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蟲鳴聲聲聲入耳,多情的清風化作調(diào)皮的搗蛋鬼,勾起細柳條在湖面上搖曳生姿。藏在水底的碩大明月,在枝丫的撫弄下變成一面破碎明鏡。
司機如同從前的許多次,抽著煙,沿著河堤散步放風。
和晝按下車窗,怡人的晚風爭先恐后地擠進車廂,生生今晚給他挑選的“香香”,跟隨流動的晚風飄向遠處。
和晝原本想讓司機回來開車,余光卻瞥到路的對面,緩緩駛來一輛掛著海a車牌號碼的橙色越野。
車子停進劃線分好的停車位,車燈熄滅,駕駛位車門從里往外推開,走下一位看起來儀表堂堂的男人。個頭與身形看起來有點眼熟,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穿著黑色休閑套裝。
左手提著一只黑色背包,背包鼓鼓囊囊的,看起來分量不輕。
沒過一會兒,從療養(yǎng)院的小門,探出一顆腦瓜子。
以為已經(jīng)睡下的女人,此時正向外探頭探腦,像極了在做賊。
戚喻小小聲的喚了一聲,“竺苘�!�
得到鴨舌帽男人的應聲,輕手輕腳的跨出門檻,向竺苘的位置走去。
鄉(xiāng)村的夜晚,不僅景色宜人,噪音分貝要比城里低頻許多,不然女人那股嬌柔氣音輕聲喚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為何也能清晰送到他面前。
竺苘向戚喻招手,臉上是遏制不住的激動,怕嚇到人家,竭力壓下想要沖出口的高昂聲調(diào):“七七。”
“咔嚓�!毕袷鞘裁礀|西斷裂的聲音。
和晝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一個躲在陰暗處見不得光變態(tài),不敢出現(xiàn)在那女人面前。卻又見不得能光明正大與她接觸相處的其他男人。
直到她與竺家那位一起肩并肩走進療養(yǎng)院,和晝才陡然發(fā)現(xiàn)牙根何時變得緊繃酸澀。
默數(shù)到第199秒,那兩人的身影,同時被光源映在緊閉的玻璃窗上,接著轉(zhuǎn)瞬消逝。
“你變壯了�!�
“好瘦�!�
兩人同時開口,聲音在空氣中交匯到一處。
戚喻坐在床沿,雙手撐住床面,水靈靈的眼睛瞟向看起來精氣神越來越好的男人。
竺苘坐在一旁的陪護沙發(fā)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消失三年之久的戚喻。
隱約看到淚花在眼中閃爍,淚水浸濕的眼眶溢出戚喻無法忽視的心疼。
“不告而別的這幾年,你過得相當不好!”
不是問句?是篤定的肯定句!
戚喻苦笑著搖了搖頭,“倒也不是。我要是說,這三年的時光,連我自己都沒能親身體會,你會不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什么?”竺苘滿臉不解。
戚喻向竺苘粗略講述自己昏迷過去,一覺醒來已經(jīng)來到三年后的狗血戲碼,邊說邊自嘲道:“要不是日歷明晃晃地記錄著現(xiàn)下的日期,我會覺得是我腦袋錯亂,導致記憶出現(xiàn)了偏差�!�
“那你身體怎么樣?”
“這么久的昏迷狀態(tài)對你的身體機能有沒有大的影響?”
“你現(xiàn)在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不舒服的話你先休息,我,我明天再來。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我,我原本已經(jīng)不抱希望,你突然回復我的消息,我太激動了�!�
“沒忍住,就。。。。。�!�
竺苘雙手放在膝頭,身體前傾,垂著腦袋,滿臉懊悔,“對不起,七七。是我思慮不周�!�
“沒關系的,白天睡多了,現(xiàn)在我也睡不著,有人跟我聊聊天,挺好的。”
聽到戚喻這番話,竺苘心下才覺得好受一些。從沙發(fā)上起身,扭扭捏捏地走到戚喻面前,做了幾個深呼吸,鼓起勇氣,舉起便利的左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在她身旁坐下,“所以這三年,你是因為昏迷了才跟我失聯(lián),不是故意拋下我的�!�
戚喻:?好像有哪里不對?這是重點嗎?
戚喻猶豫地點了點腦袋:“也,可以這么理解吧�!�
竺苘雀躍:“那,所以我是你聯(lián)系的第一個人�!�
“算是吧!”
某人自動忽略前頭的‘算’字,笑得見牙不見眼,嘴角咧到快要與耳垂齊平。
司機早就在不遠處的草地前待命,先往嘴里噴了大半瓶口氣清新劑,再換下沾染上尼古丁的外套。往常這個時間,老板已經(jīng)讓他過來開車,怎么今晚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車子旁,謹慎的扣了扣駕駛位的車窗,請示道:“老板,是否要回別墅那邊了。”
生生睡眠很淺,對聲音十分敏感,被司機叔叔的聲音驚醒過來,沒睡夠,還在困覺,嘴巴撅得跟只小鴨子似的,睡眼朦朧地眨巴眨巴眼睛:“爸爸,生生,醒了,生生,困�!�
雖然覺淺,但是生生卻乖巧懂事,沒有起床氣。
語氣也不是吐糟,而是乖乖交代自己當下的心態(tài)。
這是爸爸教他的。有訴求的話,要向身邊親近的人準確表達自己的訴求,因為這世上沒有讀心術,沒有人能敏銳看出自己的心中需求。
和晝溫和地撫摸著生生柔軟的側臉,語氣歉疚:“對不起啊,吵醒你了,乖乖,我們現(xiàn)在回家�!�
“嗯嗯,爸爸,生生,繼續(xù)睡覺了。”
生生在爸爸溫柔地哄睡下,上下眼皮又開始止不住打架。
凌晨三點,別墅燈火通明。
夢想能在60歲之前環(huán)游全世界的童妍希,拖著行李箱風塵仆仆的出現(xiàn)在別墅里。
習慣海外時差的婦人,此時此刻依舊精神抖擻,一進門就向半夜在發(fā)癲喝茶的某人詢問道:“我乖寶生生睡覺了?”
和晝抿進一口茶水,側目看了一晚右手腕上的百達翡麗,不帶情緒地吐糟:“這里是國內(nèi),不是國外的白天�!�
“切�!蓖F擦似沧�,不再理會自家兒子,徑直走上二樓,去往她寶貝生生的房間。
三個月沒見她的親親乖寶,快想死她了。
童妍希這幾年心態(tài)轉(zhuǎn)變,不像年輕的時候?qū)⑺惺虑槎挤e壓在心頭。年紀上來,看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心態(tài)放開,眼界自然也放開。身體一掃從前的疲憊沉重。身體好了,狀態(tài)自然就好。
況且和藍羲相處久了,近朱者赤,現(xiàn)在童妍希覺著自己,有點越來越接近藍羲自由不羈的性格。
人平安回到,和晝讓傭人收起茶具。
已經(jīng)安排廚房做了宵夜,倒也不會讓童女士餓著肚子。
踱步來到三樓某處上鎖的房間。
推開房門,四面墻壁掛著幾張大屏電子監(jiān)視器,正全方位實時播放著某間病房內(nèi)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