的線正往部落西頭的老槐樹下延伸——那里是族中婦女洗衣、孩童玩耍的聚集地,最適合傳播謠言。

    "果然。"蘇隱低笑一聲。

    三日前他特意留了個破綻:搜出周清藥囊里的毒粉時,故意讓石虎看見他袖中露出半截蝕靈族的鱗甲。

    老狐貍必定以為他與蝕靈族有舊怨,才會急著用"邪術(shù)"污名化,好讓蝕靈族來襲時,族人不敢再信他。

    午后,沐風(fēng)扛著石斧跟在蘇隱身后鉆進(jìn)后山。

    少年的鹿皮靴踩斷幾根枯枝,終于憋不住開口:"阿隱哥,他們說你用邪術(shù)"

    "你信么?"蘇隱彎腰摘下一叢艾草,指尖掠過葉片上的白絨毛。

    沐風(fēng)的耳尖瞬間泛紅:"我娘說你救了妞妞,我阿爹說你帶我們避開了上個月的兇獸潮。

    那些嚼舌根的,不過是被石豹那混球哄了——今早我看見張獵戶家的小子往柴房送饅頭,準(zhǔn)是石虎父子指使的!"

    蘇隱將艾草塞進(jìn)沐風(fēng)懷里,目光掃過后山山坳里的三株老松。

    那里是部落的埋骨地,每株松樹下都埋著歷代算師的龜甲。

    他蹲下身,用算籌在松針覆蓋的土面上劃出幾道痕跡——龜甲埋藏的位置,正好對應(yīng)地脈圖上三條靈脈的交匯點(diǎn)。

    "后日祭天典,你帶十個勇士守在火塘邊。"蘇隱的指尖在土痕上點(diǎn)了點(diǎn),"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讓任何人靠近龜甲堆。"

    沐風(fēng)剛要應(yīng)下,山腳下突然傳來急促的呼喊:"算師!

    算師不好了!"

    是二柱媳婦。

    她跑得發(fā)髻松散,裙角沾著泥,撲到蘇隱跟前時膝蓋都在打顫:"我家二柱他說看見石虎在柴房里拜邪神!

    說那些綠火綠火纏在他脖子上!"

    蘇隱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跟著二柱媳婦狂奔回部落時,系統(tǒng)光幕里的因果線突然暴漲——石虎那條線正瘋狂扭曲,末端竟纏著團(tuán)幽綠的鬼火。

    柴房外已經(jīng)圍了一圈族人,守衛(wèi)的兩個勇士正舉著火把往里照。

    "都退開!"蘇隱分開人群,就著門縫往里看。

    石豹正蹲在墻角啃冷饃,石虎則背對著門,雙手結(jié)著奇怪的印。

    他面前的地上畫著暗紅的陣圖,陣心擺著半塊蝕靈鱗甲——正是蘇隱前日故意"遺漏"的那半塊。

    幽綠的火苗從鱗甲上騰起,在石虎頭頂凝成模糊的獸影,像蛇,又像某種未開靈智的兇獸。

    "石長老這是在召蝕靈族的邪靈?"人群里有人倒吸冷氣。

    石虎突然轉(zhuǎn)身,臉上沾著血——他咬破了指尖,在自己掌心畫著同樣的陣圖。

    看見蘇隱,他突然笑了,聲音里帶著說不出的詭異:"蘇隱,你以為贏了?

    等邪靈認(rèn)主,這部落里的每一口呼吸,都是我的"

    "砰!"

    柴房的木門被沐風(fēng)一斧子劈開。

    幽綠火苗"嘶"地竄高,卻在觸到沐風(fēng)身上的獸皮護(hù)心鏡時猛地潰散。

    蘇隱盯著那面護(hù)心鏡——是他前日悄悄讓花靈在鏡背刻了鎮(zhèn)邪符,�?送庾逍靶g(shù)。

    "把他們捆緊!"蘇隱的聲音冷得像冰錐,"加派守衛(wèi),每兩個時辰換一班。"

    夜色降臨時,蘇隱又坐在了草屋門檻上。

    算袋里的地脈圖燙得厲害,系統(tǒng)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因果線推演完成,石虎父子將于三日后祭天典當(dāng)日,利用邪靈陣操控龜甲自燃,嫁禍宿主為災(zāi)星。"

    他望著天上漸圓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后日祭天典,他會提前在龜甲下埋入靈脈石——地脈的生氣能熄任何邪火。

    至于石虎父子他摸出懷里的半塊鱗甲,指尖劃過上面細(xì)密的倒刺——蝕靈族的大部隊,該到了。

    "阿隱哥。"花靈端著熱湯走過來,"李大娘說后日要給你做新算袍,紅布都染好了。"

    蘇隱接過湯碗,熱氣熏得眼眶發(fā)暖。

    他望向柴房方向,那里傳來石豹的罵聲,卻比往日弱了許多。

    明日他會讓沐風(fēng)在柴房周圍撒上艾草,再擺個小凈魂陣——不是為了慈悲,是要讓石虎父子活著看到,他們精心布的局,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步閑棋。

    祭天典當(dāng)天的晨霧里,蘇隱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算袍站在火塘前。

    族人陸續(xù)圍過來,有人遞來新摘的野菊,有人往他算袋里塞了把棗子。

    他望著眾人信任的目光,輕輕摸了摸腰間的算籌——今日他要演一場戲,讓所有人都以為,這局,他贏得輕松。

    祭天場的晨霧還未褪盡,火塘里的柴薪已噼啪炸響,將堆成小山的龜甲映得泛著幽黃。

    蘇隱踩著露濕的青石板往場中走,舊算袍下擺沾了些草屑——他故意沒換李大娘新染的紅布,只在腰間系了串花靈塞來的野菊,花瓣上的水珠順著算袋往下淌,滴在腳邊的青石板上,濺起細(xì)小的水痕。

    "算師!"

    花靈的聲音從左側(cè)傳來。

    少女跑得發(fā)辮松散,手里攥著根紅繩,見他轉(zhuǎn)頭,便踮腳將紅繩系在他手腕上:"這是我用阿娘染布的剩線編的,能擋邪。"她耳尖通紅,指尖觸到他手腕時像被燙到似的縮回,又補(bǔ)了句,"沐風(fēng)說今早柴房的綠火沒冒頭,準(zhǔn)是你前日撒的艾草管用!"

    蘇隱垂眸看那根歪歪扭扭的紅繩,喉結(jié)動了動。

    他能感覺到系統(tǒng)光幕在眼底流轉(zhuǎn),因果線里花靈的支線泛著暖光——這姑娘昨日在井邊替他駁斥謠言時,被王二嬸推得撞在石磨上,此刻膝蓋還裹著粗布。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散下來的碎發(fā):"比我去年編的好。"

    右側(cè)傳來沐風(fēng)的低喚。

    少年抱著石斧站在火塘邊,獸皮護(hù)心鏡擦得锃亮,鏡背的鎮(zhèn)邪符被磨得發(fā)淺——是他昨夜偷偷用朱砂描過的。

    沐風(fēng)沖他擠了擠眼,腳尖點(diǎn)了點(diǎn)龜甲堆下的土:"按你說的,靈脈石埋在第三塊龜甲正下方,我今早用草葉做了記號。"

    蘇隱的目光掠過人群。

    族老們圍在祭臺邊交頭接耳,張獵戶摸著絡(luò)腮胡往他這邊看,王二嬸縮在人群最后,手指絞著圍裙角——那是心虛的模樣。

    而角落的柴堆后,石虎父子被兩根拇指粗的藤條捆著,石豹的嘴被破布堵著,只露出一雙發(fā)紅的眼;石虎卻直勾勾盯著他,嘴角掛著抹陰鷙的笑,像條躲在暗處的蛇。

    "吉時到——"

    司祭的老巫顫巍巍舉起骨刀,劃破指尖在龜甲上點(diǎn)血。

    蘇隱深吸口氣,邁出的腳步忽然頓住——系統(tǒng)光幕里,石虎的因果線突然暴漲,纏上了祭臺旁那株老槐樹的枝椏。

    他抬眼望去,樹杈間落著只灰毛烏鴉,正歪頭盯著龜甲堆,爪下抓著片泛綠的鱗甲碎片——蝕靈族的標(biāo)記。

    "起卦!"

    老巫的聲音未落,人群里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喊:"慢著!"

    石虎不知何時掙開了半根藤條,他吐掉堵嘴的破布,踉蹌著撲向祭臺:"這龜甲不能燒!

    蘇隱用邪術(shù)鎮(zhèn)了我的魂,他要借祭天引地脈邪火,毀了咱們青牛部落的氣運(yùn)!"他脖頸上還沾著艾草汁的綠痕,聲音卻拔高得像夜梟:"昨日我在柴房見他往龜甲里塞妖骨!

    他根本不是算師,是蝕靈族的細(xì)作——"

    "石長老!"蘇隱打斷他,聲音里帶著三分疑惑兩分震驚,"你昨日還說我用邪術(shù)吸人氣,今兒又成了蝕靈細(xì)作?"他轉(zhuǎn)身看向族人,指尖輕輕敲了敲腰間算籌:"不如讓大伙看看龜甲底下埋著什么?"

    沐風(fēng)立刻舉起石斧,斧背重重砸在龜甲堆邊緣。

    最上層的龜甲嘩啦滾落,露出底下半塊泛著青光的石頭——靈脈石表面流轉(zhuǎn)著細(xì)密的紋路,像地下河在石中流淌。

    蘇隱彎腰拾起,舉到眾人面前:"這是前日在后山埋骨地挖的靈脈石。

    三日前石長老在柴房召邪靈時,我便怕邪火傷了祭天的龜甲,特意用它引地脈生氣護(hù)著。"

    人群里響起抽氣聲。

    張獵戶擠到最前面,伸手摸了摸靈脈石:"怪不得我家小子說柴房夜里有青草香,原是算師在鎮(zhèn)邪!"王二嬸縮得更靠后,耳尖紅得滴血——她昨日在井邊說蘇隱吸人氣的話,此刻全成了笑話。

    石虎的臉?biāo)查g漲成豬肝色。

    他猛地轉(zhuǎn)頭瞪向石豹,石豹卻別過臉去——那半塊蝕靈鱗甲是他昨日趁守衛(wèi)打盹時塞進(jìn)老槐樹的,本想等龜甲燒起來時,讓烏鴉叼著鱗甲墜進(jìn)火塘,坐實蘇隱通敵的罪名。

    可此刻靈脈石的青光映得他眼底發(fā)疼,連石豹褲腳沾著的槐樹葉都成了鐵證。

    "石長老,你說我塞妖骨。"蘇隱向前走了兩步,算籌在掌心相擊出清響,"不如讓沐風(fēng)把龜甲全扒開?

    若真有妖骨,我自縛雙手任你處置;若沒有"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人群里幾個昨日傳謠言的婦人,"往后誰再傳邪術(shù)的話,便替石長老去后山守埋骨地,如何?"

    "好!"

    沐風(fēng)應(yīng)了一聲,石斧上下翻飛。

    龜甲塊塊落地,露出底下干燥的黃土——除了靈脈石,再無半分異物。

    花靈突然沖上前,舉起從石虎腳邊撿起的碎鱗甲:"阿隱哥前日在柴房搜出的蝕靈鱗甲,我偷偷收著!

    石長老昨日拜邪靈時,用的就是這東西!"

    人群炸了。

    幾個年輕勇士沖過去,對著石虎父子就是兩拳。

    石豹被揍得蜷成蝦米,石虎卻直挺挺跪著,盯著地上的鱗甲,突然笑出聲:"你以為贏了?

    蝕靈族的大部隊"

    "捂住他的嘴!"蘇隱喝止,目光卻掃過部落外的山梁——那里騰起一線塵煙,像條蜿蜒的蛇。

    系統(tǒng)光幕里,蝕靈族的因果線終于清晰起來,在塵煙盡頭凝成尖銳的刺。

    他轉(zhuǎn)頭看向族人,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慌亂:"快!

    把石長老父子關(guān)到石牢去!

    王二嬸,你帶婦人孩子回屋;沐風(fēng),帶勇士守好部落門——"

    "算師!"花靈拽住他的衣袖,眼睛亮得像星子,"我?guī)湍憧待敿祝?quot;

    "我守著靈脈石!"沐風(fēng)拍了拍護(hù)心鏡,鏡背的鎮(zhèn)邪符在火光里泛著朱砂的紅。

    蘇隱望著他們,喉間突然發(fā)緊。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繩,又摸了摸算袋里的地脈圖——那些曾懷疑他、疏遠(yuǎn)他的目光,此刻全變成了滾燙的信任。

    系統(tǒng)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因果值+300,獲得低級天機(jī)碎片1。"他低頭用算籌在掌心劃了道痕,那是蝕靈族的方位。

    祭典結(jié)束時,夕陽把部落染成金紅色。

    李大娘捧著新算袍追出來,紅布在風(fēng)里翻卷如焰:"阿隱啊,這針腳我拆了三次,你試試合不合身"蘇隱接過時,指尖觸到布料里縫著的小龜甲——是花靈的手藝,邊緣還留著她剪壞的毛邊。

    他望著山梁上未散的塵煙,嘴角笑意漸深。

    系統(tǒng)光幕里,蝕靈族的標(biāo)記正在逼近,而他的因果線已悄悄纏上了對方的命脈。

    有些局,該收網(wǎ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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