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覺得他瘋了
老怪頭撓了撓頭,稀疏的白發(fā)瞬間炸毛。
要多了?
可光那兩顆解毒丸,煉制的藥材就值不老少,他可是不做賠本買賣。
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這臭小子!
“那就三兩!”老怪頭一咬牙,狠狠心說道。
崔小七:果真是聽錯了,可這也很黑啊。
突然想起進(jìn)門就暈乎乎的事,眼睛一轉(zhuǎn),計上心來:“老先生,我方才一進(jìn)屋子怎么暈了,您這不會……”
她故意拉長語調(diào),一方面想弄清楚暈倒原因,另一方面也盼著能借此減少點診金。
畢竟老牛叔的黃牛可是賣不了這么多銀子。
讓本就窮困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日子可怎么過!
老怪頭聽崔小七這么一說,又心疼那爐糟蹋了的藥丸。
“我在煉制毒藥,你們冒冒失失闖進(jìn)來,導(dǎo)致我煉丹失敗,這爐藥材稀缺,可是價值二兩銀子,你們得賠。”
“對了,壞了的門也得賠!總共六兩銀子!”
崔小七一口氣喘不上來,煉的是金丹嗎?怎么那么貴啊。
難怪自己會暈倒。
為了減少銀子,沒想到還漲了三兩。
被自己蠢哭了,要是不開口問就好了。
現(xiàn)在只能被宰的羔羊。
一直沉默的裴寂“嗯”地清了一聲嗓子。
裴寂自然是知道崔小七身無分文,目光如淬了毒的刀,直直射向老怪頭。
崔小七一副苦瓜臉扭頭看著身后的裴寂。
這一腳踢出了天價銀子!
可怎么怪他呢?他也是情急而已。
老怪頭被裴寂盯得心里發(fā)毛,可想到那損失的藥材,他心一橫,愣是裝作沒看見。
崔小七一咬牙,她也不是賴賬的人,只是實在拿不出這么多銀子。
不過這樣一來,倒能心安理得地把裴寂留在這兒當(dāng)?shù)盅何�,也不會有�?fù)罪感。
“老先生,這樣吧,我現(xiàn)在沒有銀子,不過板車上有我打的獵物,出手后就能給您……”
崔小七連忙又說,“牛叔先留在您這里,這個是我相公,他也留下,等我拿到銀子,再帶走他倆,您看可以嗎?”
老怪頭聞言,眼睛瞪得溜圓,山羊胡都跟著抖了起來。
這小子果真鐵樹開花了?
城內(nèi)傳聞他這個“活閻王”被暗殺失蹤,下落不明。
殊不知是偷偷娶媳婦兒去了。
只是可惜了這丫頭,也真是倒霉嫁給這個性子孤僻、心狠手辣家伙。
“你相公啊,那行,就當(dāng)做“人質(zhì)”留下!”
老怪頭故意把“人質(zhì)”兩個字咬得很重,還得意地瞟了裴寂一眼。
裴寂的目光死死盯著崔小七,女人真是玩火不自知!
心中怒火翻涌,他是物件兒嗎?
正要發(fā)作,卻見崔小七突然走上前來,大膽地拉起他的手。
“相公,你就暫且和牛叔留下嘛,我去湊銀子�!�
崔小七眨巴著一雙水亮亮的眼睛。
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像個撒嬌的小娘子,微微晃動著裴寂的手,“就一小會嘛,再說了門可是相公你踢壞的,留下好不好嘛。”
這嬌軟的聲音,連她自己聽著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裴寂瞧著眼前的崔小七,想起方才她背著人在雪地里健步如飛。
面對惡狼的攻擊時冷靜果敢的模樣,再看看此刻裝作柔弱的樣子。
那含著水霧的眸子,左一聲相公,右一聲相公地喚著,心莫名地顫了一下。
喉結(jié)滑動,感受掌心中繭子微微摩擦,那種奇異的感覺,生生說不出拒絕的話,也發(fā)不出火,更生不出鎖喉殺人的想法。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瘋了。
不只是他覺得。
崔小七和老怪頭,也覺得是。
等等……老怪頭皺眉瞇著眼睛打量著崔小七,這丫頭是不知臭小子的真實身份?
這以后老頭子也是有熱鬧看了,日子就不枯燥乏味嘍。
崔小七沒想到他沒有拒絕,甚至沒有說一句駁面子的話。
心中一喜,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松開手,腳底抹油地溜了。
起風(fēng)了。
崔小七趕著牛車停在醉仙樓的后門,摳響后門,靜等。
此時正是下午四點,客人不多,后門很快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銅叔瞧見是崔小七,臉色一喜,最近正巧有貴客點名要吃“野味”。
不“野”不吃。
沒想到這“野味”自己送上門來了。
大步跨到板車前,掀開蓋著的玉米桿,略帶失望,“這可沒上次的野豬肥啊~”
崔小七凍得雙腳發(fā)麻,使勁跺了跺腳,哈著白氣說道:“銅叔,再下幾場雪,就算我本事再大,也打不到這么大的獵物了。這可能是年前最后一次給您送‘貨’了�!�
銅叔若有所思地點頭,“說得倒也是,銀子可就沒上次那么多�!�
“銅叔別啊,我可是還等著這銀子過年呢,您加點兒,再加點兒吧~”
崔小七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望著銅叔。
在這世道,面子哪有肚子重要,能換來飯吃,低聲下氣又何妨?
銅叔心軟,想著崔小七平日里有好東西都會先緊著他這兒送,便摸出二兩五吊的銀子遞給她:
“本來就只有這二兩銀子,這五吊就當(dāng)是叔送你的年錢,過個肥年!”
“好嘞,謝謝銅叔,您真大氣!一看就是富貴命,貴不可言�!�
是人都喜歡漂亮話,銅叔聽得很是受用。
“那個,我這還有一頭牛,您瞧瞧~”
崔小七拖下野狼放在地上,后門立馬出來兩個伙計,合力將狼抬進(jìn)后廚。
銅叔再次掀開玉米桿,剛想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收下牛,結(jié)果就瞧見黃牛背上的傷口,頓時變了主意。
“小七呀,這叔可幫不了你,這牛我不能收�!�
“這牛呀就是剛才抬進(jìn)去的狼咬死的,您要是不收,這可就棘手了�!�
崔小七眉頭緊緊皺起,要是牛賣不出去,怪老頭的六兩銀子就湊不出來了……
“小七,有句話我不得不說,被狼咬死的動物,人好像不能吃。不過現(xiàn)如今家家吃不起肉,你低價賣,肯定有人搶著要�!便~叔嘆了口氣說道。
崔小七猛地抬起頭,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心想著湊銀子,竟忽略了牛很可能攜帶狂犬病毒的事。
她低頭瞧著懷中的銀子。
人命不是兒戲,這牛不能賣!
“銅叔謝謝您提醒了我,這牛不賣了。傷人命的事兒不能做�!贝扌∑呷嗔巳鄡黾t的鼻子,語氣堅定。
空氣中彌漫著餅香味,崔小七大半日沒有吃東西,饑腸轆轆發(fā)出腸鳴聲。
銅叔失笑,“你這丫頭餓了呀,等著~”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后廚走去。
他手中多了一張金黃的大餅,還細(xì)心地用油紙包著,遞給崔小七:“給。吃飽肚子,好趕夜路回家�!�
崔小七連忙搖頭:“這多不好意思,我去路邊的攤子買張餅子就——”
銅叔是個急性子,不等她把話說完,直接把餅塞進(jìn)她手中,轉(zhuǎn)身揮了揮手:“丫頭,明年見!”
崔小七望著手中還溫?zé)岬拇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朝著銅叔的背影大聲道:“銅叔明年見!”
隨后,她將餅一分為三,只吃了自己的那一份,剩下的用油紙仔細(xì)包好,塞進(jìn)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