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憶初見
妙香樓外，尚元街上人來人往。
狄英坐在二樓窗邊，一口蛤蜊一口酒，看見有美男經(jīng)過，還會吹下口哨。
“暢快！”狄英此時幸福得想流淚。
天知道她剛過完十六歲生辰就被母親叫去陪同巡邊有多么委屈。
那邊風(fēng)沙大，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就算了，夏天本就炎熱，母親卻不準(zhǔn)她在帳篷里歇涼，必定要她和底下士兵一同操練，或者，跟著她騎著馬，一同巡視邊線。
狄英不敢在母親面前抱怨，只能忍著。
母親看出她的不情愿，只是對她說：“你以后就懂了�！�
我需要懂什么？狄英咆哮，我又不想當(dāng)什么定西大將軍！壽王世子，只需要懂得如何討好皇上就行了，這潑天的富貴，需要用不作為來維持，我還需要亂做什么？
“是，母親�！彪p面人狄英如是回答。
日思夜想的生活終于又重回懷抱了，咽下最后一口酒，狄英招呼小二過來結(jié)賬，扔給她一枚銀子。
小二笑道：“世子爺真大方，在下謝過了�！�
狄英擺擺手，小二便開始收拾桌面。
有客人驚呼道：“小二！小二！有人跳樓了！那個人從窗子那跳下去了！”
小二已見怪不怪了：“害，嚇著您了，別怕！那是世子爺，她就愛翻窗走！”
狄英漫步街上，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給今天初次到店的客人造成了陰影。看見路口有一家新開的首飾店，便走了進(jìn)去，想給衍清買一個。
進(jìn)門后，卻發(fā)現(xiàn)衍清也在此地，且已等候多時的樣子。
“衍清，你怎么在這兒？”她驚訝道。
衍清挽著她的臂膀，笑著回答：“下人說世子爺出門用飯，我便猜是去妙香樓吃蛤蜊生。又猜測世子爺吃完必定到處逛逛，這邊難得有新店開張，世子爺發(fā)現(xiàn)了必然也要進(jìn)去瞧瞧。因此我在府里用過飯，便來此處碰碰運氣，沒想到運氣真好�！�
狄英寵溺地刮刮他的鼻子：“你真了解我。想我了？那今天多陪陪你�！�
既然人在這，狄英便讓衍清自己挑首飾，看中什么買什么，衍清卻非要她來挑。
無奈，狄英便挑選起來，這個摸摸，那個碰碰。
衍清癡癡地看著她認(rèn)真的樣子，想起自己與狄英初見的那天。
那年他十六歲，家里人正在為他尋覓良人。
衍清不開心，他并不想早早婚配。婚后男子便失了許多自由，得整日呆在宅子里圍著夫人和孩子打轉(zhuǎn)�？墒撬才迈沲蓺q月，后面人老珠黃，錯失了好姻緣。
他氣悶，便瞞著家里人，晚上跑出去，在河邊打水花玩兒。
河邊靜悄悄的，只偶爾傳來“呱、呱”的聲音。
玩了一會后，衍清便有些害怕了。
雖說盛京城內(nèi)治安良好，可男子大晚上孤身一人在外還是不安全，于是他決定快快回去。
經(jīng)過一棵大樹，衍清在心里傷感，要是男子的青春也如樹齡一般長久就好了。
樹上卻砸下一個人，正正好把衍清撲倒在地。
“啊啊啊哪來的登徒子！救命！”
“對不住！對不��！公子勿喊，若被人撞見有損你的清譽！”
一只白凈的手輕輕捂住了衍清的嘴。
衍清的心神也定了下來，此人衣著華貴，斯文有禮，并非窮兇極惡之徒。
安慰著自己，他想看清這人的模樣，不期然撞入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后來的情況已不記得了，只記得狄英一路把他送回了家，而他始終身處云霧之中。
回家后他便倒床不起。夜里寒涼，他穿著單薄，沖動出門，傷了風(fēng)。
他被燒得模模糊糊的時候，殘存的神智在想，不知道風(fēng)寒有沒有找上她。
病好后，他到母親跟前，支支吾吾。
母親很歡喜，派姐姐出門為他打聽。
后面姐姐一臉驚悚地回來。
他才知道那是壽王府的世子，貴不可言，不是他家這種小門小戶能攀得上的。
他哭鬧起來：“把我送去壽王府做奴才！哪怕給她做個通房我也愿意！”
母親恨鐵不成鋼：“正夫不做你去做通房？咱們也是好人家，配別人家的女兒又不是不行，你不要自輕自賤！”
他只停了一瞬。
“我就要她！我只要她！”
母親把他關(guān)在房里，勒令他閉門思過。
他坐在窗邊，不停地回想，她的手蓋在唇上的觸感，她微笑時嘴角的弧度，她轉(zhuǎn)身離去時飛揚的腳步……
他嘆氣，只怕自己要因相思而死。
卻聽見圍墻那里有人叫他，“衍公子……”
這聲音他已在腦海里重復(fù)百遍，立刻推開了窗。
一個腦袋露出墻面，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后來他就坐著紅轎，從壽王府的側(cè)門進(jìn)了。
這個結(jié)果已是頂好，母親和姐姐都滿意極了，雖然不是正夫，但也有聘書在手，不是那沒名沒分的。
母親握著他的手叮囑道：“好好服侍世子爺，不求你榮華富貴，只要你在王府不受折辱，日子過得舒心就行了�！�
他笑著落淚：“我相信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