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噩夢
最后一個活口被押上來跪在地上，卻還在掙扎，“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那天讓你們去山路埋伏的幕后之人是誰？”傅景恒用腳挑起他的臉，睥睨著。
那人咧著一張血嘴，梗著脖子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傅景桓給了侍衛(wèi)一個顏色，這人很快就被拉了下去。
沒一會侍衛(wèi)來報，“傅將軍，山匪一共三十人，已經(jīng)全部擊殺完畢�！�
傅景桓收隊回城，將許老二的頭顱砍下，掛在城墻上，以儆效尤。
城內百姓議論不止，更多的是覺得解氣。
“這群山匪早就該死了！”
“傅將軍威武，為民除害�！�
林臻戴著帷帽站立在人群之中，看著城墻之上山匪猙獰的臉，解氣的同時也隱隱有些擔憂。
就那天回家的反應來看，山匪這事絕對和柳如婳脫不了關系，可現(xiàn)在所有的山匪都已經(jīng)死去，再想找柳如婳的把柄就很難了。
況且柳如婳這次的計謀沒有得逞，下一次不知道還會使出何種陰險的計謀，實在是防不勝防。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小姐，天黑了，該回去了。”雪梅提醒著。
林臻點頭，兩人一起離開。
人群中一個瘦弱的佝僂男人滿眼的恨意，注視著兩人離去的方向。
當晚，林臻睡前摘下了手串。
夢境的開始是激戰(zhàn)的沙場，傅景桓帶著手下的士兵沖鋒陷陣，戰(zhàn)馬飛騰，刀劍交鋒，鮮血再次鋪滿整個畫面。
畫面變換成了營地，傅景恒和眾將士坐在營帳中喝酒吃肉，其中一個副將高興地說：“將軍，鹽城已被拿下，等我們收復馬騎鎮(zhèn)，晉國就無足為懼了�！�
眾人歡喜，仿佛勝券在握，傅景恒難得臉上也有了笑意。
歡樂的氣氛沒持續(xù)多久，第二天朝廷十二道金牌傳來，只道是晉國已經(jīng)求和，我軍孤軍深入不能持久駐扎，要求命令班師回朝。
聽聞命令的將士道心都破碎了，一個個心有不甘，“傅將軍，難道真的要就此放棄嗎？”
傅景桓陰沉著臉，內心十分痛楚。
他的父親母親和祖父都死于晉賊的手下，而他也和晉軍對戰(zhàn)將近十五年，可如今勝利在望了，卻讓他如此放棄，他怎能甘心。
可若是違抗命令，后方斷了糧草的補給，他就算帶領將士打到了晉國的首府也依舊難逃一死。
“十五年功虧一簣，時也命也�！�
發(fā)出這樣的哀嘆之后，傅景桓下達了收兵回朝的命令。
只是這次迎接他的不是守家衛(wèi)國的赫赫戰(zhàn)功，而是叛國通敵的罪名。
他的副將饒清水舉報他和晉國有不當往來，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克扣戰(zhàn)爭款項，并且拿出他和晉國長官來往的書信。
信里面詳細寫了每一次的作戰(zhàn)計劃，誰贏誰輸，以此來獲得朝廷源源不斷的撥款支持。
皇帝和眾大臣很快就對這件事定了性質，傅景恒被釋了兵權，接著以通敵叛國的罪名被打入了監(jiān)獄。
而他入獄的第三天，饒清水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你來干什么？”見到害自己入獄的昔日副手，傅景恒冷著臉。
饒清水將飯菜放下，饒有興致，“好歹同事一場，你都要上路了，我來為你踐行。”
傅景桓怒視著他。
“傅將軍可不要這樣看著我，讓你下獄的是皇上，可不是我�！�
“為何背叛我？”
饒清水聽到這句話，笑出聲來，最后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說著：“既然你都快死了，我就跟你說一個秘密吧，我不是虞國人，我是晉國三皇子。”
“你——”
匕首插進心臟，傅景桓睜大了眼睛，忍痛說不出一句話來，卻在下一秒張口死死咬上了他的鼻子。
饒清水躲閃不及，被咬了一個老實。
忍著痛將他一腳將他推開，一摸鼻子，上面少了一個肉，鮮血淋漓。
他的臉色變得猙獰，惡狠狠罵著：“本來想讓你吃頓飽飯再走的，可惜了你沒這個福分。”
說著，逼近傅景桓，對著心臟的位置一連插了好幾刀，等到傅景桓斷了氣，饒清水將獄卒換來，給了他一袋銀子。
獄卒接過銀子訕笑，等饒清水離開，才大聲呼喚，“傅將軍畏罪自殺了。”
狹小骯臟的監(jiān)牢，他宛如一條死狗一般被拖出去，血液滴了一地，之后被隨意丟棄在亂葬崗之中。
傅家倒臺，府上男子全部處死，女子被貶為官妓。
傅老太不堪其辱，自縊于府中，其他女子也是如此。
傅清瑤失蹤。
林臻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她想清醒過來，可是身體卻沉重如石，仿佛虛空之中被人窺視控制著一般。
畫面再次變換。
晉國的求和是假的，在傅景桓死去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便發(fā)動起了戰(zhàn)爭。
虞軍潰不成軍，一退再退，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被晉軍打到了虞都城，國破家亡，百姓流離失所。
晉軍實行屠城的政策，所到之處，無一活口。
平民百姓只能不斷地逃亡再逃亡，她們有的死在路上，有的死于瘟疫，有的卻不幸被分吃。
聚滿難民的破廟中——
簡易搭建的廚房，幾個男人燒著一大鍋水，忙得熱火朝天。
“有肉吃嘍！”幾個瘦小的孩童在外頭歡呼著。
今日男人們上山抓到一個大野豬，他們今天都可以分到一口肉和一萬肉湯。
而他們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嘗過肉味了。
等到肉香飄散，一個佝僂著身體的男人將一碗放著兩塊肉的肉湯端了出來。
“阿爹，這肉真好吃�！焙⑼е豢谌鈮K，稚嫩的聲音不解問：“為何我有兩塊肉，阿爹你沒有吃嗎？”
“是你姐姐的，她去給白家做丫鬟了，以后有的是肉吃�！蹦腥松n老的聲音響起來。
孩童終于沒有疑惑你，心滿意足將最后一塊肉吃下。
而在破廟之內，被鮮血浸透屬于女子的衣服蓋在倒下的菩薩身上，蒼蠅在上頭打轉，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
林臻醒來之時，只覺得肚子一陣反胃。
戰(zhàn)亂之時，能養(yǎng)活一家人都已經(jīng)很不簡單，哪里還有余糧再找丫鬟，那件帶血的衣裳是誰的，答案不言而喻。
人性的自私和丑陋在戰(zhàn)爭時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