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巡鹽御史制度,大明的鹽稅。
朱由檢剛剛走出駙馬府,就看到一名西廠番子,焦急的等待。旁邊的一匹馬匹,累得氣喘吁吁。趴在青石地板上,伸出馬舌頭。
“陛下。西廠督主,李若璉密折。”西廠番子回過神來,連忙走上前。從里衣里面,拿出一份密折。
朱由檢轉(zhuǎn)過頭,眼神示意曹文詔:“曹愛卿。”
曹文詔心領(lǐng)神會,走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接過密折,然后走到朱由檢面前:“陛下�!�
“你辛苦了,這份密折。朕回宮在看。”
“你現(xiàn)在回西廠休息,有事朕會找你�!敝煊蓹z表情嚴(yán)肅,看著眼前的西廠番子。
眼前的番子,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是!陛下�!�
“起駕!回宮��!”王承恩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朱由檢手里拿著密折,坐進(jìn)了軟轎。
......
一刻鐘之后,朱由檢便回到了紫禁城。走進(jìn)了乾清宮。
朱由檢坐在軟塌上,緩緩打開密折。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臣,李若璉叩首百拜。吾皇,萬歲萬萬歲。從京杭大運(yùn)河來到浙江嘉興,臣親眼看見。絲綢商的糧船,懸掛司禮監(jiān)和江南織造局的燈籠。這種無父無君之人,是在給陛下潑臟水。]
[臣,即刻抓捕絲綢商黃全,嚴(yán)刑審問。根據(jù)口供,浙江官場在推行改稻為桑。讓絲綢商,用低價逼迫農(nóng)戶,賤賣田地。]
[臣認(rèn)為,浙江的官場。官官相護(hù).互相勾結(jié)。密奏請上諭。]
“好啊,欺天了!”朱由檢不由得冷笑連連,雙眼注視著王承恩。帶著一絲殺意。
“浙江的官場,居然瞞著朕。推行改稻為桑,讓絲綢商打著司禮監(jiān)和江南織造局的燈籠,去低價買田�!�
王承恩目瞪口呆,連忙嚇得膽戰(zhàn)心驚。雙膝跪倒在地,對著朱由檢磕頭:“皇爺。老奴...對這件事,真的不知情�!�
“是浙江官場,那幫畜生干的。”
“老奴,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給江南織造局下這種命令。”王承恩用力磕頭,額頭都磕破皮了。
朱由檢深呼吸,讓自己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起來吧,王承恩。朕相信你,你不會騙朕�!�
剛才他的情緒,變得非常激動,有些起伏不定。
他懷疑誰,也不會懷疑王承恩。
這個大太監(jiān),在最危急時刻。沒有逃跑,而是選擇陪同原主吊死在煤山。
王承恩也是第一個,一同下葬進(jìn)入明皇陵的太監(jiān)。
朱由檢看到了血跡,關(guān)心道:“好了,起來吧。趕緊拿布,止血。”
王承恩聽到這句話,眼眶微微泛紅,浮現(xiàn)一層霧氣。連忙轉(zhuǎn)過身,兩行清淚滑落。
這群該死的畜生!
居然敢潑臟水,給司禮監(jiān)。簡直是膽大包天!
咱家,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還有江南織造局,居然不聞不問,裝聾作啞。
王承恩咬了咬牙,用手背擦拭眼角淚痕。心中浮現(xiàn)出滔天的恨意。
要知道,江南織造局歸宮里管。司禮監(jiān)直接管理,江南織造局。
江南織造局提督織造太監(jiān)孫紫,是前任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的干兒子。
“皇爺。老奴請求,派出北鎮(zhèn)撫司錦衣衛(wèi)。把江南織造局的提督太監(jiān),孫紫檻送京師�!�
王承恩用棉布擦拭額頭的血跡,轉(zhuǎn)過身走到朱由檢面前。
“徹查江南織造局,二十年來的賬本�!�
朱由檢面無表情,緩緩開口:“準(zhǔn),去吧�,F(xiàn)在就去,北鎮(zhèn)撫司�!�
“明白,皇爺�!蓖醭卸骶従徴酒鹕恚瑒倓傁胍叱雠w。
朱由檢突然靈機(jī)一動:“等一下,把魏忠賢叫過來,朕要見他�!�
王承恩停頓了一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鞠躬:“是,皇爺。老奴派人,去叫魏公公�!�
.....
北鎮(zhèn)撫司詔獄,所有人都集結(jié)。
王承恩額頭上包扎繃帶,臉色冷酷:“西廠提督,李若璉八百里急遞,傳來密折�!�
“在浙江嘉興,官場上瞞著萬歲爺,推行改稻為桑�!�
“讓農(nóng)民改種桑田�!�
“絲綢商打著司禮監(jiān)和江南織造局的燈籠,低價買田。”
王承恩雙眼閃爍著,陰森的寒芒,聲音低沉而沙�。骸耙皇俏鲝S,親眼目睹�!�
“這盆臟水,就從頭到尾潑在咱家身上。司禮監(jiān)從成祖爺開始,就沒有受過這么大的委屈�!�
“萬歲爺,龍顏大怒。徹查此事!”
“北鎮(zhèn)撫司,全體出動。留下看守的衙役和守衛(wèi)。”
“去到浙江,把江南織造局的提督太監(jiān),孫紫檻送京師。”
“還有徹查江南織造局,二十年前,到今天的賬本。”王承恩視線環(huán)顧一周,落在一個人身上。
“朱三。你也是北鎮(zhèn)撫司的老人,萬歷十二年進(jìn)入北鎮(zhèn)撫司,武舉進(jìn)士。”
朱三身穿大紅色官袍,身材高大魁梧,猿臂蜂腰:“是,王公公�!�
王承恩表情嚴(yán)肅:“這次由你帶隊(duì),前往江南。一定要把江南織造局的賬本,帶回北京城�!�
朱三甕聲甕氣,雙手抱拳:“遵命!”
“啟稟,王公公。北鎮(zhèn)撫司的詔獄,還關(guān)押有一部分,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
“這群監(jiān)生,已經(jīng)病死了兩百多人。還剩下七十五人�!边@個時候,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雙手抱拳,詢問道。
王承恩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沉聲道:“都放了吧�,F(xiàn)在的頭等大事,是浙江!是江南織造局!”
要不是這個提起,王承恩差點(diǎn)就忘了,還有這件事情。
兩個多月以前,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集體逼宮,要求萬歲爺下罪己詔。
“是!王公公。”
......
一刻鐘之后,魏忠賢穿戴好大紅色斗牛服,來到乾清宮。左走進(jìn)入東暖閣。
“老奴,參見皇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魏忠賢畢恭畢敬,跪在朱由檢面前。
朱由檢雙腿盤坐在軟塌上,手里拿著一本英文教員語錄,專心致志的看著:“起來吧,魏忠賢�!�
“是,皇爺�!�
“魏忠賢。朕問你,天啟五年天啟六年天啟七年,這三年的鹽稅分別是多少銀子?”朱由檢放下教員語錄,面無表情的詢問。
魏忠賢沉吟一會,彎腰雙手作揖:“回稟陛下。天啟五年,巡鹽御史從兩浙兩淮收上來的鹽稅,是兩百四十萬兩�!�
“天啟六年收上來的鹽稅,是一百七十五萬兩。”
“天啟七年收上來的鹽稅,是一百五十四萬兩。”
巡鹽御史是明代朝廷派遣至重要產(chǎn)鹽區(qū),監(jiān)督鹽政、稽查私鹽、保障鹽稅征收的專職監(jiān)察官員,屬于都察院外差。
鹽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鹽稅是大明財政的重要來源,約占全國稅收的30~50。
鹽業(yè)實(shí)行“開中法”(后改為“綱鹽法”),商人需納糧換鹽引(銷售許可證),鹽稅直接影響軍餉和國庫收入。
巡鹽御史要監(jiān)督鹽場生產(chǎn)、鹽引發(fā)放,防止私鹽泛濫,查處官員、鹽商舞弊行為。
確保鹽稅按時上繳國庫,防止地方截留。
朱由檢一針見血的問:“一年比一年少。是不是說明,地方官員和鹽商勾結(jié)走私,貪污鹽稅�!�
“就比如,你的人兵部尚書崔呈秀�!敝煊蓹z臉上露出腹黑的笑容。
魏忠賢嚇了一跳,雙膝轟然跪地,用頭杵地:“陛下。崔呈秀是大明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
“行了,魏忠賢。今年的巡鹽御史,還沒有確定�!�
“你派遣你的人,去兩淮和兩浙,收取鹽稅。監(jiān)督地方官員,還有鹽商�!敝煊蓹z說完之后,又拿起了英文版教員語錄,認(rèn)真的觀看。
魏忠賢緩緩抬起頭,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皇爺,老奴一定派遣,最得力的大臣。前往兩淮和兩浙,把朝廷的鹽稅收上來�!�
兩淮鹽區(qū)(揚(yáng)州),全國最大鹽區(qū),巡鹽御史一般巡視揚(yáng)州。
兩浙鹽區(qū)(杭州),管轄浙江鹽務(wù)。
明末腐敗的結(jié)果,巡鹽御史大多數(shù)與鹽商勾結(jié),成為貪腐重災(zāi)區(qū)。
朱由檢輕飄飄的一句話:“浙江的官場,背著朕搞改稻為桑。東林黨的官員,吃相太難看了�!�
魏忠賢聽到這句話,頓時眼前一亮,仿佛心里有了底氣:“請皇爺放心。這次老奴派遣吳淳夫李夔龍,兩位大臣�!�
朱由檢瞥了一眼,淡淡道:“朕,不問過程。只看結(jié)果�!�
“魏忠賢,聽懂了嗎?”
魏忠賢嘴角微微上揚(yáng),連忙用頭杵地:“聽懂了,皇爺。”
“老奴出宮之后,親自交代吳淳夫李夔龍�!�
魏忠賢心里明白,這是皇爺對東林黨的不滿。
今年是崇禎元年,鹽稅不能在少了。
最起碼,要比天啟六年要多。
離開了紫禁城,回到了東廠。
魏忠賢第一時間,便派人去通知吳淳夫李夔龍。
這兩位大臣,都是“五虎”。聽到干爹的召見,連忙坐上轎子來到了東廠。
“干爹!”
“干爹!”吳淳夫和李夔龍,走進(jìn)東廠。來到正堂,看著魏忠賢坐在岳飛的畫像下面。連忙作揖行禮。
“吳淳夫李夔龍,萬歲爺對于鹽稅,非常不滿�!�
“浙江的官場,背著萬歲爺。搞了什么改稻為桑�!�
“東林黨吃相太難看。”魏忠賢拿起翡翠茶盞,喝了一口明前龍井茶。
“所以,萬歲爺特意召見咱家入宮�!�
“讓咱家派人,收取鹽稅�!�
魏忠賢放下茶盞,一雙倒三角眼直視二人,提醒道:“今年的鹽稅,咱家讓你們?nèi)�。記住,要比天啟六年收上來的鹽稅要多�!�
李夔龍表情嚴(yán)肅,單膝跪地:“明白,干爹�!�
“這群畜生,肯定是貪污了。”
魏忠賢緩緩開口,臉上露出陰鷙的表情:“所以,萬歲爺才找到咱家�!�
“咱家不管,浙江江蘇的鹽商,貪了多少銀子�!�
“必須抓一批人,抄家。”魏忠賢語出驚人。
“浙江的官場,是應(yīng)該落下屠刀。東林黨的官員,觸怒龍顏!”
“江蘇的官場,布政使按察使都是我們的人。”
吳淳夫雙手作揖,緩緩開口:“兩淮的鹽稅,吾有信心。最少能收150萬兩銀子�!�
魏忠賢淡淡道:“讓萬歲爺看看,誰才是大明的忠臣�!�
“這次南下巡鹽,很重要。你們兩個,不要讓咱家失望�!�
吳淳夫李夔龍齊刷刷鞠躬:“是,干爹�!�
浙江,杭州,布政使衙門。
浙江按察使侯必昌,身穿二品文官官袍,胸前繡著兩只白鶴,表情焦急:“老高�,F(xiàn)在改怎么辦?”
“西廠的人,突然出現(xiàn)。抓走了黃全,還有其他五個絲綢商,全部都被抓�!�
“那些賤民,簽下的賣身契和田契,全部被一把火燒了。”
“我現(xiàn)在擔(dān)心,這件事會牽扯到我們身上�!�
浙江布政使高聿良,沉吟一會:“老候,你掌管一省的刑名。老師說了,陛下已經(jīng)下了死命令�!�
“江南的賦稅,要上交840萬兩白銀還有150萬石精米。”
“不進(jìn)行改稻為桑,能完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